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刀也有兄弟心血,我不敢独得,不过要暂借一时,回去以慰家父,我那把三十炼刀,改日到州城里卖了,好歹也有个三、五百两银子,留给兄弟,以备非常。”
“这么说,大哥不日就要动身吗?”朱诚不禁乐极生悲。
“是啊,家有老父在堂,等家中事了,再来看望兄弟,到时再作长久打算。”刘冶说至此处,也不禁伤情。
“大哥既然回家尽孝,兄弟不能阻拦,只是好歹顶个再见之期。”朱诚有些发急。
刘冶所说的家中事了,也就是等老爷子过世。这个时间就说不准了,也可能三年五年,也可能十年八年。等于说是再见无期了。所以朱诚有些发急。刘冶改口说道:
“不论家中是否事了,五年以后的今日,也就是三月十五日,一定再来相过。”
此时明月已经西沉。两人相对无言,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
日期:2012-02-19 13:56:46
归去来之一
且说刘冶将买刀的二百两银子都留给朱诚,把租赁的房子退还给房东,把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家当分给了四邻。又摆了几桌宴席请了午沟里的一些乡亲,感谢他们这两年来的照顾。又买了一头驴子当作脚力,将一些细软收拾到一口箱子里,一些衣物收拾在一个柳条筐子内。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将筐子和箱子用一条索子连了,搭在驴背上,手持了一根蜡杆,与朱诚依依惜别。
朱诚相送至十里之外,在刘冶的催促下,方才互道珍重,挥手作别。朱诚回到午沟里,不提。刘冶一手牵了驴,一手执着蜡杆,直奔徐州而去。
按刘冶的计划,先到运河买舟南下,到了扬州,运河交汇长江,然后溯江而上,便可直达江州,到了江州再入赣江,豫章也就不远了。
刘冶牵着驴,不多久,便上了宋州至徐州的官道,当时正是初春天气,杨柳初吐,暖风袭人。道旁的田地里已经有农人劳作,一牛一犁,倒也自得。刘冶虽然归心似箭,但是千里之行,也不能一蹴而就。所以就放宽了心,一边浏览景色,一边赶路。
天到正午时,后面赶上两人两骑。两人并骑而行,边走边说。话语便飘入刘冶耳内。好像是江南口音。其中一个道:
“这驴子走的也太慢了些。”
“有驴子骑就不错了,你没看前面那位大哥,还牵着驴呢。”
刘冶心道:这二人估计没出过远门,不知道爱惜脚力。如果带着行李,牲口负重,走远路的话,牲口比人出力太多,一旦把牲口累垮,前不八村,后不着店的。把行李背到自己身上,那时就会知道,还不如牵着驴走。
“当时黄老板送我们两匹马,你非要推辞,这马要比驴子快多了。”
“马你也敢要,你知道马比驴子贵多少吗,一匹马最少能买五头驴。咱们和黄老板是生意之交,怎么能受别人这么大礼。”
“我看黄老板倒是豪爽仗义的人,没你这么多想法,什么叫不能受大礼啊。”
刘冶心想,这人倒挺有见地,泛泛之交,受人大恩未必是好事情。不过另一位倒也粗豪的可爱。
“俗话说,南人乘船,北人骑马,就是给你一匹马,你也拢不住。”
“这是什么破俗话,我就是不会骑马,所以才想弄匹马学学,将来就是投军,好歹也是个骑兵,比步兵强到天上去了。”
粗人有大道理,果不其然。刘冶心中暗暗好笑。正想着,后边有一人问道:
“前面这个大哥,这是不是往徐州去的官道?”
