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的孩子一般在六七岁就开始学习。一般人家的孩子们是付学费进社会上的公共学校学习,而贵族家都让自己的孩子在家中学习。负责教育贵族子弟的私人家庭教师一般都是来自希腊的奴隶。——这些人虽然是奴隶,却都是了不起的学者。其中那些让雇主满意的还有希望被奖赏为自由身。
学习的科目是拉丁文,希腊文,基本的算术和历史。这个时代几乎每一个贵族都能熟练的使用这两种语言。而历史与其说是罗马的历史,不如说是家族的历史。每一个孩子都会被领到自己家族那些声名显赫的祖先的塑像前,听人讲述之前的伟大事迹。
他们被教育要有美德。美德这个词在拉丁文中叫做“virtus”,这个词在英文中的衍生物“Virtue”同样被译为美德,然而希腊罗马人所谓的美德并不是我们现代人所想象的那样文质彬彬,而是指战斗中的勇敢,自信和临危不乱。所以,古代西方那些写历史的人动辄赞扬某某人有美德,可和我们古代中国所崇尚的道德高尚不是一回事。
既然精神教育上如此尚武,那么肉体上的训练就必不可少了。每一个贵族的孩子都会被要求进行步骑的训练。很多年以后,凯撒的那些童年玩伴们仍然记得他会倒背着双手来骑马炫耀。后来不管是在高卢还是在内战时期,即使是五十岁的凯撒都表率出身先士卒的勇敢。这样的身体素质是在童年就开始锻炼的。
当贵族的孩子们开始懂事之后,也就是说大约十岁以后,他们就开始被父辈们带在身边。或者是坐在元老院前外的一角聆听元老院中的辩论,或者是在公共法庭上学习修辞的艺术,甚至是有些枯燥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接待形形色色的人物来了解各种政治事务和待人接物的手段。
这样的童年和少年造就了那个时代几乎所有的伟大人物,罗马的贵族们都是早熟的政治动物。
日期:2008-5-10 8:49:10
十 恰英杰年少(2) 总第34篇
当刚刚开始懂事的凯撒跟随着自己的父辈们在公共法庭旁听那些辩论者们的时候,他一定有机会碰到年长他四五岁的西塞罗。此时的西塞罗就像所有的十几岁的贵族子弟们一样已经完成了基本的语言训练,开始集中的学习修辞和哲学。
这两门学科都源自希腊,实际上是古希腊文化的两个支柱。修辞学包括写作的文法和雄辩术,讲究如何说服;哲学讲究什么是真理。两者一为用一为体,就像是孔子所说的“文”与“质”,要相得益彰才能“文质彬彬”。然而西塞罗日后留名千古更多的是因为他在修辞学上的造诣,便不免“文胜于质则史”,这或许就是这个古罗马时代最接近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人物终究稍逊一筹的原因。
此时罗马贵族圈子的主流古希腊哲学是斯多喀学派,认为完善自身的美德是人生的最终和唯一的目的。这种哲学又被极端的称作“禁欲主义”,却很适用于罗马军事至上的观念而被作为军人的精神规范。马略虽然自己讨厌古希腊文化,但是他本人却实际上是一个斯多喀主义的模范。后来的凯撒,如同我们即将看到的,同样有着近乎自虐的精神洁癖。
然而早年的西塞罗却独独喜欢伊壁鸠鲁的哲学。这一古希腊学派被广泛的称作享乐主义,虽然实际上并不像名字所表示的那样道德败坏,但是总不免有一些流连于安逸的情怀。这个惬意的年轻人虽然文采口才过人,却大概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作军人的料子。好在除了军事之外,罗马的政坛还有另外一条向上爬的道路。这一条道路,恰恰是古罗马文化和古希腊文化最显著的不同。
对于古希腊城邦的贵族来说,掌握了修辞学和哲学,就等于完成了高等教育,可以开始投身公共政治事业了。然而对于古罗马贵族来说,还必须要加上第三门学科,那就是法律。
最初的古罗马的法律传说来自于古希腊,公元前五世纪罗马著名的“十二铜表法”据记载就是罗马人学习雅典的梭伦法典的结晶。然而在公元前一二世纪,古罗马的法律条文和法庭系统已经远远比古希腊完备。
