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安------心中的盛唐》
第6节

作者: 电波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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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看杨晓气喘吁吁和连伊双颊绯映,高傲地说:“后花园哪儿都一样,没什么可看的。我带你们去看山海林的绝景,天人合一。”
  广安王说罢继续疾行,峰回路转,他下一刻竟蹿入了一条向上攀爬的小径。那动作之迅速,像是要甩掉二人一般。杨晓见状,终于停了下来,对连伊说:“我实在走不动,先歇歇,你们先往前去。”
  连伊看看他,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跟着广平王进了小路。
  许多年后连伊回想起那天,觉得自己彼时也许过于大胆,竟跟着陌生男子进了无人之处。然而年少轻狂,彼时连伊望向广平王背影,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如此待人,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这样想着,连伊再也顾不得身上华服丽饰,她挽起长长的裙摆与宽袖,跑向前试图赶过广平王。

  而广平王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身后有金银珠饰在风中碰撞的清脆婉转。转头一看,那女子竟怒着眉向自己跑来,她头上的云鬓早已松散,挽起的裙摆下露出了雪白脚踝。
  广平王脸上微微一红,可下一刻,竟转过身也跑了起来。而且,还跛着脚。
  于是,在一片竹林清雾中,少年和少女正迎风奔跑。只为争一口气,是荒唐抑或轻狂?
  待到望见了竹林尽头明媚的天空,少年才停下脚步。
  少女赶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叉着腰,怒火中烧:“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少年转头望她,看她的锁骨随呼吸起伏,裙摆沾满了泥尘。他轻声答:“你到底还是不是女人?”
  连伊这时也顾不得他了,见一旁路边有块石头,便顺势想坐下来歇歇。
  可广平王却伸手一把拉了她起来,说:“就在前面几步了,天人合一。”
  连伊一惊,自己冰冷的手上传来了他的手心温暖。她慌忙甩开他的手,用愤恨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而李儒自己也一惊,为何会去牵这个疯女人的手。
  两人再不言语,但连伊还是跟着李儒向竹林尽头踱去。待行了不足百步,竹林已过,海阔天空。连伊顷刻为眼前景色失了言语。
  盈盈夏日,连伊眼前却是一池人工凿壁而成的清澈春水,袅娜多姿,柔媚无边。可这池春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水天一色。连伊定睛看去,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在高崖上,而崖下竟是另一泓更为旷阔的天然湖水。站在刚才的地方,两水在目中汇聚相融,水天一色,无边无际。再加上侧畔的长安全景,繁华似梦,活色生香……

  “真美……”连伊情不自禁,喃喃自语。风轻吹起她的乱发,如痴如醉。
  李儒却望着眼前繁景,故作深沉地说:“只是花景终是不常。”
  **注:
  这里偷了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的“天人合一”一景来用。。各位轻拍。。我只是很喜欢那景色和意境,虽然他们做此景是为了纪念宋明理学吧。。。要是有对此景有兴趣的,可以百度Google之,虽然我发现近来不少高级酒店的游泳池也做成了同种概念吧。。
  百度百科:

  合一亭
  新亚书院合一亭新亚书院创办人钱穆先生所著的「天人合一论」,指出中国人认为天命就表露在人生上,离开人生,也就无从讲天命。离开天命,也就无从讲人生。
  位于新亚书院宿舍间平台的合一亭,便是为发扬「天人合一」意念而设。亭顶透明,其旁植有竹树,亭下设有石凳,可眺望吐露港,亭前设有水池,远近水天一色。游人可在池边濯足而坐,池中有一大树。人坐其中,仿似与大自然浑成一体。亭的外墙,刻有钱先生的「天人合一论」,游人可细细体味。
  合一亭被同学戏称为“香港第二景”(香港无第一景),是游览中大必到留影留念之处。
  日期:2012-01-22 13:14:38
  (十)北里香闻

