我们一起留学的日子

作者: 青春人

  吴雨秋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
  2007年那年他刚好19岁,怀揣着自己的小梦想,那时的吴雨秋没有多想,只想着去远方。
  记得他自己写了一首歌曲,还时不时哼唱着“总是想,总是问,问自己何时能去远方,到那时我也会学着思念故乡,只不过是去远方”的歌词......
  第一次的飞机之行始于2007年4月,也是大一的学霸级的,却有着学渣内心的吴雨秋飞往异国他乡的第一趟航班。那时他还不是一个人,记得飞机快要起飞的时候,依偎在一起的一对情侣很兴奋地像窗外眺望着,第一次发现阳光下的白云,竟然可以那样的美丽。
  抵达日本的第一天,他觉得一切都是新鲜的,那抹粉红色的樱花,那股清晰的空气与自己远方的印象有些懵懂的相似,带着步入国外大学的第一天的新鲜劲儿,吴雨秋满怀热情的买了碗盛满大骨汤的日式拉面,那时的他并没有多少零花钱,一碗简简单单的面条就需要花500日元,在那个时候还是感觉比较贵的。
  在日本的大学里时刻充满着临时工part-time的招聘小信息,那个时候的吴雨秋在家里还是大少爷风格,只顾一心读贤书,压根儿就没有打工的想法,但是看着设计精美的打工说明手册及抱着接触真实日本社会的想法,他决定日后一试。
  在和吴雨秋最要好的小伙伴一同漫步校园后,他憧憬着自己的大学生活,至少应该在同龄人里形成一定的差异化,也就是过个不一样的大学生活,他当时就是这样很简单的想着,因为吴雨秋一直是“一根筋“性格,简单而又执着。
  大学的第一天,有很多课程是特意提供给留学生们试听的,吴雨秋本来就是个动不动就能成为学霸级的人物,虽然表面上看来他总是一副不羁的样子,但实际他比谁都清楚,既然出来了总得学点什么回去,那才叫留学!不然都没办法向自己交代。
  那年19岁的吴雨秋,原本以为在国内正规科班里苦读了一年的日语,而且专业排名第一的他,还特意私底下整天泡图书馆,提前把四年制的专业日语课本自习过了两遍,按说应该是如鱼得水的可以混好语言关,至少听起课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但是此刻坐在异国大学教室里的他,却貌似并不那么痛快,即使紧皱眉头也没办法全部听懂教授的专业术语极多的经济学课程“あのう、需要供給曲線はすべてこうですよね......”。

  吴雨秋刚开始在日本读的是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一天的课程下来让他很是头大,课上的语言只能听懂不到百分之五十,这让他感觉略受打击,让他觉得必须重新再把一把语言关啦。于是他决定在课下开始狠补日语。
  带着一天的疲惫回到自己在外面租的公寓里,(注:日本的大学为了提高学校面积使用率,一般很少会给学生提供长期校内宿舍,学生们大都在外住宿),房东还是很不错的,给一同入住的几位学生们准备了丰盛的欢迎大餐,这让吴雨秋感到很热情和欣慰。第一次感受到日语老师先前说过的,“在日本,民间交流还是很热情的!”这句话的分量。
  吴雨秋的留日生活就这样戏剧化的铺开了,在这期间他体会到了很多在国内的象牙塔校园里,无法体会到的真正接近社会的一些元素,也让19岁的吴雨秋开始变得慢慢成熟,并有了下面故事的开始。(序)
  初识小鹿源于吴雨秋的一次3月旅行。
  那天刚好周末,吴雨秋想出去走走,查了下日本的JR路线,发现关西地区有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那是早些时候鉴真和尚东渡日本时待过的地方—鹿城奈良,道路上几乎很少有一辆汽车,小鹿们充斥在整个大街上,只见行人们悠哉悠哉的踱步慢行。
  吴雨秋查着查着感觉这个地方一定要去,遂简单整理了随身物品,跑到公寓楼下喊上同行的初恋女友杨未然。
  说起她俩的相识还要往前推两年。
  那年吴雨秋高考失利,数学发挥一如既往的不好,本来有机会可以去北京读外院的他,被调剂到了西南地区的一所名不见经转的师范院校,而且所学专业,并不是吴雨秋一直想读的国际关系学或英语系,被调到了他想都没有想到的日语系。

  本来吴雨秋一直很反感日本,因为受到当时媒体的渲染,总觉得日本是一个冷冰冰,灰突突的地方。
  但是由于吴雨秋外语见长,又不想再复读就决定前往试试,那年吴雨秋的妈妈常开慧陪他买了两张北京前往贵州的火车票,一路坐了28小时南下。
  “你去那边要好好的记得按时吃饭……”常开慧念叨着吴雨秋,儿行千里母担忧。
  “嗯”吴雨秋一边应着妈妈的念叨,一边思绪早已在远方的憧憬。