此时的罗马,法律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没有一个政客能够不在法律的基础上论辩。比如我们之前提到过的小格拉古在为自己哥哥翻案时提到的“没有一个罗马公民在法律上被允许在没有被审判的情况下定罪,而且只有当有证人证明他拒绝前往法庭时才能够进行缺席审判”,就是来自于“十二铜表法”的开篇第一条。而讽刺的是,他自己最后的被保守派贵族“合法的”剿灭恰恰是因为那天早上他拒绝去元老院出席审判。
同时,任何罗马的政治家都把能够促使自己的政策作为法律通过作为自己的政治成就。比如大格拉古的土地改革法案。再比如后来一直在西方保留到现在的陪审制度在这时的罗马已经极为完善和普遍,所以前面提到过的小格拉古给与了骑士阶级和元老院贵族一样作为陪审员的资格被认为是平民派的巨大胜利。
时至今日,任何一个真正的西方法律学生都必须懂得拉丁文,从十二铜表法开始学习法律理论。而作为第一个对于古罗马法律理论作出总结的大师,西塞罗是他们必不可少的良师。
只有当我们了解了法庭系统在古罗马政治生活中的重要地位,我们才能理解西塞罗从一个法庭辩护人走向执政官的独特道路,也只有当我们了解了古罗马法律制度的影响深远,我们才能真正了解古罗马的伟大和西塞罗的伟大。人们总是武断说两千年的西方哲学就是对于柏拉图的不断注解,我们同样可以武断的说两千年的西方法学就是对于西塞罗的不断注解。
西塞罗当然远不是第一个从法庭辩护人走向执政官的人。把他带到罗马的恩主,后来制他于死地的安东尼的爷爷老安东奈斯就是一个这样的人物。当年罗马指挥官凯皮奥在阿斯奥惨败于日耳曼人之后被保民官起诉,帮他辩论脱罪的就是老安东奈斯。公元前99年,安东奈斯就成为了当年的执政官。
当罗马贵族子弟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到了成年的时候。在成年仪式上他们将脱去只能由孩子们穿得袍服——这些袍服通常有紫色的条纹,而换上成年人穿的朴素的白色袍服。就在西塞罗成年的时候,也就是大约公元前91年,老安东奈斯把他推荐给了自己的朋友,久负盛名的法学家西维奥(Mucius Scaevola)作为助手。从此西塞罗开始了自己的法庭生涯。
西维奥这时已经八十四岁了。他是后来的三巨头之一的克拉苏的外祖父。前面提到过克拉苏的父亲和老安东奈斯是当时罗马最好的两个演讲家,于是在他们的周围有一个包括了很多文化人的圈子。西维奥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圈子中有一个叫做卢修斯(Gaius Lucilius)的诗人,他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出身罗马郊区的贵族庞皮斯(Gnaeus Pompeius Strabo)。公元前100年前后庞皮斯也来到了罗马投身政坛。他从最低级的财政官做起,很快就以自己的军事才能赢得了人们的赞赏。整个90年代他都在罗马行省担任总督,然而他的年幼的长子却被留在了罗马接受教育。
年纪尚小的凯撒这时还未懂事,然而西塞罗一定曾经注意过这个和自己年纪相若的孩子,因为这个孩子有一点不同寻常。人们都说,他长得和亚历山大帝的塑像上的面孔一模一样。亚历山大帝在罗马被人们叫做“Alexander Magnus”,这其中Magnus是“伟大”的意思。那些贵族的人们在茶余饭后嬉笑着谈论这个孩子的样貌,却并不认真地认为他会达到亚历山大的高度。此时的他们决不会想到,仅仅在十年之后,这个如今的少年就同样被人们赠与了“Magnus”的称号。
那时,继承了自己父亲名字的他的全名将是:“伟大的庞皮斯(Gnaeus Pompeius Magnus)”。或许我们更为熟悉的称呼是他的简称:庞培(Pomp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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