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10-09 18:19:34
58、高澄之死
高欢去世后,高澄顺利接班,并且轻松化解了侯景叛乱带来的危机,让我们不由得对这位少爷刮目相看。
看一下高澄的简历:
公元521年出生
公元531年,立为勃海王世子。
公元532年,加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尚孝静帝妹冯翊长公主。时年十二岁(虚岁)。
公元534年,加使持节、尚书令、大行台、并州刺史。时年十四岁。
公元536年,入辅朝政,加领军左右、京畿大都督。时年十六岁。
公元538年,领吏部尚书,废除停年格。时年十八岁。
公元540年,加大将军,领中书监。时年二十岁。
公元546年,高欢玉璧大战示例,高澄奔军中受命。时年二十六岁。
公元547正月,高欢死,秘不发丧。司徒侯景据河南反。时年二十七岁。
公元547七月,魏帝诏以高澄为使持节、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大行台、勃海王。
公元549年四月,魏帝进高澄相国,封齐王,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时年二十九岁。
汗颜,过去常常羡慕米国制度下四十六岁就可以当总统,而高少爷十六岁在我们还是中学生的年龄即已经成了辅政大臣总理级了。
这份简历说明了两件事,第一,高澄显然早熟而且是个聪明孩子,十二岁完婚,早婚在那个时代很正常,虽然靠着高欢的关系,十二岁做了皇帝政策顾问,这个还算荣誉称号,十四岁当国务总理,挂名的,十六岁入朝辅政,这就真刀实枪地处理国家大事了,这时候没有两把刷子肯定不行了,关系硬没本事做来做去就变成阿斗了。第二,549年高澄的地位已经离皇位不远了,见了皇帝不用唱名了,看见皇帝的时候也不用低着头一溜小跑了,最重要的是还可以带剑上朝,皇帝把性命基本上交给你了,通常情况下权臣做到了这三项就是要取而代之的前奏。
事实上,高澄确实在做着禅位的准备,身边这些人都赞成,唯有陈元康以为时机未到持反对意见,高澄有点恼怒,马上还以颜色,以陆元规为大行台郎分陈元康的权,过了一些时候又打算让他做中书令,中书省经过高澄短暂的辉煌后又恢复了幕僚本分,所谓明升实降。
少爷一发火,陈元康这么多年的努力算是白干了。
陈元康跟三国荀彧很相似,荀彧一直对曹操忠心耿耿,却是反对曹操篡位的第一人。
但这件事高澄没来得及做,所以陈元康也来得及到中书省上班。
一件匪夷所思的刺杀事件的突然发生,改变了一切。
帝国的主宰者突然挂了,根据官方公布的新闻稿,高澄竟然死于一个厨子之手。
事情发生后,后知后觉的人们这才发现,高澄死前曾经有过些许征兆,比如邺城街头传开了一首童谣:“百尺高竿摧折,水底燃灯灯灭。”童谣中暗含了高澄的名字,聪明人从中看出了不祥的预兆。还有一件出人意料的怪事,崔季舒突然发神经跑到北宫门外诸贵之前朗诵鲍明远的诗:“将军既下世,部曲亦罕存。”声甚凄断,泪不能已,大家都觉得很不吉利。
当然,一切也许是穿凿附会,或许是故意造谣。
照理说,高大将军位高权重,身边保镖肯定有一个加强连,怎么会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
原来,高澄在治国上颇有建树,讨伐侯景,逼走梁军,整顿贪污,还制定了一部法律文书《麒麟格》。但是他的道德水准很低,生性风流,私生活不检点。
生活作风问题是会害死人的。
早在高澄十四岁的时候就因为私通高欢宠妾郑大车险些被高欢给废了,后来又因为逼奸李昌仪而导致高仲密叛乱引发了东西魏邙山大战。
高欢死后,他娶了高欢的妃子蠕蠕公主,并生了一个女儿。史书以据蠕蠕俗和柔然的压力为辩解,但所谓入乡随俗,蠕蠕公主既然嫁入魏朝,自应顺以魏俗,而魏自汉化后早已废除了子蒸后母的不伦习俗,蠕蠕公主原本就是高欢打算为高澄娶的媳妇,我们很难推测高澄的心理。
名士薛寘随孝武帝入关,留下个美貌妻子元氏在东魏,不知怎地被高澄盯上了,非要娶了人家,可元氏属于贞节烈妇死活不同意,高澄恼羞成怒就让崔季舒把她送廷尉府治罪,幸亏御史中丞陆操还有些节操,坚决不办冤案,这位薛夫人才幸免牢狱之灾。不过,看高澄对李昌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态度,薛夫人的结果恐怕也难说。
