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火车站。
　　曹阳扛着行李走出，看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人群，一阵出神。
　　他走到报亭，拿出一张纸条，按着上面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可能是没睡醒，语气有些慵懒。
　　“燕姐，我是曹阳，我到东莞了。”
　　“嗯嗯……知道了，你等我一下，一会就过来接你。”
　　挂断电话，曹阳看看时间，下午三点，燕姐怎么还在睡觉？难道她在厂里上夜班？
　　炎炎夏日，东莞的天气热的流油。曹阳找了个遮阳的位置坐下，静等李燕来接她。
　　李燕是他老家的邻居姐姐，人长得很漂亮，是他的童年女神。
　　李燕前两年来东莞打工，每年都能寄几千块钱回家，在村里人口中老有出息了。
　　李燕的母亲和曹阳的母亲关系很好，于是乎就叫曹阳来投靠李燕，一年也挣个几千块钱回家。
　　一开始李燕是拒绝的，她说他们厂不要男的。
　　但是她妈大包大揽的答应，说你们厂不要，可以帮曹阳找个其他厂。
　　……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曹阳看到一位身材高挑，皮肤雪白，穿着白色连衣裙，脚踩水晶高跟鞋的美女朝他走来。
　　“燕姐！”曹阳朝美女挥手，心里感叹燕姐又漂亮了。

　　李燕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土到掉渣的行李袋，直皱眉头。
　　“两年不见你又长高咯，就是有点土咯。”她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曹阳，用手比划了一下身高距离。
　　“走，上车。”李燕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曹阳和她坐在后排，闻到一阵香味，忍不住多吸了两口。

　　在看向燕姐，她穿的白色裙子很好看，但是很薄，近距离看有点透，曹阳能看清她里面的黑色内衣。
　　“我听说你在老家闯了祸？”
　　“嗯。”曹阳点点头，小声承认。
　　李燕道：“出来了就好好挣钱，不要跟到别个打打杀杀，挣钱才是正事。”
　　“嗯。”曹阳点头，悉听教诲。
　　“你妈他们既然喊你来找我，那我就要对你负责，你也要听我的话，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想管你！”

　　“嗯。”曹阳再次点头。
　　“你出门你妈给你拿了多少钱？”
　　“两百块，都是找别个借的。”曹阳如实回答。
　　“钱呢？”
　　“在我包包头。”
　　“给我。”李燕直接上手，从曹阳兜里摸出一百二十五块钱。
　　曹阳觉得不对劲，哪有一见面就把人钱拿走的道理。
　　“在外面，站要站钱，坐要坐钱，我怕你乱花了帮你保管，你没得意见吧？”

　　“没有。”曹阳摇头，其实内心意见大了去了，但是想到还要靠她给自己找工作，便没说什么。
　　自己和她是邻居，她妈和自己老妈是闺蜜，她总不会害自己吧。
　　……
　　出租车停在长安某个城中村村口，李燕付了钱，带着曹阳进村。
　　到了一栋楼前，她上了三楼，打开房门是一户两居室。
　　东莞城中村的两居室和我们常见的两居室可不一样，这边的房子非常小，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加起来也就四十平米。

　　“燕姐你住这里吗？”曹阳好奇，进厂不都住宿舍吗？怎么还自己租房子。
　　“你别管这些。”李燕没有正面回答。
　　她进入房间从里面拿出一张毯子给曹阳，指着沙发道：“我有个朋友，他们电子厂要人，我明天带你过去，你今晚就在沙发上将就一下。”
　　曹阳点点头，又指向另外一间卧室。“不是还有一间房吗？”
　　“那是别人的房间。”
　　“这鬼天气，出门五分钟流汗两小时。”李燕抱怨，然后去了洗手间洗澡。
　　曹阳隔着玻璃门，朦朦胧胧间能看到她的身形轮廓。
　　他吞咽口水，不敢再看。

　　不一会李燕出来了，这次换上了一件黑色冰丝睡裙。
　　“你洗不洗一哈，洗发水那些里面都有。”
　　曹阳点点头，但是眼睛却盯着李燕的胸口。
　　“在乱看眼睛给你挖了！”李燕发现了他偷瞄，捂着胸口警告。
　　曹阳像是做贼被发现，低着头一言不发去了洗手间。
　　脱下汗渍渍的衣服，某些地方格外突出，血气方刚的年纪，看个三点式的海报都有反应，更别说真人了，尤其对方还是他的童年女神。
　　在冷水的一阵冲刷下，邪火才慢慢散去，挤出洗发水开始洗头，正洗的一头泡沫时，哐当一声，门被人拉开了。
　　“卧槽！你是那个？！”

