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先民的智慧:『诗经』背后的情与爱》
第5节

作者: 笑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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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诗风一转。虽有乔木,不可休息于其下;虽有游女,不可求于汉。为什么得不到呢?诗人含糊其词,只说: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原来是隔着广阔的汉水,不能游泳渡过;隔着宽淼的长江,不能乘筏渡过。我们当然不排除自然的因素对诗人求理想中女子的阻碍,但是可不能因此就把汉广和江永轻轻放过。
  在《诗经》中,渡河这个意象含有丰富的内涵。其中运用最为广泛的就是嫁娶。比如“淇水汤汤,渐车帷裳”之类。这种例子非常多。本诗中的汉水也好,江水也罢,或者不可泳,或者不可方,似乎都暗示着嫁娶的失败。嫁娶失败的原因很多,这里不必一定要找出具体的原因。但作者无疑是有寄托成分在里面的。那就是现实对他的阻扰。

  既然无法迎娶理想中的女子,诗人无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娶了其他女子为妻。这就是诗中与乔木相对的错薪的含义。与理想中的女子相比,或许美貌有所逊色,但是其优点在于能够劳动,可以砍伐荆条,采择蒌蒿,也会喂养马匹。有了这样会过日子的妻,到底还是能够勉强生活下去。
  但千万别以为诗人就此满足。他一再在诗中感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并非无病呻吟。在首章,这句感叹是直承文意、有感而发的,到后面既然已经跟现实妥协,娶了糟糠之妻,他却还在不断发出这样的感慨,也许有人会指责他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不是为他辩护。但有一句话不得不说,那就是他坚持了最初的理想。

  在我们这个容易迷失自我的社会,坚持初衷的人越来越稀有,更别说坚持什么理想之类的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悲哀。这首诗的作者遇到巨大的现实阻力,不得不低头,但在内心深处,他还在以感叹的方式来反复坚守着他的理想。从他坚守的东西的贵贱,可以判断出他的人格优劣。如果我们把他的梦中情人和他的妻抽象为理想和现实,当他无可避免地落入现实的时候,还能仰望星空,那么,对于他的情操,我们或许可以了解得更为深刻一些。

  很多东西,只有在抹去了个体性之后,普遍的真理之光才能洞穿其偏见。
  日期:2011-11-16 10:09:03
  汝坟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鲂鱼赬尾,王室如燬。虽则如燬,父母孔迩。
  一.词句扫尘:
  遵彼汝坟:遵,沿着。彼,那。汝,汝水。坟,堤岸,比较高大。
  伐其条枚:伐,砍伐。条枚,闻一多说:都是指树之小枝。
  惄(溺)如调(朝)饥。惄,饥义。调饥,朝饥,像早上没有吃饭那样饥饿。指性饥渴。

  肄:砍过又生出来的小树枝。
  不我遐弃:即不遐弃我。不以疏远而抛弃我。
  鲂(房)鱼赬(撑)尾:鲂,鳊鱼。赬,红色。旧云鱼劳则尾赤。
  燬(毁):毁坏。这里指王政暴虐。
  孔迩:很近。
  二.读诗偶得:
  此诗主要赞美艰难环境下的夫妻之爱。

  诗句的背景在末章得以交代。原来夫妇二人压力很大,上有王政败坏需要整治,下有身边父母需要赡养。自古云忠孝不能两全,怎么办呢?不得已,丈夫离去,参与整治王政,留下妻子赡养父母。
  丈夫离家日久,妻的思念一日甚于一日。但她不能在父母面前表露忧戚之色,以免二老担心,就沿着汝水岸边的高地砍柴,借着这个档儿,来狠狠思念她的丈夫。思念如啮人,她不能不想起丈夫的温存。那些花前月下、枕边榻侧的耳鬓厮磨,何时才能重现呢?
  等到砍过的树枝又抽出长长的枝条,时间无情地过了很久,她的丈夫才终于回来。让她欣慰的是,尽管分别已久,夫妻之情并不疏淡,更别说抛弃了!女诗人既然如此着重说出“不我遐弃”的话,看来在她身边的确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当然反映出当时的社会状况,然而对于她来说,让她感到被丈夫需要就是很快乐的了。
  鲂鱼赬尾来形容丈夫的性能力有所下降,当然也就意味着丈夫的健康受损。她想要挽留,不让丈夫再去。可是丈夫说:王政已经败坏了,我堂堂男儿不去解围,还指望谁呢?妻子就说:是的是的,王政败坏了有你去整治,可是我们的父母谁来关心呢?
  这个劝说大概是有效的。她故意说起近在身边的父母,来反衬远在疏远之地的丈夫,遐迩对比,委婉地说出自己奉养二老之意,是希望丈夫能够加入进来。毕竟辛苦是一回事,忍受别离的煎熬是更为艰难的另一回事。

