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庄公一时不知所措,所谓贼不走空,五国只得先把郑国郊区扫荡一遍,然后野炊的野炊,烧烤的烧烤,悠闲自在,反正吃掉的不是自己的东西,污染的不是自家的空气。
郑国城管一般也只会欺负本国人,一切没收,有去无回,你敢反抗就是暴力抗法,对外国人却不敢下手,免得国际纷争,外邦惊诧。至于郑国军队,一是祭足有令,二是恐有埋伏,所以也不敢出来。
就这样,五国爽歪歪地聚餐了许多日子之后,齐、卫、陈、蔡四国请辞回师。宋庄公有些郁闷,光吃不练,总有些不光彩。五国兵至,野餐一下就回家睡觉,也比州吁强不了多少。
四国问道,“郑国坚守不出,如之奈何?”
宋庄公也迷茫,只有顾左右而言他。哪知环顾四周,只见炊烟袅袅,忽生一计:“我们可以火攻!”
友邦惊诧,“这你也懂?”
宋庄公微微一笑,“略懂。”
郑国守军只见城下五国再次排兵布阵,不敢怠慢,只等五国来攻。哪知五国先是弓兵队向城上不计成本的射箭,郑军无法抬头还击,等箭雨稍息之后,守城士兵惊讶的发现,城门处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原来,五国在弓箭的火力掩护之下,已经瞧瞧地在城下放起火来。火是冲天的,烟是朝上的,烟熏之下城上守军更加睁不开眼,防守力量遭受重大打击。本来防守准备的是落木滚石,水可没预备,再说多日没好吃好喝,尿都拉不出来。浇花都够呛,何况灭火。守军决定只能在城中列队集合,就等城破之后准备巷战。
须臾,木头城门烧个精光,多亏当时没刷漆,不然不知要熏死多少无辜生命。宋庄公率队冲锋,五国入城。等进了城才明白,郑庄公留下的常胜军真不是虾米。守城士兵章法不乱,勇敢异常。宋庄公也不是傻子,巷子狭小,自己是前军,其余四国是后队。前军不前,后队不动。自己又成了炮灰,四国真成了捡漏的。宋庄公转念一想,失节是小,吃亏事大。于是率军一并向前,跳出包围圈,把郑国守军生生地甩给了四国友邦。郑军只能分兵,一队接住其余四国,另一队奋力追赶宋军。
宋庄公琢磨了一下,郑国军力确实牛X,其余四国这几天吃饱了喝足了,早就归心似箭。如今宋军孤军入城,要是四国没良心,甩手一走,宋军不就成了瓮中之鳖吗?单凭自己的力量料难取胜,不如在城中劫掠一番,见好就收。多亏当年宋庄公在郑国暂住多年,对郑国地理了如指掌。他率军火速赶往郑国太庙,拆走太庙的屋檐。得手之后急忙撤军,一溜烟跑出城外。回头大叫一声,“兄弟们,回家了”。四国见状,纷纷撤出城外。郑国守军军令在身,不敢出雷池追击一步。
四国见宋国搬了一堆木头回来,甚为不解。宋庄公得意洋洋地说:“太庙是郑国的根本,太庙坏,风水散。拆了太庙的屋檐,郑君何处避雨,何处乘凉?子突大位必然不稳!郑国也将大乱!”
友邦再次惊诧,“这你都懂?”
宋庄公自鸣得意,还是微微一笑:“略懂。我还要把这些木头运到宋国造民宅,让郑国世代受辱。”
君王的太庙,就是百姓的祠堂。太庙是一个国家供牌位祭祖先的地方。在十分看着祖宗观念的古代,拆太庙,动祠堂,就被挖祖坟一样,是深仇大恨。
五国退去。郑厉公只见太庙被毁,不禁呜咽。想来曾经老爸如何英勇,结果在自己手中竟然连祖宗灵位都差点没保住。宋庄公没有进太庙捣乱,算是很给面子了。感激大可不必,但是谁来对这件事情负责呢?
唯有祭足。
但是,只恨自己说了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祭足就是看着办了之后才打输的,所以理论上罪不在祭足。
明的不来,就来暗的。郑厉公表面有气不能出,心里对祭足动了杀机。
忽一日,探子来报。周桓王归西。周庄王即位。
自从祝聃箭射周桓王之后,周郑的关系一直处于非正常状态。郑厉公知道如今郑国势单力薄,必须实现与周室的关系正常化。正好周桓王一死,出席他的葬礼也是臣子的本分。或许还能成为缓解矛盾,增强互信的“暖春之旅”。哪知,祭足坚决反对。理由竟然是“曾射周王,前往祭奠,自取其辱”。说来实在搞笑。当年祝聃射中周王之后,不是祭足自己建议郑庄公派人去周营劳军慰问的吗?