　　曹阳睁开眼，看到一名女孩正瞪大眼睛，一脸吃惊和意外的看着他下面。
　　曹阳尴尬的一批，双手捂裆，挡住宝贝，不给她看。
　　“哎哎哎……这是我老家一个弟弟。”李燕听到声音，急忙从房间里跑出来。
　　她拉走女孩的同时，还下意识瞟了一眼曹阳，可曹阳捂住的，她啥也没看见。

　　经过这么一闹，曹阳三下五除二，快速冲干净身上的泡泡，穿上衣服走出卫生间。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周晴，我的同事兼室友，你喊晴姐就行了。”
　　“这是我老家一个弟弟，曹阳，你喊小曹或者小阳都可以。”
　　李燕介绍完，曹阳立刻笑道：“晴姐好。”
　　周晴点点头，表情似笑非笑，眼睛乱瞟。
　　“哎呀，别看了，出去吃饭上班了。”李燕拉着周晴就往外走。
　　“燕姐，我也没吃饭。”曹阳提醒她，还有自己。
　　“你自己出去吃个炒河粉。”
　　“可是我没钱啊！”

　　李燕这才想起来，曹阳的钱都被她拿走了。
　　“那走嘛，一起吃。”
　　三人下了楼，来到一家砂锅粥的大排档。
　　这里生意很好，几乎已经坐满了客人。
　　有两人光着膀子，胳膊上刺龙画虎，一看就是小混混的男子看到李燕，就朝他们挥手。
　　李燕和周晴看到两人也大迈步走过去，明显是认识的。
　　“这是哪个？”其中一人指着曹阳，问李燕二人。
　　“这是我老家一个弟弟，过来打工的，明天给他找个厂安排了。”李燕回答，然后四人就开始吃烧烤，除了李燕时不时叫曹阳吃东西，就没人在搭理他。
　　这顿饭曹阳吃的心不在焉，这两个男的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燕姐怎么会和他们认识？
　　听他们说话的口音，他们三个都是四川人，周晴的胳膊上也有纹身。
　　按理说有纹身是进不了厂的，周晴又是燕姐的同事，燕姐真的在厂里上班吗？
　　一个个疑问在他脑海中生成，想问一下又不太合适。

　　“我上班去了，你自己先回去吧。”李燕拿出一把钥匙交给曹阳。
　　“嗯。”曹阳接过钥匙，心情不太好。
　　李燕看他焉不拉几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没啥。”曹阳不开心的走了。
　　刚走两步被李燕叫住，从包里摸出五块钱给他。霸气道：“拿着花。”
　　曹阳一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五块钱给出了五万块的气势，重点还特么是自己的钱。
　　……
　　告别李燕等人，他没有回家，而是走出村子四处转悠。

　　村外全是工厂，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大街上无数的穿着蓝色短袖衬衫的靓仔靓妹。
　　曹阳没有目的的瞎转悠，去那些厂门口看了一下招聘信息。
　　然后又找了一家电话亭，给老家打电话报一声平安。
　　电话是打给村里小卖部的，让他转告老妈一声，自己安全到达东莞，并且找到李燕了。
　　挂断电话，付了三毛钱话费。
　　他烟瘾犯了，想抽烟，可电话亭低于五块的香烟都卖完了。
　　就在他准备走人的时候，老板告诉他有散烟，三毛钱一支。
　　这种烟就是五块钱一盒的，拆开了卖老板还能多赚一块钱，工厂周边的小卖部很多都卖散烟。
　　曹阳买了五支，一边抽着一边继续瞎转悠，直到天黑，他才进村。
　　刚走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吹口哨，曹阳循声望去，看到个女的穿着小吊带和齐逼小短裙冲他招手。
　　“我？”曹阳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叫自己。

　　那女的笑着对曹阳点头，示意他过来。
　　曹阳不明所以走了过去。“干啥？”
　　“小帅哥，进来玩一会。”女子说完拉着曹阳的手就往小房间里走。
　　“玩什么？”曹阳一脸好奇，这里的人都这么热情吗？
　　“小帅哥挺能装的。”女子说着把曹阳推倒在沙发上，然后蹲下身子开始解他的裤子。
　　曹阳这才明白，这女的是小姐。
　　“不要，我不玩！”曹阳起身就往外跑，他速度超快，一眨眼就没影了。
　　回到临时住处，他又洗了个澡，这里真的很热，出门一趟不洗澡，浑身都是黏糊糊的。

