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则道:“当务之急,莫过奉诏开府,广招各地勤王义师,寻机进兵,以解开封之围。”
汪伯彦点头道:“正当如此,只是事关重大,当请副元帅宗泽亦到相州,同力协谋,以济大功。”
赵构说:“莫若如此。”令汪伯彦着手办理大元帅开府一切事宜。
日期:2012-01-18 14:14:41
此后一二日之内,先后又有七人奉密诏来见,内容皆与秦仔相同。赵构乃决意传檄各地勤王之师会聚相州。一时传檄快马来往于路,受檄来奔者不绝于途。其中老将陈淬自真定败退,昼夜踏雪奔来相州听命,军容器械最为整齐。相州城内转眼聚齐万余兵马,大元帅府定于靖康元年十二月一日开局。
当天暴雪初停,日出如血,临危受命的河北兵马大元帅赵构并不知道,大元帅府开局之日,恰巧是他哥哥赵桓亲自出城向金兵递交降表之时。
赵构身穿大红锦袍,腰围玉带,乘马来到演兵场上。演兵场正中树一面大旗,上面大书“河北兵马大元帅”。场地四周已立满了看热闹的男女百姓,中间各路军兵排阵已毕,每列队前皆有一名战士骑马压阵,见赵构到来,顿时万众欢呼,人心大振。
赵构在欢呼声中登上阅兵楼,放眼看去,演兵场上各军排列整齐,器甲鲜明,诸将威仪肃穆,俨然已呈气象,当即心中略定,稳稳的坐在大案前,身体中正,目光沉静,等待副元帅汪伯彦宣读各路将领的任命。
一时间万人寂静,演兵场上鸦雀无声,在凛冽寒风中,大家都在仔细听着大元帅令,这寂静里寄托着无尽的希望与期待。
乱世出英雄,现在该是英雄挺身而出的时候了,然而他们有人在场吗。
九响炮声,寒风传递着汪伯彦苍老的声音,大元帅府所设各职依次为:大元帅康王赵构;元帅陈构;副元帅汪伯彦;副元帅宗泽;参议官高世则;都统制陈淬,负责掌管五军兵马。
五军兵马皆设统制官,分别为:中军统制敦武郎赵俊;前军统制武翼大夫刘浩;左军统制武显郎张琼;右军统制修武郎尚功绪;后军统制果州刺史王孝忠。此外。内侍康履和蓝珪则主管机密文字。
一时间发落停当,楼下五百鼓手同时挥起鼓棰,鼓声壮如山岳,震天动地。赵构拿起令旗交于汪伯彦,让他摆布各军,炫耀兵马。演兵场上顿时旌旗杂沓,分光耀日;戈甲闪亮,厉气凌云。绯红色军服在雪后青天的衬托下,煞是好看。先是战车列阵自阅兵楼下隆隆而过,挎弓背箭的神射手紧随其后,五路军马列队依次跟进,最后是铁甲骑兵压阵,踏地的铁蹄伴随着鼓点猛烈地敲击着每一名战士的心脏,声势裂云回风,壮人心胆。
赵构也受到感染,不禁扶案而起,认真观看。只见各队交叉穿梭,分合来往,列阵演练攻击刺射,鼓点一停,万弩齐发,霎时间将草人靶阵射成了刺猬。百姓看了一齐鼓噪叫好。
接着是长枪步兵刺杀,喊杀声此起彼伏,数个回合过去,各军完成演练,收兵回到自己位置,依旧军容齐整,步调如一。
赵构看着满意,于是号令再出,命各军选派战士上场比试武艺,胜者赏银戴花,特许城内骑马夸街。号令一出,场上一片欢腾,各路军兵向后一撤,中间空出比武场地来。每家选派敢战士持百般武器上场炫耀武功,激起场下军民阵阵惊呼。
赵构在阅兵楼上看见一名战士提马扬枪,转眼胜了数人,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谁,便用手指与高世则。高世则一眼认了出来,那人正是前军统制刘浩部下新军岳飞。赵构经此提醒,陡然想起那日黎明前在相州城外的惊险一幕,当即吩咐高世则:“稍后带他来昼锦堂见我。”
“是。”
日期:2012-01-18 17:16:38
第五回:
识英雄赵构赐马
跨冰河岳飞杀敌
