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情与新局

作者: 金闲

  周五下午三点。
  省城万元市,民政局办事大厅,离婚登记专柜窗口前。
  闻哲冷眼看着妻子于依。
  此刻,她正在对着窗口内的办事员大发脾气。
  闻哲和于依的离婚手续差不多办完了,却碰见稀奇事,公章坏了,离婚证上盖不了章。

  “你们算什么便民服务?我要投诉你们!”于依情绪激动地拍着柜台。
  “你那么急离婚,是赶着去结婚呀?放心,你来结婚时我帮你插个队,行了吧?”
  窗口内的中年妇女有些不耐烦了,阴阳怪气道。
  闻哲没忍住,笑出了声。
  九年前,他调到总行。在省城举目无亲,认识了于依。
  一个外省小城市的人,在世俗标准中,本无什么婚姻的筹码。

  所幸,在势利的于家眼里,他的“名牌硕士”、“总行笔杆子”光环,被视为潜力股。
  他也自信,凭自己的能力,会得到升迁。
  但总行关系复杂,自己拙于人情世故,前途渺茫。
  “潜力股”在于依眼里,成了“垃圾股”。
  结婚八年,吵架六年。
  于依够泼辣,在闻哲单位福兴银行总行大楼,都有名头。
  不知道有多少同事,把闻哲当成一个笑柄。
  此刻,于依感受到闻哲刺耳的笑声,顿时大怒,转头就想要对他发脾气。

  但见闻哲的脸也拉了下来,她心里有些发怵,脏话硬是憋了回去。
  闻哲冷笑,淡漠的目光越过于依,落在了她不远处的那群人身上——
  除了于依母亲、大哥外,还有一个闻哲陌生的男人。
  油腻的胖脸、大背头、大金表、大金戒指,土到掉渣。
  于依见闻哲也回头打量这胖男人,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那男人却上前一步,笑眯眯的对闻哲伸出手,说:“你是闻老弟?我叫刘有金,开了一家海利公司,是依依的好朋友。”
  闻哲没搭理他,看向于依:“你真是生冷不忌,这样的男人你也下的了口?”
  “不过也好,贱人配狗,天生一对!”
  没等生气的于依开口,刘有金故作大度的笑道:“闻老弟,别生气。你和依依离婚了,情谊还在嘛。不至于……”
  见闻哲还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死相,又说:“闻老弟,我同你们福兴银行总行的领导关系很铁,都是哥们。放心,我会给他们打打招呼,关照关照你。今后,我会罩着你的。”

  刘有金笑容龌龊的要拍闻哲的肩膀,毫不掩饰对他的嘲讽。
  闻哲眉毛一立,吓的刘有金把手缩了回来。
  他心里好笑,脸色平淡的笑道:“哎呀,海利公司?失敬!不就是那个专门收二手车、放高利贷的皮包公司啊?呵,于依,好眼光,人家可是收二手货的专业户啊!”
  “你!”于依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她也怪母亲擅自把刘有金叫来,害的自己被闻哲冷嘲热讽。
  大哥于帅嚷起来,“少跟他废话!离婚证打不出来,让他先把离婚协议签了!”
  “把协议书拿出来吧,折腾这么半天,不就是想让我签字吗?”闻哲冷笑着。
  他多年前就看透了这一家子的无耻德行,对这一段消耗自己的婚姻也是失去兴趣。
  于依趾高气昂把几张纸甩在闻哲面前,“算你有自知之明!”
  这是于依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除了一辆开了四五年的二手破桑塔纳、还有原本不多的存款的三分之一、自己私人物品之外,房子、以及其他的一切,都归于依了。
  闻哲近乎于净身出户了。
  还好,两人没有生孩子。
  闻哲不想纠缠,摸出笔,“涮涮”签了字。
  于依怕他后悔,赶紧抢过来也签上自己的名字,甩了一份给闻哲。