“正是。”刘冶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位脸皮白净,目光精悍的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估计推辞黄老板赠马的就是他了。
“你怎么牵着驴走。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刘冶心想:“这话问的,你知道我要到哪去啊。”发话的正是另外一位,黑脸虬髯,声如洪钟。便对他笑了一笑道:
“我走远路习惯了,觉得舒坦。”
两人加了一鞭,驴子小跑起来,从刘冶身边驰过,刘冶看到,每头驴上,搭着两个布囊。布囊虽然不大,却是很有份量。心想估计里面装的是银两,到黄老板那讨账去了。
那两人渐行渐远,终于隐没在青草远树之间。
又行了两个时辰,天近哺时,那日头已经西垂,刘冶心想:该找个店铺投宿了。虽然自己还不十分饥饿,但是牲口要用些草料了。正在张望之间,忽然见前面有两人在路边歇着,两匹牲口拴在树上。
走近了,正是正午时分遇到的两人,刘冶走上前去,拱了拱手,就在这个当儿,手中的缰绳突然滑出,那头驴子突然向拴着的一头驴子奔去。
刘冶心中忽然明白,自己所牵的是头叫驴,树上拴的那头肯定是草驴了。雌雄相诱曰风,一阴一阳谓之道。反应竟然比人还要快。不过这厮也太无耻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想霸王硬上弓。当下哈哈大笑,就去赶那头驴。那头叫驴已经骑上草驴之背,亮出作案工具,正要动手的时候,哪个黑脸的青年一步窜过去,当头一拳,那头叫驴竟然被打下驴背,后腿一软,坐在地上。要是常人,估计已是性生活不能自理了。
日期:2012-02-19 20:27:01
归去来二
刘冶哈哈笑道:“兄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那个黑脸青年正要扑过去补上几脚,听到此话,咆哮道:
“那我就和你见识见识。”两步跳到刘冶跟前,挥拳打来。刘冶伸臂一格,势道甚猛,胳膊竟然隐隐作疼。看来是用上了全力。心中不禁勃然大怒。刘冶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为什么竟然大怒呢。这里面有几个原因。第一,是自己的牲口犯贱,可是已被你打了,坐在地上,生死未卜。就算是有过错,也已经偿还了。第二,这人不听别人辩解,出手便是全力,已动了杀机,如在忍让,怕要吃他大亏。第三,此人还有一个同伴在旁,分明是以多欺少,有恃无恐,而刘冶天生最恨恃强凌弱之事。当下也不再辩解,喊了一声道:
“用兵器赢你,不算好汉。”当下将棍扔在一边,立了个门户叫“仙人指路。”那黑脸青年见状,一招“黑虎掏心”捣了过来,刘冶见招拆招,两人打在一起。
旁边那位白脸青年倒是觉得自己功夫不济,上去未必讨好,倒不如静观其变,也好有个转圜。
那黑脸青年拳猛力沉,虎虎生风,刘冶从容应对,青衫飘飘。二人打了有三十来招,黑脸青年已经有些气力不支,渐落下风。白脸青年正要开口相劝。那黑脸青年已经能够一招用老,被刘冶切进身去,一肘撞在胸口。黑脸青年腾腾倒退几步,一跤坐在地上。刘冶大步赶上,一拳向他面门砸去,这一拳如果打实了,那黑脸青年势必要鼻歪眼斜,满地找牙了。只听白脸青年大喊一声:
“手下留情!”
刘冶闻声,收住拳头道:
“看在你朋友份上,饶你这一拳。”
这时那个白脸青年过来拉起黑脸青年道:“还不谢别人容让。”
那黑脸青年倒有几分羞涩,对着刘冶拱拱手道:
“学艺不精,也是该打。”
刘冶看着黑脸青年倒也爽快认输,也不禁客气道:
“适才拳脚冒犯,多有得罪。”
白脸青年这时过来解释道:“我们牲口走到这里,死活不肯向前一步,我这位兄弟脾气暴躁,正无可发泄处,适逢大哥来到,就迁怒于大哥,还请大哥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刘冶道:“圣人说,不迁怒,不二过,迁怒也是人之常情。算了算了。”
刘冶走过去,他的那头叫驴正在那里卧着啃嘴边的草,似无大碍,刘冶把驴背上的行李挪下来,把驴子拉起来,拴在树上,又把行李搭上驴背,从柳条筐里摸出一把炒黑豆,走到黑脸青年的驴子跟前,喂它吃着,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牵着驴子走了,驴子的脾气犟,它要是撂挑子,一步也赶不走的。”
等驴子吃完了,又拍拍他的脖子,顺着毛捋了几下。对黑脸青年说道:
“你再试试,看看能不能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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