高阳王元斌庶生妹元玉仪为家族所不齿,做了孙腾的歌妓,后来又被孙腾抛弃了。高澄路上遇到,居然一见倾心,从此元玉仪便跟了高澄。
为了这个心爱的情人,高澄亲自到孝静帝那讨封,元玉仪成了琅琊公主。高澄知道崔暹肯定会为这事跟自己过不去,所以来了个以攻为守,看到崔暹也不给崔暹好脸色了,崔暹心里透亮。过了三天,崔暹揣着名刺见高澄,故意把名刺掉在了地上,高澄很奇怪,名刺一般是用来在私人交往中拜访不熟悉的人用的,于是高澄就问拿这个干什么用。崔暹回答道:准备拜访公主啊。高澄大悦,拉着崔暹的胳膊进去相见了。
弄得崔季舒愤愤不平的说:我这个侄子总说我奸佞该杀,到了他自己比我还会谄媚。
元玉仪还真是个好妹妹,自己富贵了没有忘记自己的姐姐,又把姐姐黄门郎崔括的妻子元静仪推荐给高澄,高澄来者不拒,也把静仪封做了公主。夫由妻贵,崔括也跟着沾光了,升官发财,高澄没少帮忙。是亲三分向,元斌也因此被提拔为仆射。
就这样,加上自己的原配正妻孝静帝的妹妹冯翊公主,高澄算是搞定了三个公主。
甚至,高澄连自己的弟媳妇也不放过,公然调戏高洋的老婆李祖娥。按照高洋的说法,高澄给他戴了一定绿帽。
为了跟情人琅琊公主约会方便,高澄在自己的办公室北城东柏堂附近给元玉仪收拾了个房间,这样办公室有了内室之嫌,所以侍卫们平时都在大门以外值班,无事不得入内,就是这个安排,惹下了塌天大祸。
当天的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高澄召集陈元康、崔季舒、杨愔开会,议题还是东魏禅让的事。四个人正在商量着将来称帝后公卿们的人选,高澄的厨师长兰成送食物进来,高澄喝令让他退下,对众人说:昨夜做了个梦,这个奴才要杀我,要赶紧先把他杀了。这话被兰京听到了,又惊又恐,于是把短刀藏在盘子底下,端着盘子再次进了东东柏堂,人家正在商量军国机密,你说一个厨子一会进来一趟,高澄如何不恼,断喝道:我没有要东西吃,你怎么又进来了。兰京从盘下抽出短刀,喝道:来杀你!高澄大惊,赶忙下床,不想又把脚脖子扭了,于是一骨碌钻到了床下。在场的三人猝然遭此变乱,崔季舒扭身钻进了厕所里,杨愔忙不迭地往外跑,靴子掉了一只也顾不上了。只有陈元康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挡在了高澄的前面,劈面去夺兰京的刀子,兰京在陈元康肚子上刺了几下,肠子都流出来了,陈元康倒在地上。这时兰京的同伙一行六人冲了进来,他们把胡床掀翻,乱刃齐上,高澄就这样被弄死了。这时候,守在东东柏堂外的侍卫闻讯赶了过来,一场恶斗,纥奚舍乐被杀,王紘受伤。
在城东双堂的太原公高洋闻讯,神色镇静地指挥手下的卫士们赶来讨贼,兰京等六人全部被乱刃分尸,脑袋也被砍下来做了漆器。一向愚鲁的高洋就像换了个人,让自己的手下统一口径,然后慢慢出来,对闻讯赶来的人们说:有奴才造反,大将军受伤了,没有大问题。
高洋密不发丧。陈元康也不行了,他让祖珽代笔给母亲留了遗言,挨到半夜就死了。高洋暂时把他安葬在东柏堂,然后宣布以陈元康为中书令,立即出使南朝,加王紘左右都督。
关于兰京行刺的原因,史书上说这个兰京大有来头,本是南朝名将徐州刺史兰钦的儿子,俘虏后做了高澄的厨师,兰钦多次要赎回,高澄不答应。兰京自己屡次请求,惹得高澄火起就打了他一顿,并且警告说再想走就杀了他。于是兰京秘密结交了六个同伙预谋对高澄下手。
这件事疑点颇多,通鉴、北史记载也有出入,且查梁史也未有相关记载。从刺杀的经过看,显然是一场有计划的谋杀,但事后六人全部被杀似乎又有灭口嫌疑。
明太祖曾经说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厨子,因为他要下手害你机会太多了。高澄把一个异国俘虏名将之后放在身边给自己做吃的,相当令人费解。
所以,很多专家论证说高洋才是幕后主谋,但前后有好几个目击证人,要把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是那么容易。
不管怎么说,这件谋杀案的直接受益者就是高欢的二儿子高洋。
就此,史上最残暴、最野兽的皇帝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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