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尽铅华说三分——大耳贼刘备》
第11节作者:
独孤慕雨 ——窦武名列‘三君’之首,同样是士林领袖。窦武不但在经学上造诣不浅,而且曾有过传道、授业的人生经历。在第一次‘党锢’之祸发生时候,不惜丢官挺身而出保全党人性命。这样的外戚,让士人无法恨起来,只有引为知己同道了。
陈藩更是有恩于窦家,当年桓帝立后中意的是田贵人,正是陈藩极力表示反对,在他的坚持下,窦武之女终于母仪天下,成了桓帝朝的皇后。灵帝即位之初,窦武与陈藩主政,可说是汉帝国政界一对璀璨的双子星。二人合作基础牢固,在诛除宦官痼疾的问题很快达成了共识。如果可以顺利铲除宦官势力,那么国事仍将大有可为。
然而,很多事情不因人的意志为转移。一场看似缜密的行动,居然会功亏一篑。行大事者不拘小节,窦武和陈藩的失败,正是缘于他们书读的傻了的原因。忽视对手的存在,与自杀无异。在这次秘密行动中,窦武不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反而决定走司法程序,事事向自己的太后女儿早请示晚汇报。
让窦武不解的是,女儿反对父亲这样做,妇人之见认为:只要‘诛其首恶’适而可止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因此而大动干戈。她就是那些宦官身后的黑保护伞,这些没有胡子的宦官看起来要比长胡子的老父亲和蔼可亲多了。
窦武决心有法必依,将打击宦官势力办成铁案,试图将东汉帝国恢复到从前理性行政的正常轨道上。让那些宦官认罪伏法,从此夹起尾巴做人。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很快被官中的宦官侦知,同窦武陈藩不同,这些宦官行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所谓的规矩,只是给守规矩的人设的。古往今来,凡成就事业者,无一不是视规矩如无物的叱咤风云人物。)窦武陈藩在规矩面前束手束脚,可能还寄希望于宦官集团的良心发现。与此截然不同的是,宦官们在感觉到形势迫人、祸到临头之后,立刻就决定了先下手为强。
宦官们在突发事件中的表现出来的操控性之强,令窦武和陈藩望尘莫及。这些宦官紧密团结,说干就干,没有丝毫的犹豫。而且他们措施得力、行动果敢:他们先是控制了少年灵帝,继而质押了尚书,假传圣旨,抢夺了对军队的领导权,使出了釜底抽薪的妙着,一招正中外戚与士人政治的软肋。
窦武和陈藩忘记了完全掌握军队,或者寻求军界人士的支持。当宦官们展开疯狂反扑时候,军界多数人不是采取了静观其变,就是阵前倒戈,投向了宦官势力。在他们眼中看来,外戚和宦官都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谁把持朝政也没有他们的发言权,他们不仅仅是安于现状,也是在暗中观望、等待变化。(没有人愿意永远做配角、跑龙套)
如此一来,形势急转直下。最终,窦武万般无奈之下选择了自绝于人民;八十多岁的陈藩也被杀害在狱中。所有相关人员遭到清洗,轻则永不录用,而扶风窦氏家族干脆被宦官组团发配往日南任其自生自灭了。表面上看,似乎是宦官集团战胜了外戚与士人的联手,但实质上却是迂腐败给了卑鄙,循规蹈矩败给了不择手段。
在乱世,首先考虑的不是什么忠君爱国,而是生存。窦武陈藩二人如果生在太平盛世,自然可以恪守儒家忠君报国的理念;东汉末年,这是一个人性普遍缺失的时代。乱世没有人性、理性,只讲适应性;乱世不讲人道,只讲生存之道。
脑袋也不保了,还谈什么礼义廉耻?
活下来才是硬道理!
