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4-05 09:46:06
(续32)
绝杀鸿门宴
翌日清晨,刘邦打扮得甚是光鲜。他带着张良、樊哙等人前往楚营。整队人马,不过一百多人。
刘邦的意思是,我是来做检讨的。检讨完了,和项羽吃顿饭,喝点酒,大家欢聚一堂,没准儿项羽就能放自己一马了。
这显然很冒险,但总比等死强。
刘邦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坦荡,给所有人的感觉,他此去见项羽,就是吃饭、聊天。
既然是吃饭,当然就不能带很多人,否则显得像抢饭。
而项羽这厢正卯足了劲要一举剿灭刘邦,忽听军士来报,刘邦自己上门了。
项羽十分意外。他要找仇家算账,精心准备后打算倾巢出击。孰料,仇家自己送上门来了,还一副单枪匹马的架势。
这不由得让人顿生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要不要趁机把棉花撕碎呢?项羽一时拿不定主意。
作为枭雄,作为霸王,他很不屑于干这事儿。他更喜欢明刀明枪,大刀阔斧和对手厮杀一场,然后猛力将对方打趴下,或者置于死地。这才是他的最爱。
老狐狸范增却和项羽的想法截然相反。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不杀刘邦,更待何时?
范增堪称战道魔手,极会算计,同样是击杀对手,却有一个战争成本的问题。此时,刘邦亲自送上门来,身边仅带了一百个保镖。那么,只需准备几百名刀斧手,便可轻而易举取其头颅。
这是一桩多么划算的战争生意。
再说,别人不知道刘邦是什么货色,范增心里却门儿清。这家伙能一路西进,直抵关中,并攻入咸阳,绝非庸碌之辈。如果说,刘邦以前是个混混儿,今日今时,他已经升级为一个极品混混儿。
项羽却不这么看,他打心眼儿里轻蔑刘邦。与自己贵族出身的身份相比,刘邦就是一个乞丐,即便他当了王,也是个乞丐王,说到底就是个要饭的。
此刻,这个要饭的上门来了,当贵族的想打发他两口吃食,让他滚回去算了。至于杀不杀这乞丐,那要看本贵族的心情。
可是,范增极力劝说,项羽心里有点儿乱了。他既不忍辜负范增的一片良苦用心;又真怕如范增所言,今日不杀刘邦,它日后患无穷。
项羽犹疑不决,来回踱步。
外面,太阳初升,宛如没化妆的三流明星,显得颓。
营房内极闷,闷得像个闷葫芦。
微弱阳光透进房内,范增汗津津的脸庞切成月牙,像朝鲜姑娘的脸,光线照不全,瞅着又仿佛染了铁锈的磨刀石。
不杀他,他就得杀咱们。”范增低音共鸣很足,接着说:“望项王当机立断!”
这个幽灵般的声音萦绕在项羽耳畔,就像在勾魂。
“听亚父的。”项羽终于做出决断,“亚父先安排人埋伏,听我指令。”
范增退下布置。
营院内,士兵们在穿护甲、整理刀剑、排队,一派紧张气氛。
范增在队前下达命令。他相信,刘邦的小命已经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他已经布置妥了一个绝杀的饭局,只待项羽一声令下,无数刀剑便会如蝗虫般飞向刘邦,将之捅成一张满是窟窿的烂抹布。
正当范增忙活时,刘邦已踏进楚营,满眼皆是旌旗挥舞,铁蹄铮铮,声声厚重,震击胸膛,楚军队伍,宛如人的海洋,铺天盖地,军士吼声形成的巨大共鸣唤醒无限荣光,热血翻滚,汗毛沸腾。
项羽站在高处,神情严峻又颐指气使地鸟瞰刘邦一行人。
刘邦下马,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满脸堆笑拱手屈身对项羽道:“大哥,您终于来了大哥。”
项羽似笑非笑,刘邦突如其来,本就让他意外,一见面又如此做派,更让他猝不及防。
见项羽反应不强烈,刘邦继续忽悠,说小弟我一不留神先进了关中。进来以后,秋毫无犯,登记官民户口、查封仓库,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盼望大哥的到来。却又小人挑拨离间,说我阻拦大哥。你看这事儿闹的,嘿嘿,误会、误会呀。
有道是举拳难打笑脸人。项羽素以贵族自居。一听刘邦这般诉说,几日以来积累的火气,竟像沙漏里的沙一样悄然流光了。
他手一挥,摆出一副极有风度的样子,寒暄道,是误会是误会,都是你手下左司马曹无伤胡说八道。
曹无伤。刘邦听到这名字,心里咯噔一下,眉头微微一蹙,面上笑容却未减。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范增瞧在眼里,恨在心里。刘邦这孙子,装孙子装得太匀实了,他简直可以开一个装孙子培训班。今日若不杀之,必为大患。
可项羽却十分受用,他甚至拉住了刘邦的手。
乍看上去,这哪是一对天生的仇敌,哪是一对竞争对手,俨然是一对骨肉相连的亲兄弟。
人与人之间的心照不宣、敷衍应酬,在局外人看来,自然十分虚伪、十分可笑,但当你身处其中时,就会深刻地感到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刘邦便是身不由己。此刻,项羽被他捧到高处,也有些不能自持,只好亲热相待。
兄弟如此尊重兄长,又亲自前来,赔罪也好,相聚也罢,饭肯定是要吃的。
走吧,进营房与愚兄畅饮一番,促膝相谈。项羽盛情相邀——这正是刘邦想要的。
营帐后的厨房内,十几把菜刀在切案板,刀下有成堆鲜红的肉丁、肉块。
炉火熊熊,烤着整只牛羊。大锅里热气腾腾,翻滚着不知道是谁的肉。
一丁点儿酒气幽香飘出,一丝丝儿曼妙乐声由深远处渐近渐贴面,绕着圈儿打着转儿弯动精巧小指尖儿引人前行。
刘邦随同项羽步进营房,不由抬眼望天,此时阳光已逝,云很低,积了雨,欲下未下的样子很腼腆很矜持。
营房顶上,飞檐张扬,透着跋扈,波浪凝聚似的黑瓦上落了些莫名其妙的杂碎,仿佛纸鸢尸骸,仿佛雪未化尽,仿佛丢弃的棋子儿。
两名兵士,缓缓推动刻有镂空图案的厚重紧闭的营房大门,大门隆隆开启,其声深沉且神秘。
(待续)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