  “那边会是什么样子呢?,听说贵州穷的连吃的都没得卖”吴雨秋的发小南鹏程看到吴雨秋的通知书时随口念叨了一句。
  吴雨秋和南鹏程一起玩足球游戏选中国队都硬是没有输给日本队一次,发小戏虐道“怎么能输给小日本”。
  “是啊,会是什么样子呢?”带着不安和第一次出行远方的憧憬,吴雨秋呆呆的望着窗外,思绪万千。
  倒是一路上绿油油的风景,吸引了他,看着“黄土地”变成了“绿水田”,随着身上穿的外套脱去,南方的风景气候着实怡人些。
  “前方到站凯里,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带好随身物品,照看好身边的老人和小孩......”,绿皮火车里突兀的传来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

  “到凯里了?这么有意思的名字”常开慧扭过头对着吴雨秋说到。
  “嗯,到凯里了,下一站就到贵阳,咱就快到了”吴雨秋应声到。
  “各位旅客请注意,该趟列车在凯里停留五分,请送人的旅客们下车,列车马上要开动了......”只见窗外行客匆匆。
  “您好,请问这边空着的座位是21号窗口吗?”一个长相甜美,面如桃花的穿着白色T恤,蓝色短裙的女孩子有礼貌的问道。
  “是的是的,我坐的是22号座位,这个是21号的窗口”吴雨秋赶忙故作淡定的应声道,其实19岁的他第一次被称呼“您”,还有些不习惯和不知所措,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只有称呼老人才叫“您”。
  女孩个头虽159,但明显下半身要比上半身比例长一些,蓝色的迷你裙凸显出其漂亮的大长腿,皮肤比吴雨秋在北方看见的多数女孩子的皮肤要白皙的多的多。
  只见女孩子踮起脚尖,把自己的行李往行李架上勾,试了两次还没有送上去,“我来帮你”吴雨秋机灵的跳了起来,170的他站起来勉强刚好够到,可能由于吴雨秋心有所思,加之在家里只学习不干活,第一次没有送上去,“前面的人能不能行,走不走啊,别堵道儿啊”过道上堵了三五个乘客抱怨道,吴雨秋第二次努了一把劲儿,勉强送了上去。
  “谢谢你,我叫杨未然,准备去贵阳读书”,女孩开朗的笑着对吴秋雨说道。
  “嗯,没事儿,不客气……,我叫吴雨秋,也去贵阳......”
  “赶紧走啊!”后面的旅客催促道。
  两人慌乱落座,吴雨秋坐在21号中间,杨未然坐在22号过道。
  “你也去贵阳,也是去读书吗”女孩依旧很淡定的开朗的问道。
  “嗯!是的”吴雨秋连忙回道。

  “刚才人真多啊,还有一站就到了”刚去了卫生间的常开慧喊道。
  火车慢悠悠的向着下一站贵阳驶去......
  这一站去贵阳,吴雨秋觉得特别缓慢,彷佛此刻时光早已停滞,他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旁边熟睡的女孩的脸庞上。
  只见阳光下的杨未然惬意的休憩在一顶粉红色的遮阳帽下,阳光透过遮阳帽映衬着她那白皙的脸庞,宛如春风拂过的桃花,美的让吴雨秋有些透不过气来,他几番试着努力移开自己的视线,也若徒然。
  “你也眯会儿吧再”,母亲常开慧揉揉眼睛,叮嘱吴雨秋道。
  “啊.....,不了妈,咱快到了”,吴雨秋彷佛从另一个世界跳脱出来般的低声回应道。
  “到了吗?贵阳?刚才太困了我都睡着啦,哈哈哈”杨未然转过头来,爽朗地笑着朝吴雨秋问道。

  “还没有呢,还得一会儿,这边山路崎岖,火车道好像故意盘了几圈”吴雨秋指着窗外的连绵的丘陵连忙应声,“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没事儿哒,本来这次是我爸爸要送我来的,后来他忙着厂里的生意,没来得急陪我,路上我一个人扛着行李太困了,嘿嘿”,杨未然笑着说。
  杨未然的笑是吴雨秋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完美般的、如沐春风的笑,是能够让人陶醉的粉红色的微笑。
  “嗯......”吴雨秋不知所措的抿着嘴角,不好意思地附和着“本来我也想一个人来远方的”。
  “你一个人来?那妈怎么能放心”常开慧打趣儿地说道,“你爸爸也是,工作再忙,也不能让自己闺女自己来啊,第一次上大学行李多,父母陪着点好......”