日期:2012-03-02 13:44:27
第八章:纠结的时代01
张角黄巾起义被镇压了,遭禁锢多年的党人也迎来了野百合的春天。
党人重获新生已经成为事实,大将军何进也决定跟上时代步伐与时俱进。大权在握的他,先后招揽天下名士二十余人入他的幕府。这其中有:袁绍、伍孚、荀爽、荀攸、陈寔、郑泰、王允、华歆、孔融、申屠璠、王谦、刘表、王匡、鲍信、蒯越、陈琳、郑玄、何颙、边让、董扶(给刘焉开出心灵鸡汤的那位高人)….其中可以确认具有党人身份的就有荀爽、陈寔、王允、孔融、刘表、申屠璠、郑玄、何颙等八人。这些汉末风云人物尽数成为何进大将军府中的座上宾,一时间何进府中人材济济,蔚为大观。
一时间,士人势力似乎重回朝堂。然而,时过境迁,现在的士人已经远非从前窦武、陈藩时期的模样。劫后余生的他们踩着前辈的肩膀在血泊中站起来了,让他们在历经苦难之后,痴心不改的致力于对国家政治的纠偏只能是一厢情愿之事。
士人的回归,并不是打算真的要继承前贤遗志将汉帝国迷失方向的巨舟重新引入正确的航向。百余年来与宦官的恩怨又岂是朝夕之间可以消弭的?党人与宦官百年来形成的宿怨如横亘在心间的巨石,伤痕只有随着时日的推移越来越深,越来越痛。宦官势力在朝堂存在一天,士人群体只有选择裹足不前。
现在的外戚何进,与窦武相较无论是影响力还是人格魅力不啻霄壤之别。不但是士人不看好他,就连寻常百姓也对这个屠家子的执政能力表示怀疑。南阳何家除了在猪肉价格坚挺的时候大发横财之外,没有什么值得在世人面前炫耀的资本;何进则除了有一个异母妹妹入宫受宠成为皇后,自己平步青云,做了大将军、封了侯,有权有势之外,本是个难以担当大事的庸才。如何为生猪注水或者是何进的拿手绝活,而宰割天下他就是‘杀猪捅屁眼’——外行一个了。
何皇后的宫内事情可以交由宦官去打理,何进在宫外处理繁杂的政务则显得力不从心。让一个屠家子去日理万机,也确实是有点强人所难。何进也没有料到管理人远比管理猪要困难万分,面对着如山的公文政务他从心底打怵。他未曾料到,作官与作猪倌的差别太过巨大!
这些适时出现在洛阳城的士人成了他的及时雨,延揽他们入府既可以帮助他处理政务,提供咨询;还可以装点门面,为自己增加政治声望。自己肚子里有多少的牛黄狗宝,何进自己十分清楚。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对于其中一些德高望重者,何进也放低身段装出一派尊老敬贤的模样。他特意为郑玄设‘几杖’,行敬老之礼。(几案与手杖,以供老年人平时靠身和走路时扶持之用,故古以赐几杖为敬老之礼。《礼记-曲礼上》:“大夫七十而致事,若不得谢,则必赐之几杖。”)
郑玄却并不领情,表现的非常不识抬举,人来就是给了何进天大的面子,至于在猪倌手下作官还是‘打金枝’免了吧!史载,‘玄不受朝服,而以幅巾见,一宿逃去。’郑玄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杀戮眼中尽名士,几人安稳到黄泉’的原因,而是他耳闻目睹,情知梁园虽好、却非久留之地,预感天下将乱的他当然明白‘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有道则见、无道则隐’的道理,最好的办法无过于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
做为儒学大家,郑玄‘明盛衰之源,通成败之端,审治乱之机,知去就之节,虽穷不处亡国之位,虽贫不食乱邦之粟。’
郑玄的不合作,也是士人的一种无奈之举。他们越是鼓吹呼唤清明政治,政治就离他们越行越远。士人此举如同拿了大棒叫狗一样,他们要求改良政治的呼声,吼破喉咙也没有什么用。然而,东汉的危而不亡,就在于士大夫还在国家政治中起着中流砥柱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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