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天下-----南北朝风云史话》
第39节

作者: 姜狼豺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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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拔焘说过好多次先让出河南,然后等到黄河结冰时再反攻,其实他真正的战略意图是想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出兵攻打匈奴夏国。夏国自赫连勃勃死后,国势日益衰落,勃勃子赫连昌继位,没两年赫连昌就被拓拔焘给俘虏了,勃勃第五子赫连定当上夏主,继续抵抗北魏。因夏国盘踞在北凉之东,拓拔焘要想统一西北,就必须灭掉夏国。

  还有一个原因,拓拔焘得到情报,赫连定已经遣使入建康,和宋朝结为联盟,约定合兵灭魏之后,恒山以东归宋,恒山以西归夏。赫连定都狂到了这个份上,拓拔焘还能不收拾他?宋元嘉七年(公元430年)九月,拓拔焘亲征统万城,西击赫连定。
  拓拔焘亲征胡夏,一边布置东线战场,准备对宋军的反击。十月二十二日,窝囊了三个多月的东线魏军终于发动了冬季战役,魏冠军将军安颉自委粟津(今河南范县东黄河渡口)渡河,进攻金墉。守金墉的杜骥见魏军来势汹汹,加上金墉城坏乏粮,骗朝廷派来的偏将姚耸夫守住金墉,当个替死鬼,自己溜掉了。安颉仗着人多势众,很快拔掉了金墉,兵锋直指洛阳。本月二十三日,魏军陷洛阳,宋军死伤五千余人。

  另一路的魏军安颉部、陆俟部强攻虎牢,二十八日,魏军攻下虎牢,迫降尹冲及荥阳太守崔模等人。败报接连传来,到彦之如坐针毡,洛阳、虎牢相继失守,河南是保不住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存现有军力,先回去再说吧。殿中将军坦护之听说到彦之要弃河南逃跑,连忙写信遣责到彦之畏敌如虎,他告诉到彦之,现在以我军实力,尚可一战,河南虽失,山东还在,足以应付鲜卑人。可到彦之现在已经吓破了胆,根本听不进去,只想逃跑。

  到彦之退后的借口很简单,军中爆发流行病,不宜再战,也不听王仲德比较稳妥的退兵方案,带着宋军逃向彭城。守须昌的竺灵秀听说到彦之做了逃跑将军,自然不甘落后,弃城逃命去了。
  到彦之是北伐军主帅,他这么一跑,整个山东战场全乱了,军民惊忧,自乱阵脚。宋军越乱,魏军越高兴,有下酒的菜,为什么不吃?据《南齐书.高帝纪一》记载,本年十一月初,十一月初,魏军安平公乙旃眷带着大批鲜卑骑兵扑向济南城。《魏书》中并无“乙旃眷”传,其实所谓乙旃眷就是叔孙建,《魏书.官氏志》明确记载:“ 又命叔父之胤曰乙旃氏,后改为叔孙氏。”叔孙建爵位也是安平公,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时防守济南的是宋武烈将军萧承之,萧承之在历史上不算著名人物,但他这一生却做了两件最出彩的事情,一是生下了萧道成这个未来的南齐开国皇帝,开创了萧氏在历史上的最鼎盛时期,二在济南城下大摆空城计,吓跑了叔孙建。
  在叔孙建即将兵临城下的时候,萧承之手下只有几百人,根本不可能是魏军的对手,萧承之也许是受了当初刘裕摆空城计的启发,下令大开城门,恭侯鲜卑人。有人劝萧承之敌众我寡,这样开门不是自投死路?萧承之说了一番话,也许这是许多名将设空城计时的普遍心态:“济南是座孤城,我兵又少,如果闭城死守,当鲜卑人发现我们只有这么点人时,会强兵攻我,到时才真是死路一条。现在我设空城,鲜卑人以为我有备,必不敢轻进。”事情的发展果如萧承之所料,叔孙建到了城下,见四门大开,怀疑萧承之在城中有埋伏,不敢贸然进攻,立刻下令撤退,济南城逃过一劫。

  山东方面暂保无恙,可河南形势已经彻底控制不住了,由于到彦之的无能,导致全盘崩溃。拓拔焘言出必行,他说过冬季要夺回河南,他就一定要做到。十一月十九日,魏冠军将军安颉带大队鲜卑兵围攻重镇滑台,拔下河南最后一颗钉子。没想到宋军主将到彦之不堪一击,守滑台的朱修之倒是条硬汉,扛住了魏军的猛烈攻击,这也给宋朝方面争取到了一定的战略时间。