河冻冰合,虏忽至,先臣麾其下曰:虏虽众,未知吾虚实,及其未定,击之可以得志。乃独驰迎敌,有枭将舞刀而前,先臣以刀承之,刃入寸余,复拔刀击之,斩其首,尸仆冰上。
――岳珂《鄂王行实编年》
岳飞跟人来到昼锦堂,立在朱红大门外,看着匾额上那三个熟悉的大字,心中不禁感慨丛生,数年来事移物变,谁料如今此地重入昼锦堂。
原来岳飞十六岁时即已离家谋生,进了时为相州知州的韩肖胄家做庄客,在韩府中以耕种挣钱,补贴家用。如此一做就是四年,不料韩家富贵,常招四方盗贼,一日夜间,贼首张用领着数百盗贼围攻韩府,四角全被盗贼占据,人上了屋顶,打着灯笼火把,把院内照的一片通明,勒逼着拿钱。护院庄丁六神无主,韩肖胄本人更是魂不附体,上下女眷都吓得哭成一堆。当时岳飞挺身而出,向护院庄丁讨来一张硬弓,只一箭,将屋顶上指挥的张用射下地去,然后连珠箭发,支支中的,顿时射杀数人。贼人知道遇上硬手,只好仓皇退了下去。
韩家大小保得平安,自此韩肖胄对岳飞另眼相看,不再让他到田间耕作,只在家中巡警护院。不料父亲岳和因积劳过度去世,岳飞只得回家守孝,为了糊口,又去汤阴镇上做起了游击,平日无事,便在街面上巡查,检点违法闹事。正是这一时间,才和徐庆王贵等人结成了兄弟,大家伙镇日饮酒,酒意一高,便打架生事,母亲姚氏见不是办法,便让他去投军。
其时金辽乱于塞北,方腊叛于江南,国家正是用兵之际,岳飞便投在了刘浩部下,曾领数百人平息了相州的一股剧贼,从此受到刘浩重视,在军营中一点点做了起来,跟着军队向北到过燕京,又因金兵入侵,才有独闯太原之事。
回头细想起来,七八年间往事,竟如历历全在眼前。如今旧地重来,怎能不百感交集。
日期:2012-01-18 19:52:36
跨进熟悉的院门,穿过昼锦堂,经过忘机楼,前面是一汪池水,水东狎鸥亭,水西观鱼轩,一木一石,无不熟悉,岳飞清楚的记得自己晚间巡看各处之后,常会靠在水边的那块大石上仰头看天,默数着满天无语的寒星,感叹着寄人篱下的落寞,边走边想,不觉来到了书楼外,见书厅内坐满了文武宾客,中间坐着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正是自己那天救下的康王、如今的河北兵马大元帅、赵构。
岳飞依例行礼参见已毕,叉手立于一侧,静听吩咐。
赵构看了看岳飞,虽只比自己年长几岁,但于当地一立,却身形稳如山岳,迎八面寒风而不动,对十万崩雷而不惊,天生英气,郁郁逼人,当下暗暗点头称赞,脸上现出一丝和色,问岳飞:“现为何职?”
岳飞道:“禀大元帅,在下曾任进义副尉,后太原失守,狼狈回乡,于途丢失官告,现为白身。”
赵构说:“慌乱之际,情有可原,如此,本王特补你为承信郎。”
承信郎为从九品武官,比原职进义副尉高出一阶。岳飞谢过康王提拔之恩,道:“在下必当用心战事,尽力疆场,以报大元帅知遇之恩。”
赵构见他一介武夫,谈吐倒也文雅,不禁略感意外,又问:“可曾读书?”
岳飞回:“幼年家贫,不曾习学,后在韩大人府中为庄客,曾得府中先生教学字句,读过《孙子兵法》和《左传》《春秋》之类。”
赵构不禁奇怪:“你只做庄客,缘何教你字句?”
原来当时有一文人薛弼正在在韩府做清客,教导韩家子弟习练字句。岳飞闲睱时也跟上听听,因为悟性极高,深得薛弼赏识,几年下来竟尽可读书作文,倒比韩家子弟还学得好。是以薛弼常给他拿些书看,增长了许多见识,谈吐论事,都异于凡人。薛弼深以为奇,知道他武力也好,曾向韩韩肖胄提起,要引荐他去投军,或者可以谋个前程,却因岳飞回家而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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