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的王冠——路易十六和法国大革命》
第30节

作者: 鲁热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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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多了官方新闻的人都知道,“会谈是有益的”、“双方表示满意”这样的话再正常不过了,纯属虚伪的外交辞令,说了等于没说。但群众的愤怒还是被引发出来,暴跳如雷地掀起了讨伐浪潮。各区举行了申讨集会,马拉号召群众武装起来,向凡尔赛进军!

日期:2010-02-10 23:26:17

  10月4日,一群群“中等人家”的妇女出现在罗亚尔宫,听取一个打扮华贵的妇女发表了演说,确定行动纲领。人们纷纷议论要在第二天到凡尔赛去。第二天清晨,大群大群的女人在奥尔良公爵的花园集中。这个公爵开放的私家花园,已经改了个时尚的名字,叫“革命花园”。妇女们从革命花园出来后开始游行。一个年轻的姑娘闯进军营,抢了一面鼓在街上敲了起来,边敲边喊:“我要面包!我要面包!”

  鼓声召唤下,女人越聚越多,很快人数多达好几千人。她们拿着棍棒斧头,强迫教堂敲起警钟,呼吁人们武装起来。他们游行到市政厅,冲散了门口的卫兵,把卫兵缴了械。
  女人们占领了整个市政厅,在各办公室翻箱倒柜,到处寻找武器,把找出来的武装分发给跟在她们后面的男人,市政厅里到处响起口号声,家具被砸声,场面混乱不堪。
  “女士们,这里是政府机关,不能乱来的。”一个出纳员怯怯地提出抗议。
  “少废话,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一个身材魁梧的妇女亮出手中的斧头,对出纳一声低吼,小出纳赶紧闭上嘴。混乱中数不清的文件和账本被毁,柜子里成捆的钞票滚落一地,示威者虽然踩着成堆的钱,却都忙着革命,没人顾得上低头看一眼。事后出纳盘点发现少了一叠钱,这叠钱也在几星期后被人原封不动地送回。
  从市政厅退出后,妇女们再次在塔顶敲响警钟,作为行动取得阶段性胜利的宣告,然后回到外面的格累夫广场,在那里乱糟糟地集中,准备开始长途进军。这时,攻打巴士底监狱的英雄马雅尔带着他的国民自卫军赶到了现场。照他的说法,他是赶来护驾的——他的领导巴伊和拉法耶特,生命受到了女人们的威胁。不过奇怪的是,这位赶来捍卫领导的英雄,一到就答应带着这批女人到凡尔赛去找国王,要求国王恢复巴黎的面包供应,惩处侮辱国民帽徽的反动军官。

  法兰西近卫军也被钟声召唤到了广场,士兵们被群众感染,纷纷叫嚷:“到凡尔赛去!” 拉法耶特也闻讯赶到了,可惜现在群众众多,他来得太晚了,难以控制局面。拉法耶特发表了冗长的演说,想拖延时间。他在议会久经磨练,因此能鼓舌如簧。拉法耶特接连说了7个小时,可惜群众不是有耐心的议员,他们越来越不耐烦了。
  参与行动的一个女人说,“在凡尔赛,所有的人异口同声地说,他们损失了工作日(来参与国家大事),并说,如果国王不回巴黎,如果不把反动军队消灭,我们就用长矛挑起拉法耶特的脑袋。”
  最后,在群众连声催逼下,拉法耶特不得不发布向凡尔赛进军的命令。

日期:2010-02-12 13:27:06

  10月5日,巴黎人以一大群,约6000个,吵吵嚷嚷的妇女,以及一些穿着女装的男子为前列,在巴士底英雄马雅尔的带领下,高声唱着:“我们去找面包商,还有小面包商和老板娘!”,从巴黎步行到达凡尔赛,包围王宫。
  根据后世研究,这些“要面包“的女人不完全是没米下锅,一些不愁吃喝、衣着时尚的富婆也夹杂其中。作家哈代写道:“许多妇女的打扮使得这种景象显得格外奇特。她们穿着相当漂亮的女装,可是短裙上却佩戴着猎刀或短剑。”哈代把她们叫做“戴帽子的女人”。妇女大军身后,是陆续赶来的各色武装群众,人数有两万多名。拉法耶特带着国民卫队走在最后,他们磨磨蹭蹭,比女人们晚出发好几个小时。

