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出大唐》
第51节

作者: 阿a浪l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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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宋州时,情况就十分凄惨了。宋州原本人烟密集,庞勋之乱时大军集结,物价飞腾。备荒的粮食早就用完了,再加上这两年不是水灾就是旱灾。一半的收成都没有。仅有的一点粮食也被官吏强行征收,贫民们先是把蓬蒿结的籽儿捣碎了当作面,再掺上一些槐叶做成食物。后来连这些都没有了。老人和儿童首先死去。开始时还挖坑掩埋,后来死得人太多了,大家也都没力气,死了就拉出去往路边一扔。

  刘冶在路边几步远就能遇到一个死人,有的只剩下一堆白骨,估计是被野狗吃尽了。有的被野狗啃得血肉模糊,肝肠乱抛。简直已不是人间世界。
  正走之间,忽然听到前面一阵婴儿的哭声,刘冶催马过去一看,路边有个两三岁的小孩正哭着叫“爹爹”。那孩子赤条条的,一丝不挂,胳膊还没有一个人的大拇指粗,只剩下一个大脑袋,大肚子。旁边有两条羸弱的野狗,看见刘冶过来,跑开了。刘冶下了马,将孩子抱在怀里。那孩子已没有多少力气挣扎,只是哑着嗓子哭。刘冶用那条残疾的胳膊抱了孩子上了马,往前又走了一里多地,看见一个年轻人如同喝醉了一样,在路上跌跌撞撞。刘冶在马上问道:

  “这孩子可是你家的?”
  这时那孩子向那个人伸出手哭着叫“爹爹”,那个年轻人看了看刘冶和他怀中的孩子,爱答不理说道:
  “谁要你来多管闲事。”
  刘冶大怒,一马鞭抽了过去: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把自己的亲生骨肉扔到路边去喂野狗。哪还有半点人性?”

  那年轻人一跤跌倒,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放声大哭道:
  “孩子他妈已经饿死了,你让我能怎地?你要是行好,就把孩子带走,给他一条活路。”
  刘冶听至此,心中一阵酸楚。下了马,把孩子交给那人抱了,孩子搂着那年青人,再不松手。那年青人看着孩子,说道:
  “罢了,要死死在一堆儿吧。”
  刘冶把褡裢中的干粮全部拿出来,放到那个人脚边,又把身上的十几两银子都拿出来,说道:

  “你们爷俩往南方逃命去吧。到了江南,可能还有一条活路。”
  那年轻人看到干粮和钱,就爬起来,对着刘冶磕了几个头,说道:
  “多谢大爷救命之恩,请大爷留下姓名,如果能挣出命来,一定报答大爷的大恩大德。”
  刘冶摆摆手,上了马,回曹州去了。
  日期:2012-04-01 17:50:22
  横行天下三
  曹州相比于宋州,情况相对来说要好一点,但是也有大量的饥民涌入。刘冶回到黄巢的田庄时,已是黄昏时分,巷子口有几个小孩在拍手唱歌。还是一付太平模样,刘冶想起上午在宋州所见,心中不禁感慨,半日之间,又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刘冶开始也没注意,突然听到几个小孩唱到“天下反”几个字,心中有些惊异,不禁留神细听。原来小孩唱的是:

  “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刘冶就下了马,问那几个小孩,这首歌跟谁学的。那几个小孩,也都认识刘冶,并不怯生。大家七嘴八舌,乱说了一通。刘冶看看也弄不出个所以然,就警告几个小孩道:“以后不要再唱了啊。”说罢,牵马进了黄巢的大院。
  关于童谣,历来都归于符谶的范畴。三国时著名的一个童谣: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应验到了董卓身上。这种童谣是空穴来风,还是篝火狐鸣。还真是说不清楚。
  黄巢正坐在大堂上发愁,见到刘冶回来,起身打了个招呼,刘冶看黄巢愁眉不展,就问道:
  “贤弟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今天领粥的饥民又增加了三百号人,照此下去,我们的存粮根本支撑不到八月秋收。”
  原来黄巢办了一个粥棚,每个饥民一天能领到一碗粥,这一碗粥虽然填不饱肚子,基本上也可以维持性命。谁知这几天饥民猛增。已经有四千多人。
  “更可气的是,官家今天又来催租,跟吃人有什么区别?”黄巢气得须发尽张。