  一旁的刘有金马上对于帅小声说:“让他把房子过户表也签了,好办手续。”
  这是刘有金今天来的目的,拿到于依同闻哲的房产过户手续,去办抵押贷款。
  为了这一天,他可花了不少心思“钓”于依。
  这傻逼女人,真好糊弄。
  刘有金先给她介绍“理财”产品。
  年收益在百分之三十。
  于依前期投了十万,一年不到,却拿到了三万的收益。
  从此以为天上真会掉馅饼。
  于是,这女人发动娘家人,一起投四百万!
  现在又准备拿自己的房子抵押出贷款,也放进去投资。
  于帅丢过来几张纸,是申请银行个人抵押贷款的表格,上面于依的字、手印都弄好了。
  闻哲把这些文件在手里掂了掂,一看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看向于依说:“蠢女人,你确定要我签这些东西?”
  后面传来于依母亲余秀莲的怒骂声:“姓闻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敢骂我女儿,我女儿是工信厅的科级干部,你呢?你呢?一个坐冷板凳的银行小职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闻哲冷笑着,不再说话,把文件都签了。

  最后扫了一眼于依,转身离开。
  余秀莲跳脚骂闻哲,刘有金乐呵呵的,上前劝慰“编外丈母娘”,说:“这孙子也是狗急跳墙,看他能蹦跶几下!”
  他转头对于帅说:“我们的那个银天公司已经注册好了,我同福兴银行长宁分行的沙行长约好了,他今天来万元,我们去总行等他。只要他一签字,五千万的借款就OK了!”
  余秀莲一听,喜笑颜开,说:“闻哲那个废物,白在福兴银行干了十几年。这事,他办的到么?哼!还是你有本事!”
  刘有金却说:“哎,我在长宁分行的沙行长那边,毕竟是下了血本的!”
  于帅忙说:“那也是刘总的本事!闻哲给你提鞋都不配!”
  ……
  离开民政局,闻哲正开着自己那台破桑塔纳。
  手机突然响起,闻哲瞟一眼手机的来电人名字。
  “元知韵”三个字,在手机屏上欢乐的闪烁着。
  “喂,知韵……”闻哲接起电话。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不到一秒钟的静默。

  紧接着的,便是“嘟嘟”的盲声。
  “搞什么?”
  闻哲回拨过去,却是“对方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再拨,还是一样。
  “拨错号码了?”
  闻哲嘟囔一声。
  元知韵,是福兴银行长宁市长丰支行行长。
  也是他在长宁工作时曾经的同事和恋人。

  分手十年,其实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联系。
  一年三节加上对方生日,也就几句简单的问候而已。
  今天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打通又不说话,最后还关机了?
  奇怪!
  这时,手机又响了。

  闻哲一看,愣了一瞬。
  手机显示的赫然是“曾广青部长”。
  总行组织部长、人事部总经理!
  自己在总行工作十年,从来没有接到过曾部长的电话。
  “你好,我是闻哲,曾部长您有什么指示?”
  曾部长的声音温和却急促:“你好闻主任,你现在在哪?”
  闻哲是五级行员,在福兴银行干部等级系列里,同他所在总行战略研究室主任是一样的级别,所以也可以称他为“闻主任”。

  “曾部长,我今天请假了。”
  曾部长说:“在市区吧?有紧急情况,请你立即赶到总行二十八楼2819会议室!”
  闻哲刚要问是什么事,曾部长已经挂了电话。
  闻哲一头雾水,但还是一路向总行奔去。

  与此同时,手机却奇怪的响个不停,信息、电话都有。
  什么情况?平时自己也没有多少电话呀。
  不过现在他没有时间理会这些。
  总行二十八楼,是总行领导集中办公的地方。
  总行,二十八楼,2819会议室。

  闻哲气喘吁吁的进了门,却大吃一惊。
  会议桌右边一排,赫然坐着三个人。
  总行丨党丨委书记、董事长上官骏、总行纪委书记丁毅凡、总行组织部长曾广清。
  他们个个神情肃穆、眼光犀利。
  什么事?
  闻哲的心咚咚乱跳。
  曾部长语气严肃、庄重了几分:“闻哲同志,下面,我正式向你宣布总行人事决定。”
  “总行决定,任命你为长宁分行丨党丨委书记、副行长,代为履行长宁分行行长职务。”
  “下面,毅凡书记向你通报情况。”
  闻哲被冰冻住了一般。
  脑袋“嗡嗡”响了几声,望着总行纪委书记丁毅凡。

  这是什么情况?
  不等他多想,又响起丁毅凡威严的声音:
  “闻哲同志,向你通报相关重大案情。”
  “长宁市公丨安丨局今天上午十点二十分,向省公丨安丨厅和总行通报,长宁分行原行长沙濠,持假名办理的身份证、护照,企图在长宁国际机场出境,被海关扣留。
  “同时,在他携带的行李中,发现三本他用不同假名办的身份证、护照、通行证。还有伪装成书籍的大量美钞现金、境外的存折。现已移交给市公丨安丨局。
  总行丨党丨委在刚刚召开的丨党丨委会上,已经撤销了他分行行长、书记的职务。”
  闻哲神色一悚,立即明白,是出了大事!