  吴雨秋脸微微泛红,用手肘轻轻的碰了碰常开慧,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了。
  “哦,我是说啊,这女孩儿真能干,你看人家多独立,自己就能上大学,不用家人送,了不起!”,常开慧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话锋一转对着杨未然竖起了大拇指。
  “谢谢阿姨,我羡慕您们才对,我也想着老爸陪我去看下我的学校,可是我高考没发挥好,爸爸说我不争气考了个三流学校,哪家的孩子读书不去大城市,往穷乡僻壤跑?没给他脸上长光......”杨未然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悄声嘟哝着。
  “没事儿,谁说咱这边就一定是三流学校,咱能考上大学的都不差,你看这边风景多好,学风肯定也不差,咱肯定能学成才!”吴雨秋拍着胸脯说。
  这次,杨未然并没有回应吴雨秋,只是默默的抬起头看着他,生平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率的向着自己说话,还那么自信,说实话她有些不习惯,因为家里人什么都指望着她哥哥,并没有给予她过多的关注,多数时候杨未然甚至很少有存在感。
  “各位旅客,欢迎大家来到美丽的林城-贵阳,民间有“天无三日晴”的俗语,贵阳是因为“阳贵”而得名,贵阳是......”绿皮火车里的广播断断续续的伴随着时有时无的音乐声播放道。
  “贵阳到啦,拿好东西,小心扒手”母亲常开慧叮嘱道,“咱准备下车啦”。

  “嗯,好的”,吴雨秋应声道,“我们到啦”。
  伴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吴雨秋一边扛着行李前往学校报道,一边惦念着身旁的妈妈常开慧。
  吴雨秋知道妈妈从小就盼着他读大学,此刻看着宽敞的校园,年轻积极向上的面孔,欣欣向荣的一片绿色,常开慧无比欣慰。
  常开慧年轻的时候读高中很厉害,家里6个孩子,排行老二的她是家里唯一一个书虫,只要老师提到的书,她都有读过,而且常开慧在课上是最喜欢提问题的一个学生,常常能把老师问的不知所措,暗中佩服。

  一次家里干农活,常开慧偷偷的把活儿扔给小她两岁的妹妹,偷偷地步行5公里跑去新华书店读书,一看就是一个下午,回家的时候路过田野,她拔了一大车筐猪蒿草,回去和她的爸爸常秉田交差,说是一下午在拔草拿来喂猪。
  常秉田是村里有名的富农成分,很是重男轻女,不太支持常开慧读书,多数吩咐让其多帮着家里照顾弟妹,到了适当年纪就准备安排她嫁个好人家。
  可那时常开慧哪顾得上有情窦初开的感觉,她只知道书里有无穷无尽新鲜的信息,也有着她探索不完的知识,更有着她能徜徉书海的情怀,她喜欢读书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妹妹常乐怀和姐姐不一样,可是典型的一把农活好手,经常一个人就能把常秉田分配给她和姐姐的两个人的活儿,都干的齐整齐整的。
  常开慧和妹妹常乐怀的关系很是要好,因为常开慧每次出去假装拔草读书,都是妹妹帮忙顶替努力干活,盼着开慧姐姐从5公里的城里带回一包金丝猴奶糖一起分享,每次姐姐一个眼神,妹妹就知道配合常开慧在父亲常秉田面前唱双簧。
  常开慧的成绩一直很好,高三时候就经常名列全校排名前三,那时候前十名就她一个女的,男孩子们怎么都学不过她,那年高考她为了躲开父亲常秉田的责骂,绕道前往大姐远嫁的内蒙草原察哈前旗高考。
  但内蒙察哈前旗刚好施行学籍管控,常开慧刚到察哈前旗的第一天就被通知不具备在当地高考的资格,无奈中途又辗转折返集宁市(现乌兰察布市),确很不幸地也刚好错过了集宁市的高考,加之常秉田不支持女儿读书,从此常开慧便于大学失之交臂。
  而当年排在第十一名的邻村男娃贾才薛,考上了著名一流大学,后来听说去造卫星去了,再后来听说是又升了高官,家人探望也不方便,说是地图上都找不到探望位置,说是常常容易迷失,说是有卫兵把手......再后来便失去了贾才薛的音信。
  那年开始,常开慧不再专程跑去5公里外的新华书店读书,也不再和妹妹常乐怀一起分享偷吃金丝猴奶糖,按照常秉田的安排远嫁到了山西大同市的一户贫苦家庭里,次年便生了吴雨秋,那年常开慧才21岁。
  常开慧闷闷不乐,心不在焉足有一年多,直到吴雨秋一岁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才让常开慧有了新的生活轨迹。

