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风流——杜月笙岂止是一个传说》
第46节

作者: 小杜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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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杨森曾经的部下,范绍增没领导那么能干,他胜在量多。范师长姨太太多达四十多个,是唯一一个可以媲美张宗昌的军阀。当然相对来说,范师长只能算小军阀。
  范绍增在四川的主要财源是鸦片,他和杜月笙的渊源自然由此而来。

  军阀混战的年代,打仗在在要用钱,鸦片暴利,就成为各军阀重要的军费来源。于是各地政府纷纷鼓励农民种植罂粟,当然要征税——按所种窝数征收“窝税”,不种的收“懒税”。反正干什么都要交税,鸦片比别的都挣钱,所以农民的种植热情很高。
  鸦片生产出来了得要卖,大家自然就都盯着上海。上海因为有租界的关系,加上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是最大的鸦片集散地,供应地区远至淮海区域,以至长江两岸。相对应的,另一个有租界的海港都市天津,是华北各省鸦片的集散地,但由于华北地区不如东南及华中富裕,因此,上海鸦片市场的规模,远胜于天津。
  由于各地局势动荡,运输过程中关卡重重,各种税费、买路钱大大提升了国产烟土的成本,以至于国货在和洋土的竞争中处于下风。像范哈儿的烟土,在四川当地的收购价每两只合几毛钱,到了上海就得至少涨十倍,否则不足以盈利。
  当时上海市场占主导地位的是波斯红土,国货则有云土、川土、陕西土以及来自安徽、福建、热河等地的各种烟土,竞争极为激烈。
  为了让自己的烟土销量有保证,范绍增托人请杜月笙帮忙,顺便再帮自己采办军火。范绍增的笑话很多,杜月笙有所耳闻,愿意交这个朋友,便利用自己在业界无与伦比的影响力,要求各个销售渠道尽量照顾范绍增的烟土,效果自然很好。这就是我们现在常讲的渠道为王。
  杜月笙帮人一般不求回报,可越这样袍哥大佬范绍增就越觉得不好意思。虽然中间杜月笙曾经介绍上海吗啡大王陈坤元到范绍增的防区邻水县开了所吗啡加工厂,范给予了无微不至的保护,但他还是觉得不足以回报,于是买了200担上好的鸦片,千里迢迢给杜月笙送到了上海。收购这批鸦片,范绍增花了14万元,但这批货运到上海就价值百万。这里面有两项硬成本很大:按照四川督办署财政处规定,200担鸦片运出四川,需要缴纳特税24万;出川之后,经过武昌,又要交40万特税,再加上各种盘剥,不得了。

  这是拿去送人,范绍增自然不甘心被黑那么多钱,就找到财政处长刘航琛,通过刘航琛做四川老大刘湘的工作。这时候杜月笙的名声早已不再局限于上海滩,刘湘愿意卖这个交情,居然就免掉了四川境内那24万特税。
  于是鸦片就送到了杜月笙手里。两个未曾谋面的江湖老大,就此结为至交。
  1931年2月,四川军阀刘湘和刘文辉为抢地盘,公开决裂,眼看就要大动干戈。刘湘是在打败杨森之后收编的范绍增,算他的领导。刘文辉有句名言,“政府房子比学校好,县长就地正法。”他有个亲哥哥比这句话更有名,入围过小学教科书,那就是刘文彩。刘文辉比刘湘小六岁,却是他的堂叔,实力要略逊一筹。
  刘文辉自知实力不济,为了打赢这场恶仗,派人给范绍增送了50万元去,请他倒戈。范师长高高兴兴收了钱,连夜跑去向刘湘报告:“收到狗日的刘文辉50万大洋,请示军长如何处置?”
  刘湘乐了,当然也不放心再让他参战,就说:“你不是爱玩吗?出去玩一趟吧!”
  范绍增久闻上海的繁华,不胜向往,就来了。杜月笙当然要热情接待,接风酒邀请的是上海军政两界要人作陪,相当隆重。
  这顿饭有个小插曲是,到最后上果盘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那个年代的习惯吧,上来的梨是整个的,都没削皮。见范绍增拿起又放下,杜月笙掏出随身带的水果刀,拿起个梨神情自若的一边和范绍增聊天,一边开削,谈笑间就削好了,把个范哈儿看得目瞪口呆。他不了解杜月笙的出身,率直夸奖:“杜先生好手艺!”杜月笙淡淡一笑:“我以前就是干这个的。”一下子,在座各位都感到很囧,范绍增尤甚。杜月笙却若无其事。

  接下来陪酒的是各帮会的头面人物,个个都给足范师长面子,把个范哈儿高兴得整天哈哈大笑。再下来就是杜月笙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门生轮流坐庄,天天都是吃喝嫖赌,爽死了。临走之前,杜月笙还特意送了范绍增一批英国军用武器弹药,足够装备一个营的人马。
  范绍增回四川不久,刘航琛来了,他是来请杜月笙帮忙的。
  刘航琛,四川泸州人,祖上经营药铺、做酒生意,富甲一方。刘航琛是个才子,毕业于北大经济系,谢绝了冯玉祥的邀请后,回四川发展。因善理财,一度同时当过刘湘21军和刘文辉24军的财务处长,略有苏秦挂六国相印的味道。此时任职四川善后督办公署财政处长。
  作为刘湘的心腹、范绍增的好友,刘航琛在范绍增给杜月笙千里送烟土一事中,为其减免特税出过力,这一点杜月笙心知肚明,执礼相待自不必说。
  这一次来上海,是因为中央政府拨了一批军火弹药给刘湘,东西在上海,他特来提货。
  没想到一到上海就得到可靠消息,他的前任张处长和他有仇,这次趁他到上海,要绑架他。张处长和黄金荣关系匪浅,黄金荣派了弟子刘颐漳经手此事。
  刘航琛知道上海的水深,但任务没完成不能半途而废,这就想到了杜月笙。
  杜月笙二话没说,一个电话就叫来顾嘉棠,请他24小时贴身护卫刘航琛,务必保证其安全。刘航琛知道顾嘉棠是杜月笙手下第一员大将,非常感动。
  接下来,杜月笙拜访黄金荣,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请他无论如何收回成命。结果两天后,黄金荣派刘颐漳给刘航琛送帖子,请他吃饭,双方握手言欢。

  本节后记:
  抗战爆发后,刘湘为了继续控制四川省,暗中联络山东军阀韩复榘、实力派大将宋哲元,欲联合反蒋,抵挡中央军入川。
  戴笠破获了刘湘的密电,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范绍增提供的刘湘部队早期使用过的密码本,为军统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启示。随后韩复榘被诱到开封参加军事会议,枪毙了事。刘湘此时在汉口万国医院住院,军统买通了他的护士,将治胃病的药换成了毒药,把他给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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