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先民的智慧:『诗经』背后的情与爱》
第17节作者:
笑残年 何用不臧:用,施行。臧,善。意即无往而不胜。
日期:2011-12-11 17:44:01
二.读诗偶得:
历来解说《诗经》的诗篇主旨,都有一个习惯,就是用一两句话来概括,比如本诗,方玉润《诗经原始》就说:期友不归思以共勗也。到程俊英《诗经注析》也说:这是一位妇女思念远役丈夫的诗。古人也好,今人也罢,这种阐发诗旨的形式,都是受《毛诗》的影响。《毛诗》说:《雄雉》,刺卫宣公也。然后下面对此加以阐发。
古今学者所受的影响不一。有的只说一句,后面不加以解释,要等到诗篇章句以后再加以阐发,比如方玉润;有的先说一句,提纲挈领,后面紧跟着加以阐发,比如程俊英。不管如何,都是沿袭《毛诗》的传统。
这样做的好处,是简洁鲜明,主题突出,短小精悍。坏处在于不能把诗旨落实到每一个字。如果不能在每一句诗、每一个字中体现出诗旨,那么这样的诗旨就容易脱离诗篇原来的内容。这也就是为什么《毛诗》大小序往往与诗篇无涉甚至相反的原因所在。解诗者往往只拣出能够加以发挥的词句,按照自己的政治倾向、文学感受和兴趣爱好,游谈无根,稍不注意就离题太远。因此,《毛诗》大小序受到后代学者们很大的怀疑。
我今天来解说诗篇的主旨,就是想尽量落实到每一个字。这样固然拘泥,但是可以从一定程度上纠正离诗太远的毛病。不过,如果太抠每一个字,就会产生另一个毛病:就是过于穿凿附会。所以我在这两个极端之间,尽量做到小心谨慎。我采取的方法是先提出观点,然后返回诗篇,做具体的分析。
日期:2011-12-11 17:44:44
言归正传。
这首诗是诗人思念丈夫的诗。
又到了野鸡求偶的时节,它们飞翔着,展示着它们那华丽漂亮的羽毛。诗人睹物思人,想起丈夫当年也是这样,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很大的能耐,诗人就义无反顾地嫁给他了。诗中说:我之怀矣,自诒伊阻。我对丈夫的思念,都是我自找的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她是自愿嫁给丈夫的。而且细细揣摩诗人的意思,倒颇有点后悔在里面——我怎么看见他的好却忽略了他的不好呢?
其实,恋爱中的女人几乎没有理智,这也不能怪诗人。问题在于,诗人跟丈夫一起生活之后,才发现他的缺点,我们不去责怪她的鲁莽,她自己先责怪起自己来了。她说:野鸡们配对飞去,上下和鸣,一股欢喜劲儿。而我的丈夫,却让我肝肠寸断。
言下之意,是对野鸡的羡慕。诗人为什么肝肠寸断呢?
原来她的丈夫为了求得名利,留她独自在家,远在他乡,音书两隔,“道之云远,曷云能来”,关山梦远,好久没见。诗人眼看着时光流逝,青春不再,心里的思念和忧愁怎能不多呢?
诗人没有只是叹息,也没有只会说:悠悠我思。她大概也是一位有身份和地位的贵族女子,有文化,看见当时社会上存在这种现象,而她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就批判说:你们这些君子啊,如果你们不计利害,不那么急功近利,而是做好本职工作,怎会无往而不利呢?又何必舍近求远,让我们女子守着活寡?
这样的批判深度,是非常难得的,原话是:不知德行。不过这里有一个疑问:既然君子不知德行,你当初何必嫁给他呢?
这样我们就不难理解前文诗人目睹野鸡求偶时所流露出来的悔恨之意了。她当时被爱情所眩晕,失去了鉴别的能力;又或者当时年幼无知,哪能料到后来呢?不管怎样,古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覆水难收,诗人除了悔恨,也只有心里默念着:你快回来吧。
以上全是从诗人的角度来看这首诗。下面来说说我的看法。这首诗交织着诗人的爱恨情仇,但是我忍不住想:丈夫为什么要远出求利?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如果当初诗人直接对丈夫说:不管以后怎样清贫,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那么她的丈夫还会千里迢迢寻求功名吗?
