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天下-----南北朝风云史话》
第16节作者:
姜狼豺尽 卢循和徐道覆分兵两路,卢循走西路,出始兴(今广东韶关),沿湘江北上,攻长沙。徐道覆走东路,出南康(今江西赣州),逆赣江北上。还是徐道覆办事利落,行军非常顺利,庐陵(今江西吉水)、豫章(今江西南昌)等地的官军听说江洋大盗们又来了,全都吓跑了,徐道覆控制了江西大部。徐道覆的战略目的非常清楚,就是大起水军,经赣江入长江,然后顺流东下,直取建康,这样可以降低战争成本,还可以抵消官军以逸待劳的优势。
徐道覆想要实现自己的战略目的,首先就必须除掉镇守长江中游要塞寻阳(今江西九江)的晋朝江州刺史、平南将军何无忌。何无忌是南朝名将,也不在乎什么徐道覆,准备出师迎战。
江州长史邓潜之觉得不妥,便劝:“兵法云击其惰归,现在徐道覆气焰正盛,逆军的水师力量非常强大,远非官军所及。为今之计,将军可固守江口,堵死徐某东下之水路,坚守不战。等到他们吃光了粮食,军心萎糜之际,再战必能大胜,一战擒贼。”参军殷阐和邓潜之是一个意思,就是不要在发威的老虎头上拔毛,要拔也要等到老虎打盹的时候。
何无忌觉得他们的策略过于保守,不从邓潜之等人之计,亲率水军出战徐道覆。义熙六年(公元410年)的三月,何无忌南下,在豫章江上与敌军相遇。徐道覆也知道何无忌的威名,便想以巧取胜,命几百个神箭手上西岸,登上一座山头,居高临之,射死何无忌。不过这时江上起了西风,大风把何无忌乘坐的小舰吹向了东岸,徐道覆不想放过何无忌,开船直追。官军势弱,多数人都跳船逃了。
何无忌真是儒将风范,励死不退,命人取朝廷授他的节仗,何无忌持节督战。可惜徐道覆的水军越聚越多,将一身孤忠的何无忌死死围住,一阵乱箭,刘裕手下的头号名将何无忌就这样壮烈殉国。
徐道覆见何无忌战死,激动的快要发疯,何无忌是晋朝东面屏障,干掉了何无忌,建康便是一片坦途。他倒是高兴了,朝廷闻得何无忌战死,惊怖万状,朝廷急开会议,商议对策,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是带着傻皇帝司马德宗放弃建康,去投奔刘裕。真不知道这是哪位高人出的绝世妙招,刘裕要知道此公出的主意,不得吃了他。不过又听说徐道覆并没有下一步的军事行动,所以暂时还留在建康,观察形势再说。
刘裕接到朝命南还的时候,徐道覆已经攻下了豫章,和北伐相比,保住自己的根据地更加重要,这和要钱还是要命一样,钱以后可以再赚,命要没了,钱再多也用不着,都给别人义务劳动了。刘裕火急火燎的南下,到了山阳(今江苏淮安)时,才得到何无忌已经战死的消息。何无忌是他的第一号大将,居然死在了小贼徐道覆的手里,刘裕痛心至极。但此时不是哀悼何无忌的时候,保住建康最要紧。刘裕命大军慢行,自己带着几十个亲兵轻装纵马,直入建康。
刘裕是晋朝的擎天柱,刘裕一回来,立刻将混乱的京城形势稳定下来。朝中显贵有了主心骨,便不怕什么徐道覆了,他们都知道徐道覆肯定不是刘裕的对手。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刘裕回来,比如说豫州刺史刘毅。
虽然刘毅与刘裕同事,但并不同心,前次灭桓玄,天下人都知道刘裕的功劳最大,可刘毅却偏认为自己是首功,见刘裕骑在了自己的头上,自然不高兴。所以刘毅想抢在刘裕前面灭掉徐道覆,在功劳和威望上压制住刘裕。刘裕刚回京,还没有准备好,刘毅便抢先下了手。
日期:2007-12-2 7:44:00
十三
刘毅的花花肠子,刘裕怎么会不知道?刘裕千里奔波回来,就是要在自己的功劳簿上再画上一条粗大的红杠,刘毅想砸自己的饭碗,刘裕即恼且怒。刘裕写信给刘毅,让刘毅的堂弟刘藩送信。
刘裕在信中先吓唬刘毅:“卢徐等人都是亡命之徒,而且他们新得大胜,气焰正盛,将军宜慎重用兵。”为了拉住刘毅的后腿,争取战略时间,给刘毅开出了条件:“只要老弟能多待几日,与兄共同灭贼,功成之后,我将荆州分给老弟。”
江东之势,荆扬并重,刘裕已经很看得起刘毅了,可刘毅的野心太大,区区一个荆州满足不了刘毅的胃口。刘毅把信扔到地上,气咻咻的告诉刘藩:“当初推立刘裕为讨逆盟主时,只不过时势所迫,刘裕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哪点比刘裕差,徐道覆这样的肥肉,怎么可能凭白让给刘裕?”自己带着两万本部人马从姑孰(今安徽当涂)出发,逆江西进,去借徐道覆的人头。
