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大时代》
第7节

作者: 八缸拖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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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卷土拎着公鸡,两个人腿了两三里路,才拐进一片胡同,来到一个院门口。两扇合页似的院门关着,但没上锁,李卷土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院子不小,中间一口压水井,水井旁边一棵大树,叶子都落光了,从垂下的枝条来看,是柳树。东西两侧是厢房,正面是坐北朝南的三间正房。
  院子里搭建了三间简易厨房,显然是三户人家,北面的厨房外面,还搭了一个烧柴的土灶,灶上架着一口大锅,上面盖着木锅盖。
  胖姑娘轻车熟路,直接走进正房带土灶的厨房,就准备大干一场。
  “你这多久没开火了?去打两桶水来……”
  “再把煤球炉子生起来,大灶也生起来,烧上开水……”
  “公鸡是你要买的,你把它杀了,把毛褪了……”
  “土豆皮也削了……”

  胖姑娘吧啦吧啦一通指挥。
  “那你干什么?”
  “我烧菜做饭啊!”胖姑娘理直气壮的。
  李卷土摇了摇头,开始干活。
  当他把两口灶都生起来的时候,正准备杀鸡,院门打开了。
  “卷土哥哥!你回来了,做什么好吃的?”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
  “你又杀鸡啊,我不要看,我不要看……”一个五六岁,扎着冲天鬏的小孩,拖着两条小短腿,带动近乎球型的身子,两只小胖手捂着眼睛,一点一点放慢脚步,向着李卷土和公鸡挪了过来。
  “豆豆回来了,来,到姐姐这边来。”胖姑娘扎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
  “胖姐姐好!”豆豆叫了一句。
  “叫韩姐姐,不要叫胖姐姐,姐姐不胖。”
  “胖多漂亮啊,你看豆豆,又胖又漂亮。”豆豆小孩张着两只胳膊,挪动两条小胖腿,在原地转了一圈,左脚绊到右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倒了。
  韩姐姐赶忙跑过来,把豆豆小孩扶起来。
  “你妈妈呢?”
  “在后面呢。”

  “朵朵来了。卷土也回来了!”杨春花推着三轮车,进了院子。
  “春花姐,今天回来这么早啊。”韩朵朵一边给豆豆拍着身上的灰土,一边说道。
  李卷土没有搭理这大中小三个女人,自顾自地抓着公鸡,拔掉了鸡脖子前面的一撮软毛,左手抓住公鸡的两只翅膀和嘴,让公鸡仰起脖子,右手握着菜刀,轻轻一划。
  他飞快放下菜刀,抓住两只鸡爪,让鸡血流进一个大碗里。公鸡停止挣扎的时候,已经得了半大碗鸡血了。
  杨春花放好车子,就过来帮忙褪鸡毛。
  豆豆抱着劈柴,一根接一根地往灶膛里塞,又被李卷土一根一根地掏了出来。
  “愚蠢的笨小孩,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烧柴不能急,还是记不住。”李卷土拎起豆豆,放在一个小板凳上。
  杨春花拔完了鸡毛,将白条鸡交给李卷土,她去收拾鸡毛。鸡毛也是能换钱的,不能浪费了,拿个细网兜装起来,挂在房檐下,晒干了用。
  李卷土刀法纯熟,三两下就把白条鸡开肠破肚。鸡杂可是好东西,一点都不能浪费,包括鸡肠子。
  鸡肉切块,用开水焯一下,去掉血腥味,然后在锅底炼鸡油,加葱姜蒜末,把焯过的鸡块倒进去翻炒几分钟,加上凉水,漫过鸡块,盖上大半面锅盖,留了些缝隙,大火炖着。
  李卷土腾出手来,处理鸡杂。鸡肠,鸡心,鸡肝,鸡胗,全部洗净剁碎,拌在鸡血里,打了两颗鸡蛋,加点姜末和盐,和着鸡血鸡杂一起搅拌。

