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暗涌:误入歧途的青春

作者: 碎梦人

  初春,还有些寒意。
  晚上八点半,夜色如漆。
  北国河东省省城景州东郊。
  大学城的边角地带。
  建了半拉子的一所私立大学工地。
  远处的路灯,朦朦胧胧,泛着清辉。
  在一处烂尾楼的框架柱下,杨威与司马定康穿着运动服,盯着十几米外的工地围墙。
  墙不高,两米多的样子。
  他们俩,刚才也是从那里翻了进来,可以绕开看门人。
  杨威与司马定康,是河东警院的大四学生。

  学的专业很牛掰:
  刑事侦查!
  司马定康小声问:
  “苏软他妈的不会又怂包了?吓得不敢来了吧?”
  杨威嘿嘿冷笑了一声:
  “你是说,他也萎了?改姓他老子我的姓了?”

  司马定康扭过头去。
  影影绰绰中,杨威的方脸如刀刻斧砍的一尊雕塑。
  两道绿光,如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正在这个当口,只见一道黑影跃上了围墙。
  来了!
  他妈的,终于来了!
  该来的,都来吧!
  司马定康不由攥紧了拳头。
  杨威只是冷冷地盯着那道黑影。
  黑影并未跳下墙来,而是俯身在往墙外拉着什么。
  噢,又拉上来的一个胖子。
  凭着身形,看得出,这个胖熊,正是苏软。
  黑影轻松一跃,飘然落地,然后又将苏软接下地面。
  苏软,是商学院的学生。

  商学院,也在大学城,与警院一墙之隔。
  苏软跳下墙的时候,“哎哟”一声,脚崴了一下。
  他一瘸一拐,与黑影往前走了几步。
  司马定康与杨威迎面而去。
  只有几步远的时候,双方站定。

  苏软傲慢地说:
  “司马定康,本公子还以为你早吓得屁滚尿流了!”
  司马定康“哼”了一声:
  “那还会是一名未来的丨警丨察吗?”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苏软。
  苏软很大气地说:
  “我打听过了,原来你们6月就要毕业了。”
  “是,又怎么样?这与今晚有什么关系吗?”
  苏软很自豪,问:
  “关系大了。苏氏集团,你们俩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司马定康噱笑道:
  “不就是个开矿起家的吗?现在华丽转身,乌鸡变成了金凤凰。”
  苏软没有在意对方的嘲讽,说:
  “错!那是我老爹草根逆袭,开挂的人生,就是这么书写出来的,懂么?”
  你老爹草根逆袭也好,咸鱼翻身也罢,与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司马定康不屑与之争辩,问道:
  “你约架,不是约着出来打嘴仗的吧?”
  苏软一副老成的口气,说:
  “算你聪明!说吧,毕业时,你想进省厅,还是市局?”
  说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司马身边的杨威,又说:

  “对了,还有你这个小跟班,本公子一并给你们解决了,怎么样?”
  杨威这才开了口,问道: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公丨安丨厅是你家开的店吗?”
  苏软很自信,说:
  “那倒不是!不过,我老爹一句话,就能帮你们搞定!对吧,浩哥?”
  黑影点了点头,没吱声。
  杨威似乎动了心,说:
  “这太有诱惑力了,至少不用去派出所当个小片警。”
  苏软很得意,附和道:
  “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生意,稳赚不赔,难道不划算吗?”
  司马定康扯了一把杨威,说:
  “威哥,别听他瞎咋呼!”

  苏软急了,分辩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苏家就我这一根独苗,老爹还要靠我传宗接代,传承衣钵呢。所以嘛,本公子在家里,绝对说一不二,有求必应。”
  杨威心里话,待一会儿,朝你那里只一拳,就让你苏氏集团断子绝孙!
  司马定康冷冷地问:
  “苏大公子,今晚怎么突然换了个人,变得这么慈眉善目,突然有了情怀?”
  苏软似乎很有城府,说:
  “知道你会有这么一问。横刀夺爱,能夺走美人,夺不走美人心,只是下下策。”

  杨威嘲笑道:
  “想不到,苏大公子不仅是个花痴,还是个情种啊。”
  司马定康也蔑笑道:
  “要不怎么叫苏软呢?见了漂亮女孩,他就酥软了。”
  苏软反驳道:
  “你们不要侮辱我的人格!老爹说,是算命的说我命硬,才故意这么起名的。本公子见了欧阳蓉,不是酥软了,恰恰是某个部位硬翘翘,好吧?”