刘毅想借徐道覆的人头,徐道覆自己倒送上门来了。不过徐道覆也知道刘毅不是一般的小虾米,不敢轻敌,写信告诉走西路北上,已经攻下长沙的内弟卢循,让卢循与他合兵一处,共击刘毅。卢循在长沙打败了刘裕的弟弟荆州刺史刘道规,准备出洞庭湖,去取江陵。听了徐道覆的劝后,便放弃攻江陵的计划,转而与徐道覆联兵东下。
刘毅自以为是个了不起的军事家,可真正和徐道覆交了手,才知道他连做徐道覆的对手都不配。这一年(公元410年)的五月初七,两军会于鄱阳湖口的桑落洲,刘毅大败。史料上对此战的记载不详,只说:“毅与贼战,败绩,弃船,以数百人步走。”两万多弟兄赔了一万五,至于辎重等物,权当刘毅给刚过完端午节的徐道覆拜了晚年。要不是参军羊邃拼死保护,刘毅估计已经和徐道覆坐在一起吃过夜的粽子了。
其实,刘毅和刘裕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这点可以从卢循对二人的态度上看出来。卢循听说刘裕已经从山东回来了,不太相信,后来打败刘毅,问被俘的晋军,才知道是真的。卢循与弟兄们面面相觑,心想这回麻烦了,刘裕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卢循想见好就收,去攻荆州,然后据荆江二州和刘裕平分江东。徐道覆可不服那个卖草鞋的,想吞掉刘裕,三番两次的劝卢循不要犯贱,做人要有点骨气,别让人看不起。卢循笨嘴拙舌的,说不过徐道覆,只好听姐夫的。
刘毅是晋朝的二号人物,他都不是徐道覆的对手,败报传至建康,晋朝的大饭桶们又慌了起来,“内外汹扰”。刘裕的北伐部队虽然已经回京,但灭燕之战打的非常艰苦,伤病满营,刘裕能拿出手的居然只有千余人。面对来势汹汹的十几万敌军,刘裕的智囊孟昶吓的面如死灰,请刘裕奉朝廷过江,以避卢徐。刘裕可不是刘毅,没怕过什么徐道覆,自然不同意。
孟昶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跟象皮糖似的粘着刘裕。刘裕烦透了,铁青着脸告诉孟昶:“京师是朝廷根本重地,天下安危所在,一旦轻动,形势便不可挽回。卢徐不过是两个草贼,我刘裕出道以来,怕过他们吗?今朝廷危亡之际,我等当横戈死战,若我不幸死于贼手,就算为国捐躯了。你不要说了,我不会听的。”
孟昶还是不相信刘裕有这个能耐,万一刘裕败了,自己也将跟着他落个不是,便和刘裕划清了界限,上表称因刘裕决计伐燕,京师空虚,才招致兵祸。当然他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当初不该上了刘裕的贼船。写完就服毒自杀了。
卢循和徐道覆终于来了,其实刘裕心中并没有绝对的胜算,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但依然要根据随时变化的形势来制定对策。晋军不过数千人,而卢循的手下有十几万,势难硬拼。如果卢循登陆,走新亭,那以晋军的实力,无论如何都不是卢循的对手。但如果卢循继续走水陆,北上蔡洲(今南京江中小岛)登陆,那么晋军就可以扼守险要,与之一战,有望取胜。当刘裕来到石头城一看,卢循果然赖在了蔡洲,刘裕大喜,知道这回卢循又要倒霉了。
卢循的意图很明显,他害怕刘裕,不敢与刘裕亮真家伙,想等着晋朝内乱,再趁乱进攻。卢循做事“多谋少决”,优柔寡断,他的姐夫徐道覆要比他有本事,做事果绝,深有刘裕之风,如果刘裕的对手是徐道覆,恐怕刘裕不会成功的如此顺利,可惜拿主意的是卢循。
徐道覆看透了刘裕的心思,劝卢循趁晋军人少且疲,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仅凭人数上的优势,就能活拿了刘裕。卢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要刘裕在,他连个屁也不敢放,死活不从。客观来说,徐道覆的本事和刘裕差不多,且志大心雄,战略眼光毒辣,完全有能力和刘裕掰掰腕子。只是跟了卢循这个大饭桶,徐道覆也知道这回又便宜了刘裕,气的大骂卢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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