　　洗完澡躺在沙发上，想到刚才那个小姐，小腹一股无名怒火。
　　“长得挺好看的，干嘛要做鸡呢？”曹阳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兜里是没钱，不然真想好好问问她。
　　想完那个小姐，不由自主又想到了李燕。
　　燕姐真的在厂里上班吗？不会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为什么别人在厂里上班，一年只能寄两三千回家，她一年能寄七八千？
　　他心里已经猜出个大概了，但是不确定，也不想去确定。
　　心里不舒服，仿佛有块石头堵的慌。
　　那是她的童年女神呢，就这样堕落了？

　　有一种失恋的感觉。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没准人家真的在厂里上班，刚好认识几个社会上的人罢了。
　　曹阳自己安慰自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凌晨四五点，一阵开门声将他惊醒，是李燕和周晴回来了。

　　他们这个点回来，让曹阳的心跌到谷底。
　　因为正常上夜班，是要早上天亮才会下班。
　　李燕开灯，看了一眼曹，发现他睡得正香便没理会他，关灯进房间睡觉去了。
　　而曹阳是醒着的，只是没睁眼罢了。
　　没多久，周晴从房间里出来跑去洗澡，一阵淅淅索索过后，曹阳看到她赤身裸体什么也不穿的从洗手间出来。
　　他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是没拿他当外人啊？！

　　仔细一想，可能是别人平时就是这样，忽略今天客厅沙发上多了一个男人。
　　周晴的身高不如李燕，长得也比李燕差一点，但是架不住她大呀，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让曹阳彻底难眠！
　　一直熬到早上八点他起床，去敲李燕的房门，提醒她今天该带自己去工作了。
　　“干什么？！”李燕披头散发，一脸起床气。

　　“八点了，今天不是带我去上班吗？”曹阳提醒。
　　“着什么急！下午再去！”李燕说完，哐当一声关上房门，继续睡觉。
　　曹阳无奈，下楼继续转悠，直到下午一点才回去。
　　这个时候李燕也刚好起床，简单洗漱一番就带曹阳去找她朋友。

　　“燕姐，咱们坐个车吧。”曹阳提着行李，热的满头大汗。
　　“不远，就三公里，走一会就到了。”李燕自己也热的浑身是汗，白色连衣裙都被汗水打湿了。
　　“可真的太热了，你不会是心疼钱吧？”
　　“打车要七八快，要是遇到黑车还得被讹钱。”
　　“那我们坐公交啊！”
　　“没有到哪里的公交。”

　　曹阳擦擦汗水，看到路边小卖部有卖冰镇西瓜的摊子，忍不住舔舔嘴皮。
　　“燕姐，买块西瓜吃吧。”
　　“吃什么吃，馋的你了！”
　　“你是不是心疼钱啊？”
　　“那可不，你以为挣钱容易啊？”
　　“用我的钱吧，我请你。”
　　“你的钱？你哪来的钱？”
　　“我的一百二不是给你了吗？”
　　“你那一百二是住宿费，和我给你介绍工作的中介费，你哪里还有钱！”
　　曹阳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燕。
　　自己老妈和她老妈关系那么好，老家都是挨着的邻居，她不可能这么对自己吧？
　　再说了，她干那种事也不至于太穷，没必要打自己这一百来块钱的主意，她要是真这么干了，回老家不得被全村人戳脊梁骨啊！
　　“干嘛这副表情？真当我稀罕你这百八十块钱啊？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她笑嘻嘻的变脸，掏出一块钱买了两块西瓜。
　　冰镇西瓜下肚，全身都清凉了不少。
　　很快，他们来到目的地，是一家不大的电子厂，一共三百来个员工。
　　李燕的朋友是个女的，长得很丑，她带着曹阳去办理了工牌，饭卡和宿舍。
　　搞定一切后，他交代曹阳，今晚就开始上班，然后和李燕挥挥手走了。
　　“好好干，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或者来找我，我先回去了。”李燕拍着曹阳肩膀，叮嘱两句准备离去。
　　她刚走两步，就被曹阳拉住。
　　曹阳对她伸出手。
　　“干嘛？”李燕不解。
　　“钱呐！把钱给我，没钱我怎么生存？”
　　“这里管吃管住，你要钱干什么？”
　　“那本来就是我的钱呀，而且我买烟，买生活用品不用钱吗？”
　　“嗯。”李燕点头：“也是。”
　　她从包里摸出三十块钱给曹阳。“烟就别抽了，对身体不好，这三十块你先用着，不够在跟我说。”

