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世家.晋国的外来户—追寻二千年前的文明与暴力,真相与人性》
第22节

作者: 非洲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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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族们一听就蒙了,重耳你老没健忘吧,晋国与中原之间不是隔着一个河内,那是周王室的地盘呀!倘若现在就南下中原争霸,我们得像鸟儿一样飞过去,可是这可能吗?
  日期:2012-04-10 21:51:02
  继续更新了。
  6、披庐之搜的火枪手赵衰

  因为赵衰突然发力,重耳的披庐之搜进行得并不顺利。
  赵衰跟重耳原本是连襟关系,还在狄国的时候,重耳娶了妹妹季隗,生下伯鯈(tiáo)、叔刘二子;赵衰娶了姐姐叔隗,生下赵盾。
  赵衰又是重耳流亡团队的核心成员,有文辞、富才情,更有文韬武略,每逢重大决策、每遇重大场合,无不有他的身影。所以十九年流亡路上,重耳动辄呵斥舅父狐偃,对赵衰丝毫不敢有怠慢之心,始终以朋友之礼相待。
  此一时,彼一时,重耳与赵衰的关系自从复国之后就开始微妙起来。
  看起来,重耳待赵衰也不薄,先是让他继承赵氏家族,接着又将女儿赵姬许配给他,不久前夺取河内之地后,还将其中的原县赐给了他。

  赵衰也不是好忽悠的,如果不能进入主流,争夺到一点话事权,赵氏家族原有的家业,所谓的亲戚关系,新有的领地,以及建功立业的理想与壮志,通通都会成为浮云。
  为了家族,为了个人,赵衰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赵衰是有备而来的,也是怀着必胜的信心而来的,因为他找到了对付重耳的法宝—集体利益。
  至少以赵衰为代表的贵族们认为,晋国不是私有制,而是王公贵族们的集体企业,换句话说,晋国不是重耳一人的晋国,也不是公室一家的晋国,而是全体王公贵族的晋国,所以披庐之搜一定要服务于晋楚争霸这个军国大事,要服务于整个王公贵族的集体利益。
  要服务于这个集体利益,晋国就一定要任人唯贤,要论功行赏。任人唯贤,论功行赏,又是传统法治的主要精神。

  又因为打着集体利益的招牌,所以赵衰绝不孤单,绝大部分受冷落的异姓功臣,大部分嫉妒狐偃的贵族,很快就团结在赵衰的周围,静观事态发展。
  披庐之搜开始了,重耳与狐偃还是一唱一和,狐偃鼓吹周礼与道德,重耳永远一幅从善如流的样子,贵族们则是普遍心怀怨望。
  赵衰就果断地发力了,向重耳举荐郤縠担任中军将军。
  郤縠家族郤氏虽然是晋公室的同姓,但一直以来力挺夷吾父子,跟重耳结过梁子,赵衰举荐他,不仅是给重耳添堵,更是实实在在打击重耳,让他没办法重用狐偃。
  赵衰举荐郤縠的理由非常充分,一则介绍郤縠如何德才兼备,二则阐明治国用人的准则就是任人唯贤,论功行赏,换句话是就是法治。

  赵衰对重耳说,“我曾经听过郤縠不少言论,知道他喜好《礼》《乐》,推崇《诗》《书》。《诗》与《书》,是道义的根本;《礼》与《乐》,是德行的准则;德与义,又是利益的根本。经典著作《夏书》有云,‘用人之前先观其言、察其志。如果可行,试用一段时间,认真考核他的功绩,评价他的能力。如果表现突出,就应该颁赐相应等级的车服,正式向该人授权与授信,以示肯定与嘉奖。’ (注1)所以请您试试看。”

  一席话下来,重耳纵然不快,又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接受赵衰的推荐,任命郤縠、郤溱为中军将军与副将。
  重耳又怕贵族们竞相效仿,相互推荐,所以就乾纲独断,要任命狐偃为上军将军。狐偃不失时机发挥礼让三分的精神,要将上军将军的位置让给兄长狐毛。重耳就顺水推舟,让狐毛、狐偃二个舅舅担任上军将军与副将。
  不过有关下军将军的人选,又让重耳与赵衰二人较起劲来。
  重耳自然知道三军六卿,僧多粥少,无论怎么分配,都不可能让大多数贵族满意,赵衰胆敢充当出头鸟,一是仗着人多势众;二是置身事外,一身轻松。
  来而不往非礼也,重耳准备借力打力,让赵衰担任下军将军,把他拉到三军六卿的小圈子来。大多数贵族们想必认清形势,就会跟赵衰划清界线。只要赵衰一落单,就好对付了。