这就很自然想起唐代大诗人、号称“七绝圣手”的王昌龄的《闺怨》诗:
闺中少丨妇丨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直到春色如许、陌头杨柳泛青,才想到:纵然有人世间最好的风景、最多的财富,如果没有那个最爱的人相伴,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就让人不能不联想到一句俗语:
宁在宝马车里哭,不在单车架上笑。
有些女子宁愿嫁给钱,也不愿嫁给自己爱的穷小子。到头来,明知道婚姻里除了钱什么也没有,还是一往无前,甚至还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悲壮呢。等到有一天终于醒悟,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悲壮,不过是咎由自取。
不过,有句公道话不能不说:嫁给穷小子未必就会幸福。更何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穷小子未必就是好人。与其依靠穷小子,不如傍个大款实在。这也都是很现实的,比较起来也不错。然而话说回来:依靠别人,不管对方是穷是富,都是不可取的。
先不说穷小子你依靠不了,就是大款,越依靠他,他就越不把你当回事,结果可想而知,女子就成了没有自尊的玩物。这样的女子,就算卡里有几千万,连自我都迷失了,会觉得幸福吗?
说到底,幸福在自己手里。
《诗经》中的女子生活在周代,受到时代的限制,很多悲剧不能避免。时至今日,我们可不能重蹈覆辙了。
日期:2011-12-12 19:52:57
匏有苦叶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
有瀰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一.词句扫尘:
匏(袍)有苦叶:匏,葫芦。可以拴在腰间渡河,作用跟今天的救生圈类似。八仙过海乘的就是大葫芦,现实中当然没有那么大。苦叶,枯叶。葫芦的叶子枯了,葫芦也就成熟了,可以摘下来了。
济有深涉:济,水名。涉,前人释为渡口,认为渡口的水一般浅。我猜测,涉可能是浅字之误。首章说:济有深浅。接着分别解释:深则厉,浅则揭。二章说:有瀰济盈,有鷕雉鸣。接着说: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句式完全相同。
厉:把葫芦绑在腰间渡水。
揭(器):把葫芦挑在肩头渡水。
有瀰:即瀰瀰,水盈满的样子。
有鷕(杳)雉鸣:有鷕即鷕鷕,形容雌性野鸡的鸣叫之音。
济盈不濡轨:轨,闻一多说:那时惯于乘车子渡水,所以用车轴来作记录水位的标准。这句是说:济水虽然满水,但还没有打湿车轴,也就是还没有到车轴这么深,还是可以渡水的。
雉鸣求其牡:雌性野鸡通过鸣叫来求偶。
雝雝鸣雁:雝雝,形容雁相和的鸣声。雁是古代婚礼上要用的。
旭日始旦:朝阳正亮。
士如归妻,迨冰未泮:男子要娶妻,就要趁着河水尚未结冰。泮,闻一多解释为合也。
招招舟子:招招,形容舟子摇船而身体晃动的样子。
人涉卬(昂)否:卬,我。别人都渡水了,我却没有。
卬须我友:须,等待。我在等待我的未婚夫。
日期:2011-12-12 19:53:40
二.读诗偶得:
这首诗写了一位痴情女子等待那位志同道合的男子。
这位执着的女子等待了很久。从葫芦成熟的时候起,她就在不断暗示着。她说:葫芦的叶子枯萎了,葫芦成熟了,可以拿来作腰舟渡河了。诗人甚至很细致地想着:济水有深有浅,你渡河过来的时候,遇到水深的地方,就把葫芦绑在腰间;遇到水浅的地方,就把葫芦挑在肩头。这样方便一些,你也能够安全一些,渡水的时间也就会短一些,我也就能够快一些见到你。
可是男子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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