  一次常开慧在给其圈养的三头小猪准备猪食的时候,想着前些天的稀饭快馊了,便加了些猪蒿草一并用火炕大锅熬制,熬到整个大锅滚滚发烫的时候,遂用足力气把大锅垫着两块烂布子从火炕上端下放在地上。
  正在常开慧打算把猪食取出些先喂给小猪时,家里来了她一个之前非常要好的朋友来拜访敲门,便丢下猪食前去开门。
  这时地上刚刚学会蹒跚走路一岁多的吴雨秋,离滚滚发烫的大锅仅仅不到一米处独自玩耍,懵懂中的吴雨秋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跌落到滚烫的沸水大锅中,只听“哇”地一声一声惨叫个不停......
  常开慧听闻惨叫声焦急的慌忙跑进屋里。
  只见小小的吴雨秋有一整只左手臂,已全部杵在滚烫的沸水锅里。
  “啊......”常开慧彷佛刚从睡梦中惊醒般大叫一声,跌跌撞撞的跑去慌忙把吴雨秋抱在怀里,心疼万分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连声喊道“怎么会这样......,啊.......”。
  随后赶来的常开慧朋友徐达妍见状,也吓坏了,遂也紧跟着冲进来,可能过于着急,忘记了常开慧家有道门槛,不小心绊了一跤,一头摔在门口,也顾不了自己的疼痛,就地爬起朝吴雨秋狂奔过去。
  “你别哭啦,赶紧去医院看看雨秋怎么样了!”,徐达妍朝着常开慧嘶吼道。

  “嗯……”常开慧抹了抹眼泪,一边抽噎道,一边心疼的望着吴雨秋。
  此刻吴雨秋可能看到了妈妈跑过来安慰,不再嘶喊,反而异常的平静地不再哭起来,只是穿着长袖的小手无力地向下耷拉着,低声呻吟着。
  “孩子不哭啦,快掀开袖子看看烧的严重不严重?”徐达妍叮嘱道。
  常开慧焦急的把吴雨秋的袖子往上一撸,只见吴雨秋的整个左手臂脱下一层皮来,原本细腻的小手臂早已被烫的通红,起了满手臂水泡。
  “怎么办啊?他爸爸不在家,上个星期刚去跟车装煤,我又不会骑车!”常开慧抽噎道,“而且这里离市医院35公里,太远啦!”
  常开慧突然想起小时候,见过父亲常秉田给邻家的烧伤小孩,热敷过蒸馒头用的白碱。急中慌乱抓起一把白碱便先洒在了吴雨秋的前臂上。
  由于时值秋冬季,小小的吴雨秋穿的很厚,秋衣毛衣套了两件,纤瘦的身体被裹成了个圆球。
  “达妍,帮我把雨秋的上衣脱了,我帮他后面也洒些白碱上去”,常开慧一边说着一边把吴雨秋的上衣解开并试着把吴雨秋的手臂让出来。
  谁知吴雨秋一点也不配合,小手臂执拗的不肯弯曲,直勾勾的向下耷拉着,常开慧稍加用力去抽手臂,弯曲吴雨秋的手臂将其让了出来,却不成想到吴雨秋的上手臂和下手臂严重脱皮粘在了一起,再伸展开来时,手臂中间的一块嫩皮已然随之脱落。