  一提起欧阳蓉,司马定康的火,噌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你他妈的,少啰嗦,究竟要怎样?”
  “交易!”
  苏软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司马定康没反应过来,一个愣怔:
  “交易?什么交易?”
  苏软直白道:
  “很简单!你离开欧阳蓉,就说,你不爱她了。”
  司马定康接口道:
  “怎么可能?做梦吧你!”
  苏软不管不顾,接着说:

  “然后,本公子出马,去抚慰因失恋而泣血的欧阳。这就是所谓的在正确的时间,选对了正确的人。”
  杨威呵呵一笑,问道:
  “妥妥的一个白马王子与白雪公主啊!苏大公子,你在商学院,学的是传媒艺术的编剧专业吧?多么富有创意的桥段!”
  苏软回答道:
  “不,我学的是MBA,老爹还指望我掌舵苏氏集团呢。司马定康,怎么样,成交吧?”

  司马定康的拳头捏得咯嘣咯嘣响,反问道:
  “我要是不答应呢?”
  苏软后退了一步,说: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斗败的,自动退出。浩哥,该你出马了!”
  司马定康正要发威,杨威拦下他,说:
  “司马,让我来教训教训他们!”
  那个被称作浩哥的,也后退了好几步。
  烂尾楼前,是一片空地。

  杨威与浩哥相距十来米。
  浩哥忽然一个旱地拔葱,就饿虎捕食一般扑了过来。
  杨威不敢怠慢,后退一小步,躲过凌厉的攻势。
  浩哥反转身,再次挥拳打来。

  杨威借力打力,一个漂亮的背飞,将浩哥甩出了几米远。
  浩哥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估计摔得不轻。
  见浩哥吃了亏,围墙外立刻又跳进了三名黑影。
  司马见这阵势,赶紧迎上去,挡住了一个黑影的来路。
  另两个黑影迅速向杨威围了过去。
  只听“啊”的一声,杨威捂住了下身。
  他奶奶的,对方居然拿着刀子!

  这时候,警笛声由远而近。
  苏软一伙要拉浩哥起来一起跑,浩哥叫了声:
  “哎哟,我的妈呀,千万别动呀。”
  几个人见状,翻墙逃之夭夭。
  司马定康赶紧过来,问杨威怎么了。
  杨威痛苦地指指裆下,说:
  “他娘的,不留心对方拿了刀子,偏偏被戳了这地方。司马,我不会被废了,变成太监吧?”

  司马定康刚刚打完120,丨警丨察们已经赶到了。
  杨威顾不上疼痛,焦急地说:
  “别打了,快跑吧。”
  司马定康想想也是,学院一旦发现了,这不是要命嘛。
  俩人二话不说,也翻墙就逃。
  他们俩前脚跑了路,后脚丨警丨察就到了。
  是烂尾工地看门的老头报的警。

  听到楼前面有动静,几个青年又打打杀杀的,老头哪里敢上前来。
  丨警丨察用手电筒一照,一个躺在地上在哼唧着。
  丨警丨察命令道:
  “站起来!叫什么名字?其他人呢?”
  浩哥龇牙咧嘴,说:
  “我骨头都摔断了,站得起来吗?他们都跑了……”
  “他们?他们是谁?”
  “警院的学生!他奶奶的,他们简直就是小痞子,哪里像丨警丨察啊。”
  这时,120的救护车也呼啸而至。
  司马定康的电话,倒是帮了浩哥的忙。

  两个出警的丨警丨察一商量,只好先让浩哥去治病。
  警车随着救护车开进了六院。
  这是大学城附近的一家综合性医院。
  刚进急诊室,浩哥恰恰又碰到了正在就诊的两个死对头。

  他在担架上手一指,气急败坏,说:
  “警官,就是这两个小痞子!”
  嘚,跑不了了,真是冤家路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浩哥早晚也要把俩人交待出来。