  到彦之顾命要紧,也管不着朱修之了,自生自灭去吧,和王仲德狼狈逃回建康。败军之将,回去也是没好果子吃的,刘义隆本想抬举到彦之,没想到他这么不上进,弄砸了北伐大计,气的将到彦之和王仲德免官下狱,等着挨板子吧。
  到彦之饭桶误事,北方形势日益吃紧,刘义隆数来数去,南朝能称得上名将的也就是檀道济了,无奈之下,只好屈尊请出这座尊神,老人家,救救场吧,戏快演不下去了。
  檀道济不傻,他知道现在不是他讨价还价的时候,国事要紧,保住了局面,还愁他吃不到大鱼,自然愿意出山。元嘉八年(公元431年)春,宋征南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檀道济率大队人马北上救援河南,因王仲德有将才,刘义隆放出王仲德,让他跟着檀道济北上立功赎罪。
  正月十六日,檀道济带着弟兄们火急火撩的开到寿张(今山东梁山东),正遇上在山东地面上找虫子吃的叔孙建。这二位可是老冤家了,上一次檀道济救山东,叔孙建没打就被吓跑了,这次叔孙建有些长进,要见识见识檀道济的能耐。没想到檀道济当头就给了叔孙建一棒,檀道济和王仲德、段宏等人率军还击,叔孙建脸都被打肿了。随后宋军乘胜又在高梁亭再败魏军,击杀魏济州刺史悉烦库结。

  叔孙建不服,继续群殴,檀道济也有本事的,怕你什么?边打边北进,在二十多天时间内,与鲜卑人干了三十多场,基本上都是檀道济开和,一直打到历城,准备逆水西进,去救滑台。
  叔孙建更有本事,打不过檀道济,干脆就绝了檀道济的后路。叔孙建带着一队骑兵抄到檀道济的后面,一把大火,烧掉了宋军的粮草。檀道济也是大意,行军打仗,粮草是命脉,这下可好,粮食没了,仗没法打了。

日期:2008-2-28 17:03:03

   十二
  河南战场的安颉听说檀道济的粮草被叔孙建给烧了,檀道济一时半会不能过来,大喜过望,只要檀道济不来掺和,拿下滑台就指日可待。魏军加大了对滑台的攻势,朱修之苦守滑台两个多月,本指望檀道济能过来帮他,没想到空欢喜一场,此时城中已经绝粮,朱修之为了活命,和弟兄们一起挖洞,捉老鼠来吃。但老鼠吃光了,还能吃什么?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元嘉八年(公元431年)二月初十日,魏军攻陷滑台,生擒朱修之及宋军万余人。

  滑台的失陷也标志着第一次元嘉北伐的彻底失败,关于此次兵败,王夫之认为刘义隆选将非人,不应该用到彦之这等庸才。确实如此,檀道济从哪方面都强于到彦之,可刘义隆却存私心,不想用檀道济这个外人,结果弄砸了好局。
  檀道济是刘宋初期仅有的名将,有他在,刘义隆是可以放心在后院玩火的。虽然这次北上,被无耻的叔孙建烧了粮草,只好撤退,何况檀道济是急行军,轻装前进,粮草有限,不足做为否定檀道济的理由。
  当檀道济准备撤军的时候,没想到军中居然出现了叛徒,这个鸟人偷偷的跑到魏军大营,把檀道济部绝食准备撤退的计划告诉了叔孙建。叔孙建听完大笑,痛打落水狗的滋味想必非常美妙,如果能活拿了檀道济,他的功劳要比安颉大多了。叔孙建带着大队骑兵南下追赶,宋军听说鲜卑骑兵追了上来,脸都吓白了,直打哆索。檀道济到底是名将,如果在这时他要不拿出点绝活出来稳定军心,三军一溃,不可收拾。

  在中国军事史上,有个著名的典故“唱筹量沙”,就是檀道济发明的。具体的方式是,这天夜里,檀道济在明知有大营周围有魏军探子的情况下,命令一些弟兄掘地挖出沙子,把沙子充做大米,一边称量,一边大声报数,沙子的上面只是覆盖了营中不多的米粮,掩人耳目。天明后,魏军发现宋军大营中突然多了许多粮堆,叔孙建吓了一跳,上次没烧干净?檀道济手上还有粮食?不好说,也许这个老狐狸故意使了一招诈败计,诱他上钩。叔孙建可不上他这个当,立刻杀掉那个投降的宋军士兵,小样,送假情报,想害死老爷?

  不过叔孙建并没有回去,继续跟着檀道济,这条大鱼实在太诱人了,舍不得放掉,命令各部操刃上马,准备攻营。檀道济不愧有大将之风,在这样的危急时刻,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卸掉盔甲,穿上白色便服,坐着小车,大摇大摆的出营。叔孙建看到檀道济这个模样,又怕檀道济再耍什么妖蛾子,没敢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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