　　“不够。”曹阳现在就说了。
　　李燕一愣，“你用都还没用，用完了再说。”
　　曹阳内心极度无语，他不知道李燕为什么总是要卡他那百八十块钱，他不信李燕缺这点钱。
　　他原本还想要三百的，自己的一百块，在找她借两百块，等发工资了还她，看她这个样子，要自己的钱费劲，更别说找她借钱了！
　　李燕跑了，飞一般的跑了，深怕曹阳追上她要钱。
　　曹阳去小卖部买了凉席，水桶，洗漱用品和一包两块钱的香烟，兜里就剩下两块钱了。
　　当天晚上，他就穿上工作服去车间打螺丝了。
　　他什么也不会，他的组长安排他拿把牙刷坐在流水线上刷电板。
　　这个工作粗略一看很轻松，电板过来了抓起来刷一下就可以了。

　　可一直重复不断这个动作还是挺烦的，最重要的是一直坐着，天气又热，屁股都快坐出痱子。
　　就连上厕所都要打报告，组长找到人替你了才能去。
　　这些组长一个个态度极其恶劣，跟他妈谁欠了他钱一样。
　　曹阳不知道是怎么坚持完四个小时的，反正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很香，第二天早上才醒。
　　然后又去上班，又刷了四个小时电板，中午去食堂吃饭。
　　吃完饭有一会休息时间，看到小卖部最里面聚集了一群人，曹阳好奇，上前查看，原来是在玩老虎机。
　　这玩意曹阳太熟了，他在老家就是帮人看游戏厅的，只不过这边更加夸张，七八个人围在一台老虎机，一起下注一起玩。

　　你压了西瓜，我就压双星，全都压完了，那我再压十分的，如果中了我们在另外算。
　　乱的一批，但他们还玩的津津有味。
　　这样压也有一个好处，总有人能赢钱，不至于被机器吃光。
　　曹阳知道这玩意可以调控，这些玩的人也知道，大家就是娱乐，赌自己遇到的是吐分时间。
　　曹阳兜里就两个硬币，他也来了兴趣，把两个硬币投进去，准备赢五块钱就走。

　　滴滴两圈，两块变0块。
　　“操！”他咒骂一声，继续去上班刷电板。
　　他刚坐下，还没开工，就听到有人大喊：“湖南的，男的，全部出来！”
　　曹阳一看，那人是个组长，但不是他的组长。
　　“湖南的男的全部出来跟我走！”他又喊了一嗓子，十几个湖南籍的男员工走了出去。
　　曹阳也跟着一起去了，他虽然不明白叫他们干什么，但自己也是湖南的，可能厂里有什么别安排吧。
　　一行十几人下楼，直奔宿舍楼而去。
　　组长带头一脚踹开某宿舍房门，然后一群人冲进去，就开始打架。
　　听着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曹阳有些傻眼，没想到是叫他们来打架的。
　　他并没有进去帮着一起打，不是他怕，也不是不讲义气，打架总得有个理由吧，为什么打，为何而打？什么都不知道，就因为人家喊了一声湖南的就进去帮忙打人，那和傻逼有什么区别？
　　这里的动静很快惊动领导，很快丨警丨察也来了，带走了组长和几个带头的人。
　　曹阳见没啥事了，回去继续上班。

　　刚坐下没几分钟，又有人大喊：“湖南的男的，全部出来一下！”
　　“我日！又来？！”这次曹阳没有搭理他们，继续刷电板。
　　“小曹，外面叫你出去一下。”他的组长专门过来喊他。
　　“他们去打架，我不去。”曹阳一副乖宝宝形象。
　　组长道：“这次不是打架，是领导找你们。”
　　听到是领导找，曹阳这才放下手里的工作出去。
　　来到外面，看见有二十几个人站成一排，曹阳也和他们站在一起。
　　“还有吗？湖南籍的男员工都到齐了吗？”
　　“没有了，全在这里了。”
　　“好。”领导点点头：“你们全部被开除了，去宿舍收拾东西，赶紧离开。”