  更何况,当务之急,得赶紧不能让杨威变成了太监!
  丨警丨察过来对值班女医生说:
  “大夫,我们是大学城派出所的。他们都是群殴闹事者。”
  医生点点头,手里没有停,忙着用药棉清洗着杨威的裆部,说:
  “在这里,都是患者,先救治再说吧。”
  杨威痛苦地问:
  “大夫,我不会废了吧?”
  女大夫平静地答道:
  “还算你命大,伤了些皮,需要先麻丨醉丨,再缝针。”
  司马定康在一旁,也为好友捏了一把汗,吞吞吐吐问:
  “大夫,他这种情况,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吧?我是说,男女那个方面的生活。”

  大夫瞥了他一眼,说:
  “应当不会。”
  司马定康长长舒出一口气。
  倘若杨威为了自己,真的萎了,这人情就欠大了,怎么还的起?!
  而那边床上,另外一名大夫,正在给浩哥确诊。
  听完浩哥的描述,大夫用手在他的脊背上游走。
  当摸到腰间的几根肋骨,浩哥杀猪般嚎叫道:
  “疼死我啦……”
  原来,他摔在地上时,腰下恰恰有一块石头,两根肋骨骨折!

  事实基本弄清了。
  次日,派出所给双方开具了伤情鉴定委托书。
  十来天后,各自的伤情鉴定结果也出来了。
  浩哥的属于轻伤二级。
  杨威的,属于轻微伤,当时血里呼啦挺怕人,但缝了几针之后,恢复得不错。
  这一天,杨威拆了线,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顺利出院了。
  上厕所小便时,杨威仔细观察过自己的那个家伙。
  怎么说呢?
  和以前的一样,又大不一样。
  一样,是还在自己身上长得好好的,幸亏没有从太变成了大。
  不过,确实与以前大不一样了。

  怎么个大不一样呢?
  变丑了,奇丑无比。
  由于缝过针,头子上像开过花似的,巴巴拉拉的。
  说句难听的,就跟个狮头核桃壳似的,那么粗糙,结着疤。
  拆掉的线的部分,又拱起一条新肉,总之,不像原来那么光滑与平整了。
  杨威感到自惭形秽。
  每次上卫生间,他都找最偏僻的角落,省得让人看到了,觉得丢人。
  拆线的这天上午,司马定康也来到医院。
  司马比杨威小半岁,笑嘻嘻地说:
  “威哥,欧阳蓉说,明天她要来医院看你。”
  杨威如临大敌,下意识地捂住裆部,脸一红,说: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对了,你赶紧给我挡驾啊。”
  他的过敏反应,让司马捧腹大笑,说:
  “唉哟,看把你吓得!美女来看你,也不会看那地方啊。”
  杨威嗔怪道:

  “背了个记大过的处分,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司马大大咧咧说:
  “威哥,不瞒你说,当初,这警院就是我老爸的一厢情愿。我最想上的,是信息学院的计算机编程!可是,胳膊还是拗不过大腿。”
  杨威觉得奇怪,问:

  “你爸对丨警丨察职业为什么情有独钟?”
  司马叹了口气,说:
  “没办法,他一个做小生意的,觉得家里有个当丨警丨察的儿子,自己腰杆子硬呗。”
  杨威又想起了什么,问:
  “学院对我的处理,还没有结果?”

  司马忧心忡忡,说:
  “我问过孙辅导,他说,学校在等派出所的处理结果。孙老师还说,要尽量说服对方,双方私下调解解决,否则,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杨威接着问:
  “找对方了没?”
  司马不得不如实说:
  “我爸正在做工作。”

  说完,他又恨恨地说:
  “威哥,这太便宜那小子了。要不,你就说丧失了那个功能,让对方也喝一壶!”
  杨威很烦,说:
  “你嫌我人还没丢够?出什么骚主意!”
  俩人正在说笑,护士走进来,告诉他们,拆了线,可以出院了。
  司马跑上跑下,办完了出院手续。
  俩人走出住院部的大楼,傻了眼。
  大学城派出所的那两个丨警丨察,正等候在门口。
  其中一个走上前来,掏出一张拘留证,说:
  “杨威,你被拘留了,签字吧。”
  啊?

