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先民的智慧:『诗经』背后的情与爱》
第9节

作者: 笑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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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人正是想要通过这种滑稽的对比,不仅曲折地讽刺公务人员假公济私的丑态,更是表达出对百姓劳动成果被公务人员糟蹋的同情和无奈。
  这些劳动成果,包括羔羊皮革制成的美丽衣服和公家陈列的任公务人员饱餐的美食,都是百姓辛苦劳动所得,而这些百姓,别说有好衣穿、有美食饱,就是能否有衣御寒、能否有食饱饥,都是令人怀疑的。
  公务人员与劳苦百姓的对比,在今天依然普遍存在。老百姓辛苦工作,交租纳税,公务员却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还对百姓吆五喝六,稍微有一点事情需要咨询办理,他们也是爱理不理的,这可不在少数。
  我强烈建议公务员无聊之际,不妨来读一读这首诗。这倒不是让公务员抽自己巴掌,其实也是为公务员着想。为什么公务员会觉得无聊呢?还不是不劳而获造成的吗?当公务员为百姓解决一桩困难的同时,不也是驱散了自己的无聊、充实了自己的精神吗?
  只是我不懂,对双方都好的事,为什么没人愿意去做呢?
  日期:2011-11-22 09:31:47

  殷其靁
  殷其靁,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靁,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敢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一.词句扫尘:

  殷其靁:靁即雷。殷,雷声。
  阳:山的南坡。
  何斯违斯:这句历来解说家不一。在我看来,分歧点在于斯字的指代问题。我觉得斯字指代前文所指的恶劣天气。意为:我为什么明明知道打雷下雨却还要让君子置这种恶劣天气不顾而(回家来)呢?违,离开,后引申为违背。
  莫敢或遑:或,有。遑,闲暇。此句古人多解释为:君子因为公事不敢闲暇,自然没空回家。我觉得这句是说女子对君子的思念一刻也不停止,没有闲暇。
  息:寝息。
  处:居住。
  二.读诗偶得:

  可能同是女人的关系,郝懿行的妻子王照圆说这首诗是雷雨天气女子思念丈夫的诗,我觉得非常贴切。
  多数女子害怕打雷,不光是电视剧中经常会见到的一幕,也是现实生活中常有的。如今雷声轰隆,女子最想丈夫能在身边陪着,却偏偏丈夫没有回来!她多么希望丈夫能够立刻出现在身边,可是她又想:这样打雷下雨,丈夫如果回来的话,岂不淋湿?如果生病了怎么办?
  女子开始责怪自己任性。可她转而又一想:我为什么会提这样无礼的要求呢?还不是因为我想他想得不能呼吸、不能入眠?再不回来,我可就要想死他啦!我一刻也不停止对他的思念,就算他此刻冒雨顶雷赶回家,他做出的牺牲,比起我的思念来,谁多谁少呢?
  这位女子就是在这种纠结中,最后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终于大声呐喊出心底的想法,说:我那振奋有为的丈夫啊,你快点回家吧!你快点回家吧!
  这里有一个疑问:雷声怎么会一会儿在南山的南坡,一会儿在山侧,一会儿又在山下呢?立意不同的解说者给出不同的答案。我觉得有两点需要作出特别说明。

