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东周六百年》
第53节

作者: 秦纵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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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1-05 11:32:44

  第五章.齐桓霸业
  历史总是螺旋式发展的。内部不休的争斗,外部渐增的威胁,困境面前中原诸夏酝酿着变革。转机往往在危机中诞生,而时代也赋予了足够的条件:上有礼崩乐坏的旧制、下有内忧外患的国体、外存虎视眈眈的敌手、内存经世济国的奇士,受到威胁才明大势所向,经历争斗方知合作价值,这一切都是危机的结果,也是转机的原因,天下将由此发生巨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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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管鲍之交给齐国带来了什么

  君臣之间的个人关系和权力结构是复杂而微妙的,明君贤相的组合可遇而不可求。如果历史赋予了这样一个机会,那么现实将上演一段传奇。
  君位之争
  公元前686年春,篡位仅一个多月的齐国国君公孙无知被素与他不和的大夫雍廪联合齐国世卿国高两家和众大夫在朝堂刺死,扶立他登位的连称和管至父也一并被除。这三个系出旁支的乱臣贼子上台,把本该其他大夫获得的地位和利益都占去了,被谋杀也是早晚的事情。
  消息一出,齐国公子吕纠和吕小白分别从鲁国和莒(jǔ)国在两国军队的护送下星夜兼程往齐国都城临淄赶去,以争夺齐侯之位。
  这二位公子都是在齐襄公执政后期山雨欲来之时出国避难的。吕纠前往的是他母亲所出的鲁国,吕小白和在他的师父鲍叔牙劝说下出逃到国力微弱但是离齐都临淄更近的莒国。
  莒国,子爵,嬴姓,国君为东夷少昊的后裔,位于今山东省日照市附近,与齐国隔五莲山相望。
  两位公子和齐襄公的关系,历来都比较模糊。究竟是父子关系还是兄弟关系,没有确切的资料参考。但是此时公子小白是33岁,而一个多月前死去的齐襄公是47岁,公子纠的年龄还略长于公子小白。所以兄弟关系来得更确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私生活不检点的齐襄公看来是没有子嗣的。
  公子小白进入齐国境内后,遇到公子纠的老师、鲍叔牙的至交管仲前来问候。管仲知道莒国离临淄更近,路更好走,不用像鲁国那样翻越沂蒙山,担心吕小白更早到达,所以借问候之名来带了一只快速行动小分队前来火速拦截。

  但是护送小白的莒国军队数量多于管仲所带的人手,管仲情急之下一发暗箭射向公子小白,吕小白应声中箭倒地。
  这位刺客管仲,虽然他的登场并不怎么光彩,却是一位开天辟地的伟大人物。
  管仲,姬姓,管氏,名夷吾,字仲,后世沿用对其的敬称,避名称字,所以都唤管仲。他是春秋时代最杰出的政治家,这个最是唯一,而不是之一。人称“春秋第一相”,是后世中国文人出将入相的楷模。
  可是小白却并没有死,这一箭不偏不倚被公子小白的衣钩挡住。管仲是有名的神箭手,小白怕他射来第二箭,急中生智倒下装死,骗过了所有人。等自信的管仲走远后,他们才又紧急出发赶往临淄。

  到了临淄之后鲍叔牙紧急公关,首先取得了齐国的世卿国、高两家的支持。国、高两家是齐国公族,和齐候一样也是姜太公的后代。世卿,相当于世袭的荣誉总理。
  然后鲍叔牙又以当年宋国扶立郑突为反面教材,力陈如果吕纠继位,强大的鲁国将向齐国索贿和干预的弊端,却避而不谈吕小白岁数更小,在继承顺位上次于公子纠的劣势。最终鲍叔牙成功说服了众大夫拥立吕小白为国君。公元前685年,吕小白即位,他就是春秋第一霸主齐桓公。
  管仲和公子纠原本以为小白已经死了,所以也放慢了赶路的脚步。谁承想半路得知吕小白不但没死,反而抢先回国继位了。师徒二人只能回到鲁国,请求鲁庄公帮助出兵夺位。
  鲁庄公当然希望能够助吕纠上台,将自己的势力扩张到齐国,成为东方的新任霸主,便想趁齐桓公立足未稳之时以武力开道。自信的鲁庄公越过了两国交界的泰山,深入齐国境内主动寻站。齐国那边也知道管仲师徒和鲁国不会善罢甘休,极为伊始便做好的战争准备,最终两军在临淄附近的乾时(今山东省桓台县西北)列阵以待。
  两下交锋,以逸待劳的齐国准备充分,主场地利不仅助其击退了鲁军,还在反攻追击途中越过泰山,占领了鲁国的汶阳。此役齐国大胜而还,齐桓公取得了君位之争的胜利。