终于,郑厉公心中一横,祭足如此放肆,非杀他不可。
现在轮到雍纠上场了。
这位老兄跟着郑厉公从宋国来到郑国上班,本来是一步登天,可是郑宋忽然交恶,自己这个外来务工人员也就成了眼中钉,被长期冷落。
有一天,郑厉公忽然招雍纠一起游览后花园。雍纠毕竟是官宦人家出生,政治嗅觉极其敏锐,不然郑宋打了那么久,他这个疑似宋国奸细,就算不死也早下狱了。逛公园是要花钱的,按淡季旺季价格是不同的。就连逛墓地也要收钱,如今云南昆明湖边畔聂耳的衣冠冢不交钱是不让进的。
这回老大突然免费请自己逛公园,肯定是有所求。虽然只有两人在场,但是还要先打打哑谜。
郑厉公看着天上的鸟,叹息不已。其实有什么好叹息的呢。如今的天上除了飞机,真没啥鸟了,地上倒是啥鸟都有,打飞机的地方也多的很。
雍纠心里明白,不就是鸟能自由得飞,你不能嘛。但还得假装惊讶状:“老大为何叹息。”
厉公苦恼着回答:“鸟能自由翱翔,我却不能。”
雍纠一猜得中,看来自己想的没有错。现在祭足大权独揽,目无君上。老大自然会觉得没有自由。今天叫自己来,莫非就是商量着怎么对付祭足?自己虽然是祭足的女婿,但完全是政治婚姻。外加祭足和自己一直不对付,毕竟自己的老爸拉祭足下水,自己又“霸占”了祭足的女儿,所以雍纠本来就想灭了祭足以绝后患。现在既然厉公不在乎自己是祭足女婿的特殊身份,有意委以重任,那就不能再拐弯抹角、扭扭妮妮了,于是直接就对厉公说:“老大说的是被朝中权臣掣肘的事情吧? ”
郑厉公默认不语。
雍纠继续表忠心:“如果老大看得起我,我愿效犬马之劳!粉身碎骨,再所不辞!”
郑厉公发现自己没看错人,终于下定决心,和盘托出。
雍纠提议:“要杀祭足也不难。这次郊区百姓受兵害之苦,只要骗祭足去郊区安抚百姓,我在城外预备毒酒,假装犒劳他。他毕竟是我的丈人,我请他喝酒,他必不疑。”
郑厉公大喜:“好!你看着办,务必事成。”
可惜还是你看着办,最后一事无成。雍纠怀揣着杀祭足的梦想回到家中的时候,却不敢面对老婆的眼睛。
女人是敏感的。老公在外头偷女人,老婆大体都是知道的。只是女人会为了家庭,为了子女佯作不知。所以做男人的,不要做得太过了。别最后“包二奶成了老公”,害人害己。
这回雍妻一眼就看到雍纠心中有事,男人三妻四妾,找个女人也没什么。雍妻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句,出什么事了吗?雍纠一口否认,雍妻也就不再吱声。当晚雍纠和老婆同床,心中越发不安。好不容易睡着之后,竟然开始说梦话了,把厉公的嘱托都一语梦呓。雍妻在旁,假装睡觉,其实听的一清二楚。
不久,雍妻向老公告假,想回娘家一趟。古时的女人回娘家不容易。不回是不行的,但是要老公同意。回去也不能频繁,不然让人说闲话,饭后八卦一下对门张三的闺女好像家庭不幸福,莫非是生不出男孩?
雍纠求之不得,雍妻一走,自己在家中做企划案就能灵感多多,方便多多了。
雍妻一心救老爸,可是真到了娘家又不免踌躇。左手是老爸,右手是老公,救一个就害了一个。雍妻心软,泪如雨下,母亲见后,温言软语,好生抚慰。雍妻哭了半晌,面无表情地问老妈:“老爸和老公哪个人对我重要?”
老妈疑惑不解,“为什么这么问,都重要啊!”
女儿摇摇头,“如果非要选择,哪个更重要些?”
老妈沉思一会,说:“应该还是你爸爸重要些吧。毕竟没老爸就没有你,老爸只有一个,老公跑了可以再找。”
雍妻点点头,想到从小父亲大人的爱怜,又想到本来和雍纠就不是自由恋爱,只因父亲被逼无奈才出嫁从夫。于是将雍纠的毒计告诉了老妈。老妈大惊,等祭足下班之后,三人小组讨论对策。如此大事,不可鲁莽,原形不露,不可先发制人。祭足决定将计就计。
原地日期一到,祭足便多带兵甲,按期出城,见雍纠于道设酒。雍纠口称遵厉公之命,为众人践行。祭足大喝:“沿街摆摊,其罪当诛!”遂下令擒杀雍纠。雍纠狡辩,“不过是一些酒水,没有违禁物品。”祭足微微一笑:“没有安检,怎么知道没有违禁品。液体必须喝一口才能放行。”可怜雍纠,被人扯开嘴巴,灌下毒酒,顿失七窍流血,一命呜呼。祭足假装惊讶:“我等忠心为主,主公却想害死我们。”随行的大臣和甲士本来就不服厉公篡位,于是群情激奋,誓杀厉公,复立昭公。祭足率众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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