  只听见吴雨秋又“哇......”的一声惨叫。
  “别吓弄了你!快快送医院!我去找车!”说着徐达妍便朝大门外跑了出去。
  常开慧一边安慰着吴雨秋,一边早已深深的陷入自责,确也有些无奈,家里前段时间刚起盖了四间平房,又采购了三只猪仔,几乎花光了本不富裕的家里的所有积蓄。
  现在她看着怀里的小雨秋,百般心疼却不知所措,呆呆地愣在墙角里,21岁的年轻妈妈早已泪水洗面。
  “还发什么呆啊,快上车,咱先去去村里的医院!......”徐达妍从隔壁领居家蹬来一辆破旧无比的三轮车,催促着常开慧。
  常开慧敢忙拿了一件棉大衣裹着吴雨秋,一脚踏上山轮车,直奔医院。
  到了村医院,村医生看了一眼吴雨秋的手臂,扭过头来对着常开慧就是一顿数落,“你怎么当妈的?!怎么不早来?给孩子洒的什么啊这是?......”,太不负责任了!”
  常开慧早已哭成了泪人,泣不成声。
  医生简单处理了下伤口,给敷了些烧伤药,便打发常开慧回去带孩子回去休息,“这种烧伤你们也用不着跑市里大医院了,我给他敷了我的偏方,这些你带回去给孩子敷用,回去缓十来天,就会好的,回去别给孩子吓抹其他东西啦哈”。
  “谢谢医生,等他爸爸回来我第一时间把钱付给你哈”常开慧恳求医生道。
  “嗯,没事儿......,不急”医生随意应和道,其实他知道常开慧家是村里有名的穷人家,估计已无钱支付医疗费。
  常开慧带着吴雨秋回到家里,一晚上没合眼地心疼割肉似得看着吴雨秋,还好吴雨秋骨头硬,虽然一晚上醒来三次,也没有再哭泣,也可能是白天孩子又惊又吓,早已累坏了。
  后来随着常开慧的悉心照看,除了左手臂中间留下一道褶皱,吴雨秋的伤疤基本痊愈。而常开慧心里的不甘与愧疚的那道伤疤却迟迟没有愈合,每每看到吴雨秋手臂上的褶皱,眼泪就会止不住的流下。
  所以成了年渐渐懂事的吴雨秋心疼妈妈,常常在春夏别家孩子穿短袖T恤的时候,再热也要穿着长袖或是佩戴护腕,因为他不愿妈妈看到自己的烧伤褶皱,为他内疚流泪。
  站在大学校园报道处的常开慧,看着旁边拿着通知书报道的吴雨秋,眼眶湿润,是不易,也是开心,更是欣慰。
  “你考上大学了,妈也就初步完成任务了,挺好的这里,安静,你看看其他孩子们都也很朴实,估计学风也不会很差,妈这次看了也就放心了......”常开慧有些轻松的感慨道。
  “嗯,妈,没事儿的,我都这么大了,其实说好不用您来的,不过您看看也就放心了”,吴雨秋应声道,“明天就军训了,不然我能陪您去黄果树瀑布走走”。
  “没事儿,你忙你的,我刚才下了火车看有旅游团,待会儿我自己去黄果树走走”,常开慧笑的像个孩子似的说。
  吴雨秋很久没有看到妈妈如此轻松和开心的笑,在他的记忆里,常开慧一直像个陀螺,忙个不停。
  那时家里穷,雇不起保姆,由于父母忙于生计找活儿,3、4岁的时候吴雨秋就常常被独自锁在家里,身上绑着根红线,活动半径只是一个土炕上的半米多。
  吴雨秋小时候开始就很淘气,一次常开慧着急出去忙工作,把吴雨秋打发睡着后就悄悄地把他锁在家里,像往常一样不舍但又不得不离开了,红绳也忘了绑。
  其实谁知道小小的吴雨秋压根就没有睡着,他只是不想每次就在炕头上爬啊爬,却怎么都爬不远,故意装睡着,他知道一睡着妈妈就不在了,就可以肆意的玩耍了。
  这次照旧吴雨秋往前努力爬,原本以为还会被红绳惯性的拽回去的他,哪知道会“duang”的一声,便从半米高的火炕上跌落了下来。

  还好侧身跌落,小吴雨秋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皮肉伤,只是把旁边的猪粪铲子翘过去飞出去好远。“哈哈哈......”小吴雨秋竟然觉得好玩独自乐了起来。他伸出小手够到铲子,拿在手里在家里的煤堆里独自玩耍起来,一会儿便把自己弄成了个“黑脸娃娃”。
  待常开慧回家来看到这个可爱的“黑脸娃娃”,早已苦笑不得,心疼的抱着小雨秋又哭了起来,“妈妈,别哭啦......,”小雨秋伸出小黑手帮妈妈抹眼泪,小黑手加上开慧的眼泪,让本来就娃娃脸的常开慧也一瞬间成了黑脸娃娃,“哈哈哈......,好孩子,等妈妈挣了钱,供你读大学。”常开慧抱紧小雨秋亲了一下他的小黑脸颊,爽朗而又欣慰的笑了起来......
  “妈,你路上慢点哈,到了黄果树瀑布,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或打个电话”,吴雨秋举起刚办好动感地带卡的诺基亚手机,笑着向坐在出租车上的常开慧第一次挥手告别,常开慧独自出发前往贵阳火车站前旅行社。
  “妈给你书包的侧兜里又塞了3000块钱别受饿好好养身体好好学习勿念”,常开慧在出租车里敲给了吴雨秋一行没有标点符号的短信后,看着出租车外贵阳的风景,长长的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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