日期:2012-01-05 14:30:03

  杀纠保仲
  齐桓公吸取郑国的教训,决定斩草除根,趁着战胜的余威,派大夫隰朋前去鲁国,要求鲁庄公杀死公子纠和管仲,以及公子纠的另一位老师召忽,以绝后患。
  隰朋临行前,鲍叔牙关照隰朋务必把管仲给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作为管仲的至交,鲍叔牙年轻时和管仲一起游离各国经商,又一起参过军。鲍叔牙出身富裕,而管仲却是年幼丧父,家道破落。两人买卖所得总是管仲自己分大头;打仗呢,管仲冲锋的时候总是拖在最后,而撤退的时候管仲却又是冲在最先的。所以管仲时常受到人们的非议和嘲弄。

  但是鲍叔牙却深知管仲的才能和抱负,总是为管仲开脱,辩解管仲是因为有老母所需赡养的难处。管仲慨叹:“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哉!”,和鲍叔牙成为生死之交。这就是常用来形容君子之谊的管鲍之交。
  管仲和鲍叔牙既然能够参军打仗,那身份至少也得是个贵族。这二人都是士人出身,尤其管仲还是周室苗裔。
  春秋时期的社会等级为天子、诸侯、大夫、士人、庶民,其中的每一级通常只能由嫡长子继承爵位身份,其余的后代只能依次递减一级,成为小宗。士人是末流贵族,同中世纪欧洲的骑士地位相同,所从事的工作也和骑士有很大的类同。
  士人通常已经没有土地,他们的贵族待遇仅限于接受礼乐教育,发展文武之能。他们一般作为卿大夫的家臣和幕僚,参与当时的社会事务。
  春秋时期士人阶层是最具有进取心和创造力的。因为他们具有当时出世为官的身份条件,而他们的没落贵族地位又使他们不甘心于自身的现状。他们所接受的教育让他们拥有博取功名的资本,春秋这个乱世又提供了他们最好的舞台和可供选择的主公。加上没有土地的束缚,士人必然是这个时代的重要角色。
  后来管鲍二人终于混成了公子纠和公子小白老师。二人各保一位公子,相约日后无论哪位公子继位了,都要相互引荐。这是二人的组合投资计划,当然也是一个心心相印的君子之约。
  两位公子中,吕纠更为年长,继承权理当优先于小白,加之又有鲁国在背后撑腰,毫无疑问这是管仲又一次占了鲍叔牙的便宜。

  可是鲍叔牙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押宝继承权上劣势的小白,可见小白在个人素质方面自然有他的优势所在。
  他们一同前往莒国,除了路途临近,便于回国以外,莒国在军事上的孱弱反而是一个有利的因素。作为大国的齐国,当然不愿意受制于他国。鲁国这个邻居的强大实力是齐国所忌惮的,尤其是齐国和鲁庄公有着杀父之仇,鲍叔牙也正是以此说服国高两家和其他大夫选择小白的。
  现在鲍叔牙赢了,但是却不忘自己当初的约定,宁可让出相位给予管仲,自己退居二线,不直接参政。
  这样的让贤是古今罕有的,所以儒家将鲍叔牙尊为圣人。其实鲍叔牙除了风格高尚之外,还在于智慧出众。为齐国做了最好的人才资源和政治资源配置。
  鲍叔牙是当之无愧的圣贤之士,如果他当仁不让地接受了齐国上卿之位,凭借他的才能和齐国的国力,齐国要想维持强国地位并不难。但是鲍叔牙显然清楚管仲的能力,也知道自己的本事,他极力推进管仲的执政,开创了齐国的霸业,也翻开了春秋时代最辉煌的篇章。这是管仲之幸、齐国之幸、时代之幸。
  鲍叔牙的让位成就了齐桓公、成就了管仲,也是成就了自己,其实是将这些政治资源得意最优化的配置。试想面对权力和富贵的诱惑,又有几人能够有鲍叔牙的眼界和胸襟呢?

  鲍叔牙让隰朋保住管仲,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决定。
  隰朋到了鲁国,将意思表达给鲁庄公后。刚刚战败,战战兢兢的鲁庄公迫于压力,不得不杀死了吕纠,召忽撞柱自杀殉主。
  隰朋又要求将管仲带回齐国处置。鲁国大夫施伯一直都很佩服管仲的才能,知道如果管仲活着回去一定能够使齐国大增,极不利于鲁国。所以竭力要求鲁庄公处死管仲。
  但是隰朋告诉鲁庄公,齐桓公记恨管仲的一箭之仇,一定要亲手杀死管仲方才罢休,所以务必要活着带回。鲁庄公迫于齐候的压力,又惑与隰朋的忽悠,糊里糊涂地放走了管仲。

  虽然得以脱身,管仲还是担心鲁国后悔而来追杀自己,便一路快赶地返回了齐国,在鲍叔牙府中暂住。
  管仲见了鲍叔牙之后,首先说的是自己忍辱苟活,无颜见杀身殉主的召忽。这话召忽听没听到无从知晓,但是鲍叔牙却是听到的。作为这场夺嗣斗争的胜利者,他明白这是管仲在道德上和政治上对自己示弱,也是包含着友人间的惭愧。试想如果管仲和鲍叔牙颠倒个位置,鲍叔牙一定会是管仲今天的待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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