  杨威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么严重。
  司马定康更是大惊失色,问:
  “大哥,不是说好了私下调解解决嘛。”
  丨警丨察面无表情,耸耸肩,说:
  “没办法,对方不同意调解,签字吧。”
  杨威只得接过笔,手颤抖着签了字,只见上面写着“行政拘留十日”的字样。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他很清楚,按照学院对违纪学生的处理办法,这是要开除学籍的!
  司马定康怵头怵脑,问:
  “大哥,这……那对方把人扎伤了,怎么说?”
  丨警丨察平静地回答道:
  “饶不过他的,已经拘留了。走吧,上车吧!”
  丨警丨察朝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努了努嘴。
  杨威的双腿像灌了铅,尽管极不情愿,也只得朝警车挪去。
  “哐啷”一声,铁门上了锁。
  杨威被推进羁押室内。
  似乎一屋的人都在瞪着他。
  四张上下铺的床,下铺上坐着六七个人。
  哦,不,准确地说,是人渣。
  杨威手里拿着自己的脸盆与毛巾,默默地走向角落的那张床。

  因为只有那个床位的上铺是空的。
  而且,床还对着卫生间的门口。
  “新来的小毛头,慢着!”
  身后传来慢条斯理的一声呵斥,很威严。
  杨威停住了脚步,缓缓扭过头去。
  只见门口的下铺上,盘着脚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男人。
  他头上束着古人才有的发髻,络腮胡,很另类。

  络腮胡双目微闭,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花臂,递给络腮胡一支烟,啪地点着,献着殷勤,说:
  “赖哥,刚进来的,不懂规矩啊。”
  看来,这个赖哥,就是传说中的号长。
  赖哥嘴里喷出一团烟雾,问道:

  “小毛头,叫什么呀?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杨威很无奈。
  堂堂一名警院的学生,未来的共和国卫士,居然沦落到与这些人混杂在一起。
  唉,龙困浅滩,虎落平阳啊。
  既来之,则安之吧。

  他只得随口应道:
  “杨威!打架斗殴。”
  监室里静默了一分钟后,一群人哄堂大笑起来。
  络腮胡倒是没有笑,说:

  “男人嘛,可以耀武,不能扬威的。”
  杨威没有理睬众人的嘲笑,把脸盆放到了床下。
  这时候,铁门外喊道:
  “开饭了。打饭!”
  花臂主动拿起赖哥的碗,打了饭,恭恭敬敬地放在床头。
  其他人这才挨个打饭。
  看得出,即便是打饭,也都是有顺序的。
  拘留所的饭,与警院的饭当然没法比。

  凑合着吃吧。
  吃完饭,花臂赶紧给赖老大递过去半碗清水。
  赖哥漱了口,很享受,妥妥的一深宫里的皇上范儿。
  杨威觉得很奇怪:
  其他人差不多也都吃完了,怎么没人去洗碗呢?
  几个人都在看着杨威。

  有什么好看的呢?
  不管他们,奶奶的,老子还憋着一肚子火呢。
  想到这里,杨威端着碗筷,向卫生间的外间走去。
  花臂叫住了他,阴阳怪气地说:
  “小毛头,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规矩,刚进来,还不给老大洗碗?”
  有人帮腔说:
  “呵呵,下面一阳痿,上面的脑子也不好使了。”
  杨威火冒三丈,心里话,老子今天就要破破你们的臭规矩!
  他不搭理他们,独自进了卫生间。
  洗了碗,放好。
  他能感觉到,监室里相当安静,落针可闻。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或者,空气中仿佛溢满了液化气体,哪怕一点点声响,都可能随时引爆!
  杨威若无其事,步出卫生间。
  果然,所有人都盯着他,仿佛一群狼,闪着歹毒的光!
  只有赖老大安若泰山,仍在床上打坐。

  花臂一挥手,下令道:
  “上!”
  几乎是同时,六个人一跃而起,向杨威扑来。
  花臂冲在最前面。
  杨威还算反应得快,噔噔噔两三步退到了墙角。

  同时,他一拳击中花臂的左脸,右手掐住了花臂的咽喉。
  这一招,叫一剑封喉!
  杨威将花臂挡在外面,成了自己的护身符。
  其他五个人,在后面拳脚相加,可惜,两边都是墙,干着急使不上劲。
  而且,花臂成了活靶子。
  他挨的要比杨威多得多!
  花臂嘶哑着喊道:
  “他妈的,别打了!”
  众人这才停了拳脚。