　　“为什么？”有人发出质疑。
　　“你们聚众打架，不服管教！”
　　曹阳觉得很委屈，他又没打，只是跟着去了，去之前压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据理力争，可发现还有十来个压根去都没去的老乡也被开除了，要说冤枉，他们比曹阳更冤枉。
　　没办法，工厂就是一刀切，反正那个年代不缺人，根本不把员工当回事。
　　“工资呢？工资什么时候发？”有人问工资，你开除我们，总得结算工资吧。
　　“工资下个月十五号过来领。”领导说完这一句就走了。

　　这不行呀，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还不发工资，那今晚自己吃饭都没钱。
　　曹阳准备把老乡组织起来，讨要工资，虽然他只干了八个小时，可好歹能吃两顿饭吧。
　　他振臂一呼……无人搭理。大家都老老实实的收拾东西走人了，留下他一个人像个小丑。
　　哎……事不关己的打架你们冲的比谁都快，事关自己切身利益的工资就怂了，活该被资本欺负。
　　大家都走了，曹阳一个人也闹不起来，而且他才上班八个小时，根本没啥钱。
　　他回到宿舍，收拾好行李，提桶跑路。
　　他一手提着红蓝彩条编织袋，一手提着桶，桶里装着凉席，拖鞋，毛巾，牙膏牙刷香皂，顶着烈日，走在东莞长安街头。
　　他除了回去找李燕，没有任何去处，沿着来时的路走着，汗水滴答滴答流淌，路过当初的西瓜店，看着里面的冰镇西瓜和玻璃瓶汽水，忍不住舔嘴唇。
　　当他走回李燕出租屋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敲了敲门，屋里没人。

　　他知道李燕应该上班去了，要到凌晨四五点才会回来，他只想快速进屋洗个澡吹个风扇，不想等那么久，来到楼下电话亭给李燕打电话。
　　“燕姐，我回来了。”
　　“你回来干嘛？”
　　“我被开除了。”

　　曹阳被开除的原因还没说出来，李燕就是一顿训斥！
　　“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省心，出来的时候怎么说的，你都忘记了！”
　　她劈头盖脸一顿骂，弄得曹阳火大。
　　“燕姐，不是那么回事……”
　　“行了！你少找理由了，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我就不管你了！”
　　“我现在在上班，你就在门口等着吧，我四点半下班回来给你开门！”
　　“你很远吗？不能回来一趟，或者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自己过来拿。”

　　“不用，你就等着吧！”李燕说完准备挂电话。
　　曹阳突然开口，语气怪怪道：“是不是你工作的地方见不得人，不敢让我知道？”
　　“你乱说什么？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你为啥不敢告诉我地址？”
　　李燕深吸一口气，似乎被曹阳气到了。“我在皇冠夜总会，你自己过来拿吧！”
　　听到电话里的忙音，曹阳才放下电话，看向电话亭老板问道：“老板，你知道皇冠夜总会在哪吗？离这里远不远？”
　　“不远，出了村往东走八百米就到了。”老板懒羊羊的扇着蒲扇。
　　“谢谢。”曹阳道声谢就准备离去。
　　“小子，你还没给钱呢！”老板叫住了他。

　　曹阳口袋空空，不好意思笑笑：“老板，我身上没钱，我去找我姐，拿到钱了就给你补上。”
　　“你少给我来这套，不给钱你今天就别想走！”老板态度非常不友善，一副你不给钱就打死你的样子。
　　曹阳无语，心说多大点事，不就一块钱电话费嘛，弄得几十万一样。
　　“老板，我真的不会跑你一块钱，等我姐回来就给你。”曹阳理亏，只得说软话。
　　“去你妈的！少给老子来这套，必须马上给钱！”老板直接开骂，唾沫星子都飞到曹阳脸上。
　　曹阳本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在老家闯祸。
　　再加上今天在厂里莫名其妙被开除，刚才又被李燕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这会又被老板骂，他直接暴露本性，把桶往地上一丢。
　　“老子没钱，你能咋滴？”
　　“不让老子走，那老子就不走了，跟你回家去！”
　　这小子突然耍横，老板勃然大怒，但看一眼他身高马大的体格，感觉自己不是对手。
　　想想就一块钱的事，没必要。
　　他挥挥手，一脸不耐烦道：“滚吧滚吧，老子不要了。”
　　……
　　曹阳柃着水桶，拖着编织袋一路又问了几个路人才找到皇冠夜总会。
　　名字取的很响亮，实际上并不大，算是小型夜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