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桃花扇底风——唐宋词人的文采风流》
第51节

作者: 擢倚天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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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1-09 16:52:06

  《木兰花》(乙卯吴兴寒食)写寒食里人们的庆祝活动,别有情趣:
  龙头舴艋吴儿竞,笋柱秋千游女并。
  芳洲拾翠暮忘归,秀野踏青来不定。

  行云去后遥山暝,已放笙歌池院静。
  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
  词人以生动的笔触描绘了吴兴一带寒食前后的风俗习惯,抒写了极为细腻的感受。上片写阳光明媚季节里青年男女游春时的热闹,勾勒出赛龙舟、荡秋千、采百草和踏青等四个画面。下片着意刻画月色清明、池塘深院的幽静风光。初看来,这首词上下片之间似乎不相衔接,但仔细玩味,上片下片,细针密线,结体谨严。换头承前启后,续写寒食之夜。煞尾二句,暗用唐韩翃《寒食》“春城无处不飞花”意,词里“寒食”二字贯串全篇。尽管词人把游春的场面描绘得丰富而又热闹,但言在此而意在彼,下阕才是抒发自己节日的感受。所以说,这首词的上片是陪衬,下片才是主体,以动衬静,以热闹衬幽寂。“无数杨花过无影”一句不仅表现出词人观察的细腻,同时,也是词中传神之笔,它无疑是词人高尚审美境界的反映。

  (2)对女性永存热情
  张先对女性的反应特别敏感,从而处处留情。《绿窗新话》记载:一次,他去玉仙观,因为那里有许多美丽的女道士,路上正好碰到一位名叫谢媚卿的女道士,两人并不相识,但早已相互闻名。老张名高天下,谢的秀色非同一般,两人一见倾心,色授魂与。张先读懂谢妹妹的眼睛里的情意,便骑在马上,停留了很久而离开。回去后,他文思泉涌,作了《谢池春慢》来叙述这次的艳遇。词云:缭绕重院,静闻有、啼鸾到。

  绣被堆余寒,画幕明新晓。
  朱槛连天阔,飞絮多少。
  径莎平,池水渺。
  日长风静,花影闲相照。

  尘香拂马,逢谢女、城南道。
  秀艳过施粉,多媚生轻笑。
  斗色鲜衣薄,碾一双蝉小。
  欢难偶,春过了。
  琵琶流韵,都入相思调。
  哈哈,这个花痴,把人家对他的尊敬与仰慕,当作一种柔柔的爱意,魂都掉了。幸亏这位老兄遇到的美女太多,东方不亮西方亮。他虽然与谢媚卿没有共入巫山,但依然有许多女子陪伴。在今天的社会里,男女之间的交往比往昔多得多了,无论男女,都会经常遇到一些异性朋友注视的目光,或敬重、或亲近、或知心、或了无拘束……如果都把这些情况当作对方对自己的爱慕,进而想入非非,意淫不已,像《红楼梦》里的贾瑞那样,正照风月宝鉴,最后必然会从花痴发展成精神分裂症,那就太可悲了!

日期:2012-02-07 15:22:38

  张先也有一些洋溢着生活情趣的好词。他有一首《菩萨蛮》,描写了一个妙龄美女向爱人撒娇的过程,把一个活泼调皮、娇嗔可爱的新嫁娘的形象凸现在我们眼前:
  牡丹含露真珠颗,美人折向帘前过。
  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
  檀郎故相恼,刚道花枝好。

  花若胜如奴,花还解语否?
  早晨,露珠在乍开的牡丹花花瓣里滚动,像一颗颗的珍珠,使花儿益发娇艳,清香四溢,难怪李白诗云“一枝红艳露凝香,巫山云雨枉断肠”,确实,巫山神女怎么能够这样美丽的牡丹相比呢?更不要说普通女子了。现在,这个女郎坐在郎君的膝上,纠缠着男人:你说说,是花美还是我的外貌美啊?其实,她也知道,牡丹花的美是无与伦比的,国色天香呵!她只是想得到几句好话,以满足一下虚荣心,顺便试试男人的爱心究竟有多深罢了。男人说当然花儿美。就是想惹她生气,看看她生气时可爱的娇态。这个女子倒很聪明,明白男人的用心:哈哈,这家伙竟然逗我生气,我才不气呢。我倒要问问他:你说花比我美,那花懂得你说话含义吗?能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吗?这下男子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了,连忙说,当然你美,我是和你开玩笑,别生气啊。

  这时,美人得意地笑了:应该是我比花美,不然,你会喜欢我吗?
  这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女人尽情地向男人撒娇,“发嗲”,而男子故意逗她,惹她生气。两口子调情而不淫媟,洋溢着收获爱情后的喜悦,读起来情趣盎然。
  这首词是对唐代无名氏《菩萨蛮》一词的改编:
  牡丹含露珍珠颗,美人折向庭前过。
  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
  檀郎故相恼,漫道花枝好!
  一面发娇嗔,挼碎花打人!
  这位娇嗔的大美人,就是认为自己的美貌比“含露珍珠颗”的牡丹还要美,所以硬逼男人说出一些奉承话,称赞她的美貌天下无双。男人偏偏说她比不上“花枝好”,惹得她恼羞成怒,“一面发娇嗔”,一面“挼碎花打人”,真是强人所难。小夫妻俩吵吵闹闹,不亦乐乎!
  两词相比,无名氏词里的女子刁蛮任性,该是小家碧玉;而张先词里的女郎温文尔雅,以理服人,应是大家闺秀。马克思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好:“人是按照美的规律造形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一般的劳动人民,喜欢这样泼辣豪爽的女人,而从文人的角度来审视,张先认为这个女子有些过分了,缺乏教养,于是就把它改写得温柔可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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