  第一,说明了女子对雷声倾听得非常仔细。不知大家有没有这种感受,在我倒是常有,就是:越害怕一件事,越希望接触它。比如,一部恐怖电影,越害怕,越想看。这位女子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态。她越害怕打雷,就越不能阻止自己去仔细听雷声。
  或许在倾听中,她也是在等待丈夫归来的敲门声?
  第二,就算再怎么仔细听,雷声难道还会跑?不都是传自天空,怎么会在南山的不同地点响起来呢?要理解这一点,又有两点需要做个说明。
  首先,雷声来自天空,这是较晚的神话,比如雷公电母产生之后才出现——到今天能够用科学的道理来解释,才会出现这样的常识。但是在《诗经》时代,雷公电母的神话尚未产生,科学解释自然也没有。
  那时候,他们相信雷神是山里的一种兽,手里敲着大鼓。这可以参看《山海经》。既然是敲鼓的兽,地点会变化,就不足为奇了。
  其次,要跟下文联系起来看。这位思念丈夫的女子,莫敢或遑、莫敢遑息、莫敢遑处,因为思念丈夫而坐卧不安,她所处的地点是不断变化的。我们都知道,同一个声源,听者所处的位置不同,听出的声源也会不同。她在卧室听见的雷声,和她在大堂里听见的雷声,在她看来,可能就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一方面她本来就觉得雷声是一种山中兽敲鼓发出的声音,一方面她又坐卧不安,产生地点变化,这加在一起,她会听出雷声一会儿来自山的南坡,一会儿来自山侧,一会儿来自山下,是可以理解的。

  更何况,雷声随着时间的变化,也的确发生不同。
  这是否也可以从一个侧面看出女子思念丈夫之久呢?
  日期:2011-11-24 11:10:03
  摽有梅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一.词句扫尘:
  摽(鳔)有梅:梅,酸梅果。摽,落。闻一多云:抛。

  其实七兮:实,指梅树上的梅子。七,七成。
  庶士:士,男子美称。庶,形容男子众多。
  迨其吉兮:迨,趁着。吉,吉时。
  三:三成。
  今:今日。
  顷筐塈(气)之:顷筐,畚箕。塈,取。闻一多解说这句的意思为连筐子都一起给了。

  谓:会的假借字。指不经婚礼便可同丨居丨。闻一多释为归。
  二.读诗偶得:
  在解说这首诗前,需要涉及一个概念,就是诗歌的解释系统。这是我在阅读《诗经》过程中提出的概念,有责任给它下个定义。诗歌的解释系统就是指不同的解释者在解释诗歌的过程中,小到字词的训诂,大到诗旨的阐释,都是一个个完整的系统。
  这种解释系统,或者是解释者明确表示出来的,或者是暗含在训诂背后的;或者是统一的有机体,或者是内部存在冲突的矛盾体;或者是独立提出来的,或者是在吸收前人某些成果的基础上重新形成的。
  拿《诗经》来说,大的解释系统有其历史性。比如汉朝的鲁齐韩毛四家诗,就是四个不同的解释系统,这四个解释系统之间又存在很多联系,而这四个解释系统下面,又可以分成很多低一层级的解释系统。当然,我们也可以把这四个解释系统合并成为两个高一层级的解释系统,那就是今文解释系统和古文解释系统。

  如果按照解释《诗经》的角度来分,又可以分为很多解释系统,比如经学系统,文学系统,民俗系统,动植物系统,人类学系统,史地系统等等。这些解释系统又可以各自分为更细小的系统。
  所以说,解释系统就像是马克斯韦伯的理想类型,它一方面保持着系统内部的平衡,一方面又跟外界保持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它的发展有两种方式:一是倾向于系统内部的一致,一是倾向于拓宽跟外界的关联。
  一个有生命力的解释系统,应该尽量达到有机统一,尽可能减少内部的自我冲突;不仅包含在每个字词的训诂背后,更应该由解释者有意地在章句和诗旨解说中得以体现;最好是在解构大量前人的解释系统过程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并联系诗歌本身,独立建构出的新的解释系统。
  这首诗,前人就存在很多不同的解释系统,这里挑选两个有代表性的。
  第一个解释系统是古人的,说这首诗的旨意在于女子唯恐失时,嫁不出去。所以摽有梅就是说梅子成熟了,落了。树上的梅子越来越少了。那些最求我的男子也越来越少了。我们赶紧结婚吧。
  第二个解释系统是闻一多先生的,他说:女子向男子示好,就往他的车里扔果蔬,梅子也是定情的物象,他因此把摽有梅训为扔梅子。先向男子扔七成,然后把剩下的三成也扔给男子,最后连筐子也扔给男子了!

  这两个解释系统各有千秋,不同性情的人会喜欢不同的解释系统。我说说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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