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熊居恍然大悟。立刻命令太子建出镇城父,东宫司马奋扬为城父司马,太子太傅伍奢也随同前往城父辅助太子。楚王熊居做了一番安排后,仍觉放心不下,又派遣伍奢的儿子伍子胥随太子出镇城父,以保护太子。临行之前,他将三人唤入内宫,吩咐道:“以后侍奉太子,要像侍奉我一样尽心竭力!”三人齐声应诺。
奋扬、伍奢忠勇耿直,伍子胥勇冠三军、威震列国,这三人跟随太子前往城父,楚王熊居才感放心。费无极由太子少傅升任上大夫,留在郢都侍奉楚王。
费无极一朝得意,将当日失意时酒楼偶遇的鄢将师提拔为右领。鄢将师感激涕零,对费无极极力巴结攀附。提拔鄢将师,为实施下一步计划,预先布下一个棋子,费无极也觉称心满意。
日期:2012-01-20 22: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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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建、伍子胥等人远去城父之后,楚王熊居再没有了顾忌,将国政交给令尹阳匄及囊瓦、费无极、郤宛等人执掌,从此便日夜与伯嬴公主在章华宫饮宴作乐,连君夫人蔡姬也不挂在心里。
章华宫为楚灵王所建,广袤四十里,宫内楼台亭榭,千门万户,鳞次栉比,灿烂辉煌,极其壮丽。中间筑有高台,以望四方,台高三十仞,叫章华台,又名三休台——因其高峻,每登临此台必三次休息,才能到达顶端。
蔡姬备受冷落,又听楚宫众人纷纷议论:楚王自从新纳了美人,就不理朝政,疏远后宫众佳丽。蔡姬妒恨交加,打听到楚王和伯蠃在章华宫日夜欢宴,于是带随侍宫女赶来。
行到章华台前,听高台上管弦悠扬,乐声缭绕,蔡姬故作不知,问宫人:“是什么人在台上作乐?”
左右宫人回答:“这是大王饮宴未散。”
蔡姬拾级而上,只见台上有数十名美少年,一个个浓妆艳抹,衣饰鲜丽,打扮得犹如女子相仿,手捧雕盘玉斝,和着丝竹之声,唱郢歌劝酒。觥筹交错,粉香相逐,飘飘然如入神仙洞府,令人魂魄俱为之迷醉。
伯嬴公主见蔡姬突然到来,赶忙从席上起立,迎上前行礼,蔡姬理也不理,径自在熊王熊居右首坐下。
伯嬴公主低头思量,并没有失礼冒犯过蔡姬,不意被她如此轻视、冷落,直觑得连下人都不如,一时委屈,立在当地,珠泪扑簌簌滴落下来。她哪里知道,蔡姬连日来倍受楚王冷落,太子建被逐远方,也正有一腔怨愤之气无处宣泄。
楚王见蔡姬这般轻视伯嬴公主,心中不悦,碍于蔡姬毕竟贵为君夫人,不便发作。当下与蔡姬把盏,带笑说道:“夫人,今日得闲到此,实为寡人之幸。”命伯嬴公主:“美人且歌舞一回,与君夫人赏玩。”
伯嬴公主领命,长袖一抖,乐人叩响编钟,敲起编磬、吹奏竽笛,演奏出美妙乐声,伯嬴公主踏着乐声,缓步走到中间红毯上,款动腰身,舒展罗衣,翩翩而舞,舞姿蹁跹,婆娑回旋,轻软的罗衣随风飘起,长长的舞袖,交叉摆向空中,随着轻盈的舞步,曼声低唱:
“懊恼懊恼,常思故土,
中心摇摇,凄凉日暮。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天南地北,相期无路。
……”
歌声低回凄伤,如泣如诉,一曲既终,伯嬴公主长裙曳地,仿如一尊白玉雕成的仙女。
楚王熊居听得呆了,忘了击节称好,完全陶醉在优美的歌声之中。伯嬴公主歌舞已毕,但余韵袅袅,绕梁不绝,令听者如醉如痴,浑忘记了一切。
蔡姬瞧得又妒又恨,怒道:“大王欢宴,谁要你唱什么懊恼曲来扫兴!”