  丁书记补充说:“还有,今天中午十二点五十分,长宁分行向总行报告,长丰支行行长元知韵,已经失联二十七小时了。”
  银行规定,高管人员、包括重要岗位的一般员工,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通讯畅通。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失联,一般就是出了问题。
  “这……”
  闻哲感觉太阳穴鼓胀起来,血管乱跳。
  他又想到元知韵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
  绝不会是巧合!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
  看时间,显然是在她失联之后。
  ……
  丁书记吩咐说:“闻哲同志。你现在立即去总行风险部。
  清理长宁分行上报总行核准、未批复的五千万以上贷款。
  然后前往长宁分行,把局面控制住。
  不能再出问题了!总行已经将此次事件,定为‘九一六重案’。”
  曾部长安排道:“闻行长,明天早上八点,你来总行同我会合,去长宁分行宣布总行人事决定。”
  一直没有开口的上官董事长,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炯炯,强调:
  “闻哲同志,你不要太过紧张,要镇定!总行是相信你能稳住大局的。
  记住,你的首要任务要保证长宁分行的稳定!这是重中之重的任务!”
  “谢谢董事长、总行的信任!我一定恪尽职守、鞠躬尽瘁,稳住局面,带好队伍稳住。”
  “好,闻哲同志,总行是你坚定的后盾!不要有任何顾虑,用霹雳手段,大胆工作!”
  “是,好!请董事长放心!”
  他起身向两位领导一鞠躬,又向曾广清一点头,便赶往二十一楼的总行风险部。
  董事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见他并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丁毅凡、曾广清就不好起身。

  丁毅凡看看董事长,说:“希望这个闻哲能有所建树!”
  董事长笑笑,说:“丁书记来总行时间不长,有所不知。
  这个同志心思缜密、行方思圆、外柔内刚。
  磨砺一下,会给我们带来惊喜的。”

  ……
  闻哲离开会议室,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甚至怀疑刚刚发生的只是个错觉。
  分行行长?
  自己这个五级行员,虽然和分行行长理论上是同级,但实际上是云泥之别。
  同有实权的分行行长比,犹如政府部门的调研员,同实职的处长、区长、县长比一样。

  一级分行行长,妥妥的一方诸侯!
  拥有独立的贷款审批权;
  有人事招聘和干部任免权;
  有费用签批权,等等!
  闻哲震惊过后,便很快冷静下来。
  闻哲岂能不明白“人事即政治”这个铁律?
  事情出在长宁分行,但肯定波及到总行。
  就是说,总行领导中,也有可能有人波及其中。
  果然,天上落在自己头上的“馅饼”,不是那么简单的!
  也许这不是馅饼,而极可能是陷阱!
  因为很显然,连总行领导层都摆不平了!
  一是这个职务由谁来担任,总行领导班子并没有达成共识。
  总行各个领导,各自口袋里的候选名单也不好使了,一下子形成了权力真空;

  二是这个职务将要面对的问题,异常艰难,也将很难摆平。
  要知道,在银行,任命一个一级分行行长的这么大的事,非同小可!
  试问,哪个总行领导“口袋”里,没有几个亲近的、有能力和资历的部下可以推荐?
  自己不要说进领导的圈子,连总行领导们的视线也进不了!
  偶尔见面,顶多夸一句“小闻不错,综合素质高”、“小闻的材料真棒”没有营养的废话。
  “对!正是自己同任何领导都不沾边、同任何核心部门和长宁分行不沾边,才有这个机会。”
  这个判断却让闻哲心又一沉。
  没有领导亲信的人出来选择当这个行长,说明谁也不想让别人的亲信上位。
  因为怕揭开了长宁分行案件的盖子,牵连自己进去。
  这长宁分行的水该有多深?