  赵衰知道重耳的意图,就坚决谦恭礼让,要将下军将军让给公室的同姓贵族栾枝,然后继续做他的清流领袖。
  重耳不甘罢休,又叫赵衰做下军副将,赵衰还是不从,继续谦恭礼让,将下军副将让给公室的同姓贵族先轸。
  一年后,中军将军郤縠谢世。关于新任中军将军如何出炉,尽管所有史书均未交待,但是重耳与赵衰的斗争不会伴随披庐之搜的结束就嘎然而止。
  有这样一种可能,赵衰这个清流领袖又以能力突出为由,向重耳推荐下军副将先轸为中军将军,重耳虽然被迫接受,却不忘还击,叫赵衰接替先轸出任下军将军。赵衰还是发让礼让三分的精神,以退为进,执意将下军副将让给晋国的同姓贵族胥臣。
  于是乎,在晋楚争霸的前夕,在重耳与赵衰这对绝顶高手的较量中,晋国历史上第一届三军六卿的人选终于尘埃落定了。

  因为角度不同,目的不同,后来人对晋国这次披庐之搜的解读也就大不相同。
  儒家创始人孔子可能为了光复周礼,就坚称晋文公重耳在披庐一地选拔三军六卿,遵循的是周公之礼、唐叔之法度,正所谓披庐之法,故而称霸中原。(注2)宋人范仲淹在做低级官员的时候,为了帮衬皇权,打击宰相吕夷简,就说“三桓兴而鲁弊,六卿作而晋分”,“君道宜强,臣道宜弱”。(注3)做副宰相的时候,为了对抗皇权,为相权正名,就说当朝“上不专三公论道之职,下不专六卿佐王之业”。(注4)前后不一,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

  实际上,这次披庐之搜公开暴露了晋国公室与贵族们的利益之争。国君重耳为了公室一家的利益,就高举周礼的大旗,鼓吹尊尊亲亲,排斥异姓与能臣。赵衰为了赵氏的前途,就高举法治的大旗,鼓吹任人唯贤、论功行赏,团结大多数,给了重耳沉重的一击。
  面对赵衰的公开发难,国君重耳虽然难以掩饰一种难言的挫败,但他似乎相信,一旦称霸中原,就一定能把失去的东西找回来,就一定能够打造一个无上的权威。
  下期节目预告:
  7、城濮之战的卓越统帅重耳(上)
  日期:2012-04-11 21:07:57
  更新啦。。
  7、城濮之战的卓越统帅重耳(上)
  前632年是重耳人生最为辉煌的一年。
  此前,重耳基本确定了进军中原的策略:联合西秦、东齐,讨伐卫、曹二国,(注1)引诱楚军来救,然后在卫、曹二国之间选定一个主战场,一举击败楚国。
  进军中原的线路有两个备选方案:一是沿河内东进,向右邻卫国“借道”,攻打济水一线的曹国。二从河内南下,直抵济水一线的曹国。

  不管是哪条线路,重耳君臣都是非常熟悉的,这一次不过是重走一次“长征路”而已。
  前632年春是为晋楚争霸的第一阶段。重耳率师东进,向右邻卫国借道不成,遂变更行军路线南下侵曹,同时分兵伐卫,夺取五鹿。
  五鹿,是重耳当年向农夫乞食的地方,曾经是一个伤心之地,但现在成为一个胜利与喜悦的标志。
  齐昭公闻讯,赶至卫国的敛盂一地与晋军会师。
  鲁国贵族原本听从楚国调遣,赶去援救卫国,听说齐、晋会师,慌忙退兵。卫国危在旦夕,贵族们为了渡过难关,就把卫文公的儿子卫成公(在位:前634年-前600年)驱逐出境,又拥立卫成公的弟弟叔武为君,以此来讨好晋国。

  同年三月是为晋楚争霸的第二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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