伯嬴公主忍气吞声,侍立在一旁。楚王听蔡姬一番言语,怒形于色:“寡人着美人歌舞一回,与夫人取乐玩赏,反被言三语四,夫人好不识抬举!”
蔡姬眼前一阵发黑,再也想不到,楚王熊居竟会为了新宠而出言责备自己。她跪下奏道:“大王责备小童,小童不敢有怨言。但大王向来熟知音律,应知‘悲歌不祥’这句话。殷纣时,师延制清商之曲,而殷纣终为周朝所灭;晋平公闻清角之音,则薨于虒祁宫中。如今大王迷恋秦姬,朝歌暮舞,疏于政事,诚为君道之所忌。小童乃区区女流,不识忌讳,妄言于大王之前,愿大王采纳忠言,痛改前愆。小童不胜幸甚!楚国幸甚!”蔡姬奏罢,辞谢下台而去。
她刚走出曲槛,就听到楚王熊居暴怒的声音在喊叫:“好个贱人!若不是贵为君夫人,寡人将她即刻赐死,方消我恨!……”
象是一阵彻骨的寒风掠过,蔡姬浑身猛地一哆嗦,然后将柔弱的肩膀俯在墙壁上,低声啜泣起来。
第二年,伯嬴公主生下一个儿子,楚王熊居老来得子,欢喜非常,爱如珍宝,就为小王子取名为珍。小王子生得粉琢玉雕一般,聪明伶俐,十分惹人爱怜。楚王熊居由此更加宠爱伯嬴公主,凡是她所喜欢的事情,无不千依百顺,只少不曾把天上的月亮拿下来。但伯嬴公主虽然受到楚王熊居百般宠待,却从不曾有过笑容。
小王子满周岁时,楚王熊居终于忍不住问:“爱卿自入宫以来,常常忧愁叹息,很少展颜欢笑,难道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日期:2012-01-21 21:31:02
7
伯嬴公主垂头不语。楚王熊居再三追问,伯嬴公主才答道:“妾自进宫以来,承蒙大王恩宠,并没有不高兴的地方。只是当初妾奉命,嫁与君王,自以为秦楚相当,青春两敌,及入宫廷,见大王春秋鼎盛,才知道事情并不是原来所想象的那样。妾不敢怨恨大王,只能叹惜自已生得太迟了!”
楚王熊居笑道:“这不是今生的事,乃是宿世的姻缘。美人嫁寡人虽嫌太迟,然而欲为一国之君夫人,却不知早了多少年呢?”
伯嬴公主心中疑惑,暗地里细细盘问宫人,宫人隐瞒不过,只得把其中的缘故说了出来。伯嬴公主听罢,禁不住凄然垂泪:“想不到我身为大国公主,却被那奸险小人所害。”
但事已至此,再难挽回,伯嬴公主每日哀泣,以泪水洗面,也于事无补,倒是从此得了一场大病,病势缠绵,久久不愈。
楚王熊居疼爱美人,广请名医为她治疗,奈何伯嬴公主心中伤痛,自暴自弃,虽经名医多方调治,终不见有大的起色。楚王熊居心情烦乱。脾气变得狂暴,动辄责打宫中侍从,弄得人心惶惶,终日里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慎,被楚王熊居撞见,又是一顿毒打。
费无极探得这一消息,却是暗暗欢喜。他大摇大摆步入宫廷,朝楚王熊居深施一礼,道:“大王,臣不才,对于岐黄之术倒也颇知一二,公主之病,臣有一剂良药,可解大王忧烦。”
楚王熊居一怔,知他话中藏有机锋,便问:“依卿之言?……”
费无极微笑道:“若无把握,臣怎敢在大王面前肆意妄言?”
楚王熊居微微颌首,似乎对费无极的回答很是赞许,但他踱了几步之后,脸忽然一沉,沉声道:“你可知天下名医对公主的病,俱都束手无策。”
费无极神色不动,一如平常,从容答道:“心病必须心药治,那些寻常草药怎能治得了公主之病?”
“何为心病?依你说又该如何治法?”楚王熊居逼问。
“公主心病根结,大王与臣心照不宣,不必在此处言明。”费无极在楚王熊居的严厉逼视下,毫不退缩,以极其平静的声调回答,“至于如何医治,依臣之见,只需一味丹药,即可药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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