  这道菜要稍微咸点才好吃,李卷土多放了点盐。
  大灶的炖鸡块已经开锅了,李卷土掀开锅盖,拿起土豆,抄起菜刀,开始往锅里锛土豆块。不是切块,是锛块,这也许是大厨的习惯。
  给锅里加了点盐和酱油,李卷土取过来一个锅撑子,井字形,木质的,架在锅里,把那碗拌了鸡杂的鸡血,放在了锅撑上,盖严了锅盖,继续炖着。
  李卷土本来想着,在锅边贴一圈玉米面的大饼子,想想还是算了,这种粗粮只有自己喜欢吃,还是做大米饭吧。
  米饭是用电饭煲做的,方便又省事。

  豆豆小孩一直坐在大灶边上,时不时添一根柴,随着冒出的香气,时不时流几滴口水。
  韩朵朵的红烧肉,也在煤球炉子上炖着了。土豆被李卷土用了,她只能做豆腐红烧肉了。
  进入初冬了,吃点炖菜,热乎,还能进补。
  午饭是在李卷土的堂屋里吃的,四菜一饭,没有汤。
  一大碗豆腐红烧肉,一碗鸡血糕,一大盆土豆炖鸡,一盘辣白菜,一锅白米饭。
  豆豆小孩闷头吃了三大碗,还啃了一个大鸡腿,干掉不少红烧肉,半碗鸡血糕,小肚子吃得滚圆滚圆的,爬下椅子的时候,都不会弯腰了。
  土豆入味,收了鸡肉的汤汁,比鸡块还美味。五个大土豆都被消灭光了,鸡块还剩了不少,鸡血糕和红烧肉都吃光了。
  “春花姐,豆豆不会撑坏了吧?”韩朵朵说。
  “小孩子,没事,她很能吃的。”

  韩朵朵:“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半大丫头,吃穷妈妈啊。你一个人拉扯她,出摊也要带着她,真不容易啊。”
  杨春花眼圈泛红:“这附近也没个幼儿园,不带着还能咋办。明年她就六岁了,就给她送小学去。”
  韩朵朵和杨春花收拾碗筷,李卷土从屋里搬出一张摇椅来,放在柳树下,躺在上面,拿出一本线装书,盖在脸上,晒着冬日中午难得的暖阳,闭目养神。
  豆豆小孩看到摇椅,也要爬上来。爬到一半,就被李卷土拎了下来,放回地上,继续闭目养神。

  豆豆小孩就从自家屋里,搬出来一张带斜斜靠背的小竹椅子,放在李卷土的摇椅旁边,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去,身子向后趟。
  咣当!
  圆滚滚的身子跌倒在地。
  李卷土扭头看了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杨春花听见声音,赶了过来,拎起豆豆,对着屁股,就是一顿胖揍。
  豆豆终于大声地嚎叫出来。
  韩朵朵听见哭声,赶紧跑过来,救下了被胖揍的小孩,豆豆躲在韩朵朵身后,一边抽泣,一边往韩朵朵的裤子上抹眼泪。
  “小师叔,你也不知道看着她点。”韩朵朵开始埋怨。
  “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那明天的事?”
  “跟你师傅说,不会耽误事。”
  韩朵朵走了,杨春花也扯着豆豆回屋了,就剩下了李卷土在院子里晒太阳。
  第8章:出趟远门

  李卷土一觉睡到日头偏西。
  期间,豆豆小孩跑过来骚扰几次,都被杨春花无情地扯了回去。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院门又开了,进来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推着自行车,女的也三十多岁,拉着一辆小小的四轮车,车上放着一个煤球炉子,还有一口不锈钢锅。
  “刘阿姨!杜老师!卷土哥哥回来了。”

  豆豆小孩听见声音,又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卷土,你回来了。”
  “哦。”
  李卷土从摇椅上起身,应了一声。
  “回来就好。我和杜老师本来想去看你来着,春花说,那里不让随便见,有时间规定的,而且你很快就能出来了,我们就没去,一会儿我做两个菜,你和杜老师喝两盅,给你接风,去去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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