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出大唐》
第23节

作者: 阿a浪l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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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是个信人,肯定能如约而至,能托六尺之孤,能寄百里之命。我好歹也要托付他一下,最起码给全昱娶了媳妇,延续我朱家一线血脉。”想至此,朱诚有了盼头。病情竟渐渐有了起色。开始打起精神,每天强吃上半碗粥。一个月以后,竟然能下地了。
  三月十五这一天,朱诚早早起来,吩咐孩儿们洒扫庭院。在东屋安了一张床,准备给刘冶住。吃过早饭,就打发全昱到集市上买来鸡鸭鱼肉,和一坛酒来。自己就在门口倚门而望,谁知等了一晌,也没个人影。
  到了下半晌,朱诚实在是撑不住,回屋里歇着,让朱二,朱三在门口张望,有人来,就报信。又让老婆把鸡鸭鱼肉都收拾了,准备给刘冶接风。朱二,朱三这个年龄,除了吃就没有别的心思。两人商量好,轮流值班,闲着的人就到厨下,名为帮厨,其实是惦记着鸡鸭鱼肉。
  一直等到黄昏,也没个人影。朱诚想到,从豫章到砀山好几千地,错个一天两天行程也在意料之中,就让王氏把做好的菜扣在锅里,说不定明天一早就到。把孩子们都撵尽被窝,准备休息了。
  古人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也是当时情况,当时也没有电,点灯还要费油。每天两顿饭,早早就饿了,倒不如早早睡觉。朱诚夫妇也灭了灯就寝,这时一轮明月升上来,照得院子里如同白昼。

  朱诚迷迷糊糊就要睡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问道:这是朱诚兄弟家吗。
  日期:2012-03-02 15:53:59
  托孤 五
  朱诚听得分明,连忙披衣起床,倒履出迎。开了院门,只见月光之下一个凛然的汉子,头戴斗笠,褡裢斜背,一手执剑,一手牵马。不是刘冶是谁。
  朱诚连忙磕下头去道:“大哥,久违了。”
  “兄弟快莫这样。”刘冶拉起朱诚来。
  两人进了院子,把马拴了,朱诚唤起王氏来,挑灯开宴,王氏见了刘冶也是不胜欢喜,朱诚又让王氏给刘冶的马拌上精料。等忙完了,也过了陪刘冶喝一杯。朱诚家也不喂牛马,所谓精料,也就是粮食而已。

  原来刘冶和刘暀,刘庆杀出豫章府,等官府知道,三人早已远飏了。到了长江扬帆东下。不几日就到了扬州,二刘对刘冶说:“大哥你现在非比往日,不如入了我们盐帮。倒也逍遥快活。”
  刘冶想想也是,自己已经无家可归了。就说道:
  “两位兄弟所言不差,只不过我和砀山的朱诚义弟有五年之约,等我了结这件事,再来寻两位兄弟.。”
  二刘知道留他不住,只好说后会有期,刘冶就匹马赶奔砀山而来。刘冶来到午沟里,已是明月东上。按照记忆寻到朱诚的门前,却不见门口的那块黑石。又见庭院已不是往昔模样。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所以这才问了一句。
  因为在东厢房给刘冶准备了床位,把几个小孩都安排到堂屋的西房间。两人就在东厢房里坐了,饮酒话旧,朱诚也是舍命陪君子,两人饮了几杯,王氏也过来坐了。见朱诚饮酒不知克制,就说道:

  “你身体不好,还是少饮几杯吧。”
  “大哥刚来,你罗嗦这个干什么。”朱诚有点生气。
  “我看兄弟模样也确实憔悴了不少,虽然精神不错,但中气不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冶不禁问道。
  “大哥休提,说起来气死小弟了。”朱诚有点忍不住,还是王氏机智,把话接过来,一五一十的对刘冶说了,只是把朱诚得了病一节,没有说起。刘冶听他说完,仰天长叹道:
  “世道已经坏了,良善受欺,强梁得势。不过我劝兄弟还是忍了吧,毕竟也就是受点委屈,不是泼天大仇。看在你三个孩子的份上,把这事丢下,千万别气出什么病来。”
  “我朱诚无拳无勇,不忍又能如何?”朱诚端起酒来一饮而尽。结果呛着了,咳嗽了半天。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这下,连刘冶都大吃一惊,连忙起身来看了一下,说道:
  “果真是气出病来了。”
  “不瞒大哥说,兄弟已经是命不久矣。不是为了见大哥一面,恐怕也撑不到现在。”
  日期:2012-03-02 22:32:08
  托孤 六
  那刘冶不怒反笑道:“也好,也好!兄弟你放心前去。大哥拼了这条命,也要血溅宋州城,给你讨个公道!”
  朱诚夫妇听刘冶这么说,倒也吃了一惊,忙道:

  “这事情怎么能连累大哥,大哥如果有了什么闪失,兄弟我做鬼也不能安心了。”
  事到如今,刘冶也不再隐瞒,将血洗豫章府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朱诚听刘冶一边说,一边击节叫好,说倒痛快处,便畅饮一碗。王氏知道朱诚已经拼命,也不再劝阻。倒不如让他临终前出一口恶气。等刘冶说完,已经喝了好几碗酒,接着,又咳嗽一阵,飙出一口血来。
  “我现在是大仇已报,有血案在身,只是恐怕连累老弟,所以才躲躲藏藏,趁夜来访,现在既然兄弟已到了这般地步,还有什么顾忌的。等我今夜潜入宋州,枭了那鸟官的狗头,来给兄弟下酒。”说罢,刘冶站起身来要走。
  “使不得,使不得。”朱诚连忙劝住刘冶道:
  “兄弟苦苦等大哥到来,还有一事相求。”
  刘冶只得停下脚步,看着朱诚。朱诚说道:

  “我要是走了,剩下他们孤儿寡母,恐怕要成为饿殍了。所以还请大哥看在我们结义的情分,暂且忍辱偷生。替我照看一下孩儿们。”按朱诚的想法也是一番好意,不想让刘冶为自己再冒奇险。
  这下倒有些让刘冶为难,自己一死倒也不怕,只是这托孤之重,恐怕将来有负故人。
  “古有程婴杵臼,也知道一死之易,托孤之难。兄弟倒是不敢勉强。”朱诚已经瞧破了刘冶的意思。
  “我只怕将来连累了兄弟,反而有负所托。”
  “左右都是一死,倒不如死在大哥的手里,我也放心了。”
  刘冶听朱诚说到这般地步,左思右想了一会儿。朱诚一死,三个孩子未免转死沟壑,倒也是实情。就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尽力而为吧,能不能不负兄弟所托,也要看孩儿们的造化了。”
  “这么说,大哥答应了?”朱诚大喜道。
  “大哥应下了。”刘冶一字一句说道。
  “那兄弟就先走一步了。”朱诚说罢,口中鲜血狂喷,向后倒去。
  朱诚要等刘冶,本来就是提着一口气,现在心事已了,一松劲,再也支持不住了。
  日期:2012-03-03 22:15:28

  托孤 八
  朱诚一口气出去,就此撒手尘寰,驾鹤西行了。王氏让朱全昱请了族人及邻居来操办后事。大家见到刘冶先是惊奇,后来知道刘冶千里赴约来见朱诚,也有不少人称赞他的高义。
  刘冶手边还有五六百两银子,俗话说有钱好办事,朱家倒也没作多少难。买棺材,寿衣,入殓,吊唁等必要的程序进行完毕,就由朱全昱打着灵幡,十几个族人抬着棺材,将朱诚送到了荒郊野外,陪伴他的祖父,父亲去了。陶靖节生性旷达,活着的时候自作了一首挽歌,道尽了当时情景。诗曰: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
  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
  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嶣峣。
  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

  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
  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
  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
  亲戚或馀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等朱诚丧事操办完毕,刘冶就觉得再呆下去不太合适了:毕竟朱诚家孤儿寡母,自己一个大男人。所谓瓜田李下,嫌疑之地,谁能自证清白。当下叫了王氏和全昱三兄弟过来。老二朱存身体有点羸弱,老三这时也起了学名,叫朱温,已经五岁多了。比朱存还要高一点,身材伶俐,头角峥嵘。刘冶拿出三百两银子递给王氏,说道:
  “这点银子,也够你们用四,五年的花费了,等五年以后,我再来看你们。”

  “大哥要到哪里去。”
  “漂到哪算哪,就算到天涯海角,只要我还在,五年以后一定会再来看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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