  岁月对女人是一剂毒药,可于男人却是灵丹。
  曾回想,若那日“花景终是不常”出自张藏之口,又或者李泌,连伊大概会自此入迷吧。可彼时却从李儒的口中说出,究竟是遇上错的人还是错的时间?
  所以连伊望着醉人景色,将李儒的话当成了耳畔清风,并没有作答。
  沉默一会儿后,李儒似乎受伤的腿脚有些疼痛,他隐隐“哎”了一声后,嘟囔道:“你跑个什么?!”
  连伊看看他,也觉得荒唐:“你又跑什么?”
  李儒并不回答,只默默移身至旁边的大石头,斜靠着坐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时间是这样的静谧。
  下一刻李儒皱着眉,像是要张口,却欲言又止,脸色通红十分不好看。连伊在一旁瞥见,心想他定是又要摆架子损低他人了吧。
  然而李儒终于鼓足劲些许扭捏地说:“前几日本王说话有些直率……”连伊不动声色,可耳朵却竖了起来,李儒接着说:“但是你一个女子,未免出手也太重了。而且朝廷里面的事,你也不明白。……”李儒讲着讲着开始音调有些提高,可看见连伊两耳不闻的样子,不禁语塞。
  而连伊也不是没有回答,只不过她在心中愤愤了一句:“就好像你明白似的!”
  李儒觉得没了意思,便顺势仰卧上大石头。望着蓝天,他满面向往地吟道:“子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向风而倒)。”

  连伊听得,血管有些微跳:“靠,又开始指桑骂槐、含血喷人了。”
  这时,杨晓在一班仆从伴随下,终于赶到天人合一。原来那年长宦官后来还是担心,便带人前去看看,却发现杨晓在路一旁歇着,于是架起杨晓一同来了这里。众人见连伊铁青着脸,而王爷躺在一旁悠哉,便都不敢多言。那年长宦官命人上前扶起王爷,有些心疼地说:“王爷既受了伤,又何苦要来此处高地。”
  广安王笑笑,安慰老者到:“我没事,观景嘛,这才是真的景。”
  于是众人一同下了崖,回到刚才的花厅。杨晓和连伊见裴夫人早已回府,便也向嗣宁王和广安王请安告辞。
  待到年长宦官带着仆人送连伊和杨晓至王府门外,连伊终还是忍不住张了口:“请问,广安王的腿脚受了什么伤呢?”

  那老者一愣,笑笑说:“被老王爷打的。”
  “是吗……可……因为什么呢?”连伊有些不安。
  “因为郡王被您给打了。”老者有些诙谐地说。
  连伊听罢甚是不解,隐约还夹杂丁点愧疚:“这又是为何……”
  老者见状忙说:“小姐放心,老王爷没半点责怪小姐的意思。这只是宫墙玉殿内的不同罢了。”停顿片刻,老者有些惆怅并自豪:“这浮华长安城中,郡王大概是桀骜不驯了一些。”
  连伊听完,再没有作声。

  ……
  从嗣宁王府回来,连伊被哥哥和姐姐轮番教育,关在家里好几日不曾外出。
  闲来无聊,她便在老宅中来回溜达,看府里仆从忙上忙下。与连伊的悠闲相反,此时的章仇府一派繁忙,除了前头运来礼单不断,内宅院也都忙着收拾打扫,好等下月章仇兼琼一到便阖家搬向城北新宅。而这新宅院来头自然不小,竟是杨国忠亲自选定,由章仇兼琼大女婿宋昱相赠;朱门高瓦、气宇轩昂,光是占地就比章仇老宅大了两倍有余。

  几日下来,连伊却发现哥哥院中似乎并未忙着收拾,也不知是为何故。而她每日看着,渐渐知道除了前来送礼的各路人马外,哥哥还总有几位好友登门拜访。几人在书房往往一谈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究竟在谈些什么。
  .
  又过了些日子,章仇府迎来了一位稀客。来人竟是太子殿下的三子建宁郡王李倓。
  原来那建宁郡王是来寻连伊的,想让她再去马球场和各位贵胄少年们切磋切磋球技。
  连伊听罢,一脸无奈地告诉李倓自己正在被闭门思过。李倓听后一乐,说:“回头我去求求郡马(郡主的丈夫,这里指连伊的哥哥)吧,下次一定让他放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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