  刘冶将在巷口听到的童谣对黄巢说了,黄巢也很纳闷,寻思道:
  “难道真有天意?干脆咱们不如反了曹州吧。”
  “兄弟还有这么大的雄心?”
  “我现在已经五十五岁了,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身体精力衰退,已经没有什么操控天下的欲望了。要说有心,也只不过哀我蒸民而已。”黄巢叹道。
  “如此说来,兄弟横行天下,吊民伐罪,正当其时了。”
  黄巢热切的看着刘冶,等着他说下去。

  “造反起事,非大智大勇者不能成。兄弟现在已无私心,念念在于百姓,这难道不是大智吗?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这难道不是大勇吗?所以老弟可以横行天下了。”
  “不过现在志虑还不纯熟,野心还是有一点的。”黄巢说罢,哈哈大笑。
  “兄弟的野心我是知道的,就是好名,不想没世而名不称,这点野心原是无可厚非。”
  “还是大哥深得我心啊。”
  “话说回来,既然要起事,这事要跟跟王仙芝联络一下。”刘冶说道
  “掀翻区区一个曹州,还用不着求人吧。”

  日期:2012-04-02 09:16:56
  横行天下四
  且说黄巢要自起义师,刘冶劝道:“君子慎初,方克厥终。老弟还是不要意气用事。”
  “大丈夫当自立自强,一旦有求于他,以后便不免受他节制了。”
  “老弟要是这样想,未免有点私心自用,庞勋诛杀孟敬文可为前戒,大家都是兴义除暴,为什么不能求同存异,共襄盛举呢?”
  “罢了,还是按大哥说的办吧。”

  黄巢与王仙芝曾一起贩过私盐,原本故交。王仙芝起事后,也曾数次派人致意黄巢。黄巢不想为之下,是故迟迟没有答应。这下听了刘冶劝说,当下派人送信给王仙芝,王仙芝甚知黄巢才略,听说黄巢愿意同心举事,十分高兴,派心腹尚让前来接洽,议定攻取曹州的办法。
  曹州属于天平军节度,天平节度使薛崇治所在郓州,共辖郓、曹、濮三州。濮州已为王仙芝所占。黄巢为曹州冤句人,冤句是曹州下属的一个县。
  乾符二年五月,小麦刚刚下场,官家开始征粮。冤句县衙前摆了几十个木笼。凡是交不起公粮的,官家也不打你,就在木笼里关上三天,那木笼站不直,坐不下,还不让喝水、吃饭,年轻人关上三天,也得丢半条命,年纪大的就直接送终了。
  三天以后,开笼放人,回家去自己想办法,十日一比。交不上再关三天,也不知关死了多少人了。这天,正是追比的期限。县衙门口,有几十个衣衫褴褛的贫民跪着,旁边有几个持棍挎刀的衙皂。
  这时,县丞和县尉领了县令的钧旨,从衙门走出。县丞负责钱粮,县尉主管治安,一文一武,也就是县令的左膀右臂。县丞见了门口跪着的几十个老百姓,说道:

  “十里八乡的钱粮都交齐了,就剩你们几十个刁民,难道还想抗税不成。”
  这时,人群中有人说道:
  “大人,他们交齐了是因为有妻儿可买,我们这些都是孤寡老人,哪来的妻儿?”
  “放你的狗屁,青天白日的净说瞎话,太平世界那有鬻妻卖子的。今天县尊大人发慈悲,有特殊情况的可以再宽限十天。大家有没有谁要说的?”
  这时一个老太太站起来,径直向旁边的木笼走去,县丞一看,人家不领情,骂道:

  “你个老孤孀,找死啊。”
  “再过十天也是一文没有,我家的儿子战死在徐州城外,也没见到分文抚恤,老头子已经在木笼里面站死了,剩下我一个老婆子,没吃没喝的,倒是死了干净。”
  “既然如此,本官就超度了你。”
  这时候,外面早就围了一大群人看热闹,大家看到这种情况,纷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这时那县丞吩咐衙皂,打开木笼,将老太太关了进去。又问那些老百姓:
  “你们谁还有要申辩的?”
  跪着的一群人都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各自向木笼走去。那县丞有点气急败坏,反而笑道:
  “大家都看到了哈,这是他们自愿的,没谁逼他们。”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
  “杀了这个狗日的!”
  大家一听,群情激愤,纷纷往前涌来。县尉这时拔出刀来,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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