  杨威趁着间歇,一把推开了花臂。
  花臂退了几步,撞倒了另一个人,瘫坐到床边。
  赖老大这才起身,说:
  “嗬!小毛头有两下子嘛。六打一,不算好汉。你们闪开!我倒要领教领教!”
  这是要单挑的架势!
  其他几个人很听话,乖乖退到了一旁。
  话音未落,赖老大一拳就朝杨威打来。
  杨威侧身一闪,出腿一个扫堂,右手发力,劈在他的脖颈上。

  这身手,实在是太快了,迅雷不及掩耳。
  赖老大一个趔趄,狗吃屎般,趴在了地上。
  杨威顺势骑到了他身上,问:
  “说!你的碗,谁洗?”
  赖老大再也没法充大了,说:
  “小毛头还是个练家子啊……”
  杨威心里话,这种人,必须让他心服口服才行。

  在这种地方,拳头才是王道!
  他放了手,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说:
  “知道你不服,可以再来一把,老子陪你练练!”
  赖老大从地上爬起来,后退两步,眼放凶光,似乎在思考着是不是还要出击。
  这时候,管教从监控室里发现这个监室里的打斗,开了门,站在门口。
  所有的人都刷地立起身,规规矩矩站了一排。
  管教扫视了一遍,指了指赖老大与杨威,说:

  “你们俩不要说话!”
  然后,他厉声问其他的六个人:
  “你们说,他们俩,谁先动的手?为了什么事?”
  这几个人,哪里敢开口,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
  杨威见大家都不开腔,只得说:
  “报告!我们俩只是玩玩。”
  管教干部哼了一声,反问道:
  “玩玩?说得好轻巧!你们俩鼻青脸肿的,有这么玩的吗?这是幼儿园的过家家吗?”

  见一个个服服帖帖的,管教又说:
  “我告诉你们,老老实实待着反省,别没事惹事!”
  临出门,管教背后又丢下一句,好像是训斥赖老大,又好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你们找他玩,不是找死嘛。知道他是谁吗?刑警专业,擒拿格斗警院第一名!”
  监室里的人,包括赖老大在内,瞬间懵逼。
  怪不得呢,身手这么厉害!
  望着管教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赖老大见好就收,趁坡下驴,说:
  “兄弟,算你狠!碗还是我自己洗吧。”

  众目睽睽之下,赖老大端起自己的碗,进了卫生间。
  等他出来,对着其他几个室友说:
  “老子进来已经一个月零几天了,后天,就到了羁押的最后期限。弟兄们,大哥我提前让贤,嘚,我睡花臂的床。”
  花臂挺有眼色头,赶紧把自己的物件移到了对着卫生间的上铺。
  赖老大把挨着门口的下铺,给杨威让了出来。
  花臂很殷勤,把杨威的物件放到了新的床位上。
  那是牢头的位置!
  赖老大拍拍杨威的肩膀,很欣赏他,说道:
  “杨弟,好身手!出去了,没地方吃饭的时候,找哥哥我!”
  杨威疑惑着问:
  “找你?”
  赖老大郑重地点点头,又问道:
  “弟弟,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没等杨威回话呢,花臂讨好道:
  “杨哥,赖老大大名赖昌盛,是……”
  赖昌盛打断了他的话,提醒道:

  “什么老大!我已经让贤啦!”
  花臂咕哝着,奉承道:
  “赖哥,叫你赖老二,不是不好听么。”
  赖昌盛笑骂道:
  “你个猪头!叫赖哥就行了嘛。”

  “啪!”的一声。
  花臂自我掴了一把掌,说:
  “是,是,是。赖哥是昌盛集团的董事长!在景州,你可能没听说过谁是市长,可是,你肯定听说过昌盛集团。”
  赖昌盛颇为自得,点了点头。
  花臂也是个话痨,又说:

  “说到这儿,赖哥,小弟还有对不住的地方,您老还得大人大量啊。”
  这倒把赖昌盛给说迷糊了,问道:
  “嗯?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
  花臂左右瞧瞧,故作神秘,小声说道:
  “不敢瞒赖哥您。两年前,我办过假证,有个客户,说要到昌盛公司应聘,需要个本科的证书,嘿嘿,我赚了那小子五张老人头……”
  赖昌盛哈哈一笑,说:
  “你他妈的,什么陈年旧事,早发霉了。”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说:
  “你小子别打岔!正与这位杨弟说话呢,让你给带节奏了。老弟,记好了,昌盛公司!能在这里见面,也是咱弟兄们的缘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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