  日期:2011-11-16 17:27:31
  麟之趾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一.词句扫尘:

  麟之趾:麟,麒麟,我国古代传说中的仁兽。趾,蹄。
  振振公子:振振,振奋有为。公子,诸侯之子。
  于嗟麟兮:于嗟,感叹词,这里有赞美之意。
  定:顶,额头。
  公姓:诸侯子孙。

  公族:诸侯曾孙以下称公族。
  二.读诗偶得:
  此诗通过麒麟的蹄、顶、角起兴,来赞美并祝贺诸侯子子孙孙绵延不已,振奋有为。
  这首诗虽然写得非常简洁,但是艺术手法非常独特。具体描写麒麟身体的某一部分,比如蹄,比如顶,不如角,一方面固然暗示着地位越来越高,一方面通过这些富有代表性的部分来指代麒麟的全身,所以在末章发出于嗟麟兮的赞美之声。
  而诗人之所以要赞美诸侯子孙,当然不仅仅为了让诸侯千秋万代,传递无穷,更重要的是,只有诸侯的子孙们贤达,百姓们才有可能过上较好的生活。而在古代,麒麟正是这样的生活时代的象征,是故拿来以为寄托。

  说白了,百姓除了祈祷之外,并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来实现麒麟所象征的生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赞美越是洪大,讽刺越是强烈。
  以上为周南11篇。
  日期:2011-11-17 13:58:37
  鹊巢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一.词句扫尘:
  维鹊有巢:维,语首助词。鹊,喜鹊。巢,鸟窝。
  维鸠居之:脊取

  之子于归:先秦成语,犹今言:娶来做老婆。
  百两御之:两,今作辆,一辆车,诗中指迎婚的车。百两,形容婚车之多。御,讶的假借字,迎接。
  方:占有。
  将:护卫。
  盈:住满。或云指陪嫁的人非常多。古时贵族出嫁,会有若干女子陪嫁,称之为媵(硬)。

  成:指结婚礼成。
  二.读诗偶得:
  这首诗后来产生一个成语,名曰鸠占鹊巢,来比喻强占别人的住屋或占据别人的位置,这是对《诗经》的误读和发展。本诗绝没有这个意思。所以在理解本诗之前,首先要摒弃这个看法。其实古人对于鸠占鹊巢也有不同的看法。或者说喜鹊善于筑巢,来比喻丈夫;朴谏樱幢扔髌拮印;蛘咚等党脖扔餍路浚鸠比喻新人,等等。

  这些看法虽然比鸠占鹊巢离本诗的诗意更进一步了,但其实也是古人的误读和发展。当然,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看法的权利。诗歌一旦产生,传播开来,它的本意是什么与其说难以发掘,不如说它更大的重要性在于它能引发读者怎样的启示。我对《诗经》的解读,虽然看过很多参考资料,但是说它是诗篇唯一的解释,那就不仅是对我的冒犯,更是对《诗经》的贬低——真正的好诗,怎么可能只有一家之言呢?

  而我要做的,就是从新的角度来阐释这些优美的诗篇,让古老的《诗经》浸染上今天的时代气息,而不至于在今天销声匿迹。如果能够因此而引起今人对《诗经》的关注,让它重新活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影响到我们的心态和灵魂,那我想,这不仅是《诗经》的幸运,更是我们今人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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