  他有些恐慌,像在盲区行走,生怕一脚踩空,就跌入一个陷井。
  可是又一想,自己在战研室就是再写个五年、研究个十年,行长的位子也轮不到自己!
  现在机会来了,犹豫,只会败北!
  ……
  一路下来,他听到那些遇到的同事的祝贺声,他笑笑,点头致意,并不多说话。
  当然,还有他听不到的议论声:
  “怎么轮到他去长宁当老大?不声不哈的,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背景来头呀!”
  “长宁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能顶的住?不会去顶雷的吧?”

  “草!你以为总行领导是傻瓜?能临危受命的,是个凡人么?怎么不让你去?”
  ……
  他打开手机,看到像蜂群一样窜出来无数条信息、未接电话,比自己一年接到的还要多。
  他没有时间去看。

  总行风险部2107办公室。
  贷款审批员张光桓,抱着三个文件盒,在等闻哲。
  “小张,有多少贷款要我看的?”
  “恭喜您闻行长!哦,按总行规定,只有五千万以上的贷款,才要总行核准,然后您签字即可。最近长宁分行报的不多,我已经初步看了的,目前就这三笔。”
  “好,我先看看。”
  闻哲接过文件盒坐下,张光桓忙给他泡了一杯茶,他在旁边的椅子上也坐了下来。
  闻哲心情差不多已经平静下来,仔细看这些材料。
  第一笔贷款,是长宁市政府所属公用设施投资建设集团的,六个亿的项目贷款。

  闻哲仔细看了,没有问题,就在签批单上签了名。
  他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沉重,像拿不起笔一样。
  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行使分行行长的职权,一出手,就是六个亿的贷款。
  第二笔贷款,是长宁市银天责任有限公司的,五千万流动资金贷款。
  他认真看过材料,闻哲见是新成立的民营公司,经营范围是“小额贷款”等准金融业务,说:
  “小张,新成立的民营公司,用途不明确、担保方式形同虚设。
  又是做PTP的,给五千万流贷太草率了!”
  张光桓有些尴尬,忙起身说:“是呀,我也这么认为,可是……”

  “小张,有话直说!在大是大非的原则性问题上,不要模棱两可!
  我们的手一松,可能就是几千万的损失呀!”
  他看一眼小张,心想如此重大的事项,如果连总行的审核人员也是如此态度,那会造成多少潜在的信贷风险?
  看来自己此去长宁分行,首先就要把好信贷风险的关口,绝不能有丝毫松懈!
  “是!长宁分行的风险部黄玉龙总经理,还有就是沙行长、沙濠也出面说了话。

  否则,分行的贷审会就过不了、也报不到总行来嘛。”
  “嗯,那你的意见呢?”闻哲试探着说。
  “我觉得也不行,这样的轻资产公司,不像实体公司那样,有些虚浮。”
  张光桓不敢说明的,是银天公司的老总,也在走廊另一头的接待室里,心急如焚的等着哩。

  “那我否决了!”
  他在签批单上果断写下“不同意”三个字,签了自己的名字。
  看第三份材料,更是吃了一惊。是长宁分行长丰支行报送的一亿元贷款。
  是民营企业云图集团公司到期续贷的贷款。

  他看到元知韵娟秀的签名,心一颤抖。
  想起长丰支行行长元知韵失联的事,总行还未正式披露,就说:
  “小张,这笔云图集团的一个亿的续贷,也压一下。”
  “啊?为什么?闻、闻行长,有明显问题吗?”
  闻哲很不高兴的看了张光桓一眼,右手指在材料上拍了拍,说:
  “贷款用途上说的明白,并不需要这么多贷款。