  对于巴黎发生的这一切,宫廷竟然毫无察觉。一清早,路易十六就带着侍卫大臣,外出打猎去了,王后也前往特里亚农宫散心,因此,当大群吵吵嚷嚷的妇女夹杂着男人,到达了宫殿外围的时候,凡尔赛宫里还冷冷清清的,巴黎妇女顺利地占领了外面的花园,占领了议会厅,数不清的人还在继续赶来。
  得知凡尔赛被群众围攻的消息后,国王赶紧返回,却发现宫廷已经处于群众的汪洋大海中。有几位大臣建议,赶快到朗布埃躲避,连逃命的马车都已经备好,等候在宫门外了,但内克坚决反对。在这个节骨眼上,国王犹豫许久,最终和平的愿望占了上风,国王拒绝逃跑,坐等群众来袭。
  群众越来越多的时候,宫廷才手忙脚乱地在宫殿外围布置军队警戒。在拥挤的人堆中试图展开军队非常困难,士兵与群众发生了争吵扭斗,混乱中有人开了枪,跟随群众而来的国民自卫队和守卫宫廷的部队纷纷拿出武器对峙。一场战斗一触即发,战场中央却是无数饥肠辘辘的妇女。
  宫内异常混乱,十个妇女代表被推举出来去见国王,却只有四个人到达客厅,见到了国王。从来没见过大场面的四个小女人战战兢兢,其中为首的那个竟然晕过去了。她苏醒后,宽厚的国王上前亲了亲她表示安慰,这让她非常感动。
  妇女代表们在庄严的大厅里忽然失去了勇气,大家讨论抓阄半天,推出17岁的女雕刻工路易松•夏布里和国王对话,由她表达妇女们对食品短缺的忧虑,对民众自由的支持。发现夏布里非常不安,国王放下了一切架子,兄长一样地劝她别紧张,然后和颜悦色地回答了她的所有问题,解释了所有的困境,勉慰了她一番。国王对她承诺,一定会继续想方设法,给巴黎人民面包,结束巴黎的饥饿。至于国王原先否决的法令,国王也承诺批准,并正式通知了一旁的制宪议会代表。

  一切是那么的顺利,这个可怜的小女工没想到国王是这么一个和蔼的、讲道理的人,原先的怒气早已一扫而光。代表们感到满意,她们回到妇女所在的庭院,向大家诚实地讲述了和国王的会见经过,以及国王对她们的礼遇。
  夏布里这样的普通小民,作为各色人等中间一个渺小的个体,大多具有良民共有的那些优点:善良,理智,诚实,正直。作为主食是植物的人类,我们也具有食草动物一样的弱点:恭顺,缺乏勇气。主耶稣早已看出了这一点,才会要我们祈祷的时候不要向上帝求金银财宝,而是要求勇气。也正是因为胆小,夏布里的同伴在见到国王的时候才会吓得晕过去了。

  但这些胆小的人,一旦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聚集在一起,忽然会勇气倍增。思前想后的理智消失了,平时的胆小鬼变成了一个非常容易冲动,心肠钢硬无比的勇士,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周围环境的影响下,也会奋不顾身地去施行。
  话说妇女群众一听夏布里的陈述,顿时大怒,纷纷吼叫说他们这么信任国王的胡说八道,肯定是因为得到了贿赂,可耻地背叛了人民的事业。夏布里还没来得及申辩,女人们一拥而上,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拖到路灯杆上。在一片“吊死她!”的怒吼声中,有人拿出绳子,大家麻利地将夏布里套上绳索,准备把这个叛变的姐妹吊死。幸亏几个士兵路过,把她救了下来。现在,该把可怜的小夏布里送到哪里去呢?送回到暴怒的民众中,恐怕还会被人们吊死。士兵们犹豫了好大一番,又把她送回到宫里。

  为了搭救她,国王不得不和夏布里一起来到阳台上,向外面大声吼叫的群众诚恳地宣布,她是个革命立场坚定的好公民,“一个苏”也没有接受。躲开了革命群众狐疑的目光后,国王暗中叫来一辆宫廷马车,把她送回了家。
  天忽然下起雨来,花园中双方都被雨淋透了。面对妇女群众,国王终于决定做出让步。守卫部队接到撤退的命令,开始后撤。但群众对国王的回应并不满意,他们余怒未熄,冲击了警卫部队的营房,抓住没来得及逃跑的倒霉士兵痛殴起来。

日期:2010-02-13 22:16:05

  就在越来越乱的时候,凡尔赛大街上响起大炮,拉法伊特到了,大批巴黎国民自卫队跟随着他。混乱局面总算得到控制。
  拉法伊特进来见国王的时候,宫廷大臣们在过道两边排开,默默地注视着他,个个脸上带着仇恨的表情,大臣们认定,他既然是乱党首领,肯定就是这场骚乱的策划者。在他经过的时候,一个大臣咬牙切齿地喊道:“嘿!瞧,克伦威尔来了!”克伦威尔是英国革命时平民军的军事首脑,宫廷人士认为他就是害死英王的罪魁祸首。
  “先生,” 拉法伊特回答,“他要是克伦威尔,他就不会一个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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