  而且贷款虽然有担保,但担保公司是有限责任担保,只保百分之八十。”
  “小张,你说有没有瑕疵?”
  闻哲不再说话,起身去自己的十九楼的战研室的办公室收拾一下。
  战略研究室的同事们一齐围过来,纷纷向他道贺。
  只有一个文静、漂亮、高挑的女孩子,只是远远看着闻哲微笑。
  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对闻哲的高升惊诧不已,像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而且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闻哲一看,是安琪。
  共事了两年的硕士研究生,经常向他学习,会叫他一声“师傅”。
  同她在一起,闻哲的心情总是很愉悦。
  闻哲同别人客套完,才见安琪过来,歪着头,似笑非笑的说:“师傅,受命于多事之秋,任重道远呀。”
  他摇摇头,开玩笑的说:“刚刚董事长同我谈完了话,你要继续谈谈?”
  “去!谈你个头!谁要跟你谈话。”

  她扬起天鹅一样长长的、雪白的颈项,高傲的说。
  闻哲知道,这女孩子的背景深不可测,连总行领导见了,也礼让三分。
  闻哲抱起自己的东西,边往外走边对她笑道:“有空去长宁玩呵。”
  “哼,谁稀罕那老少边穷的地方。”她撇撇嘴。
  目光却随着闻哲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电梯里。

  ……
  闻哲在电梯里,又接到张光桓的电话。
  “闻、闻行长,您有时间来一下二十一楼接待室么?”
  “好,马上到。”
  他来到二十一楼的客户接待室外,就听到里面有一个熟悉的、粗暴的声音:

  “什么意思嘛,扯淡好玩是么?你们沙行长、黄总都同意的,
  向我保证一丁点问题也没有的。怎么说不批就不批呢?”
  嗯?是那个刘有金的声音。
  张光桓在耐心解释:“刘总,即使是分行领导同意了,总行也是要核准才才嘛。何况,沙濠现在已经不是长宁分行的行长了。”
  “那谁是行长,谁?让他来给我说,没有道理嘛。”刘有金的声音有些暴躁。

  闻哲推门进去,见刘有金、于帅两人像锅上的蚂蚁,正围住张光桓。
  他冷笑着说:“是我,是我否决的。”
  刘有金转头一看,瞬间石化了。
  于帅也张开嘴巴合不拢了。
  “这、这、这个是?”他像完全不认识闻哲一样。
  张光桓赶忙说:“刘总,这是长宁分行刚刚上任的行长,闻哲、闻行长。”
  刘有金完全不相信。两三个小时前,这个书呆子还在万元市民政局,灰头土脸的,被老婆逼着去离婚,怎么突然成了行长??

  “闻行长,这是银天公司的刘总。”
  刘有金听了张光桓的话,顿时天旋地转。
  完了!他心知肚明,自己这笔贷款是不符合条件的。否则,也不用塞给老沙那么多金条。
  这下,送出去的金条,也扔到水里了!
  自己在其他银行要还的贷款,也还不上了!

  自己公司的现金流一断,离倒闭就不远了。
  于依这个臭**,是要害死老子!
  闻哲这个混蛋,怎么一步登天了?孙猴子七十二变也没有这样变的呀?
  什么情况??
  他脑子完全短了路,看看闻哲、看看张光桓,嘴巴像在吐纳的鱼嚅动,不知是要笑还是哭。
  搓了搓手,对着闻哲点头哈腰,挤出的笑脸,比哭还难看。
  没有等他开口,闻哲冷笑着说:“光桓同志,贷款在未下发‘放款通知书’之前,是不允许同客户接触的!你不懂规矩么?”

  “我……”张光桓尴尬的一笑
  他有什么办法,长宁分行的人,就喜欢玩这一手。
  在审批贷款的过程中,就让客户早早介入,请客送礼。
  刘有金的脸皮一流的厚实,忙对闻哲陪笑说:“闻、闻、闻行长行长,闻大哥,这可能有什么误会……”
  于帅也傻了,他几次想张嘴叫闻哲一声“姐夫”。
  可是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叫过了,有些口生,一时还叫不出来。
  “我们只是按制度办事,不存在什么误会!”闻哲说完,转身走了。
  刘有金还呆呆看着闻哲走了,又石化了一样。一时也弄不清,怎么一下子就搞成这样子了。
  他只有恨于依了!
  这个臭**,天天关心的,不是疯玩,就是购物,就是要钱。还有,就是勾引别的男人。
  她该死老公的事,是一点也不知道。还有她那老不死的娘,硬要拉自己,去民政局撑什么屌场面!
  这下好了,面子里子,全塌了!
  他火气不知往哪消,掏出手机,就拨通了于依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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