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宰辅的交游行谊》
第16节

作者: syetsen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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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庆皇帝一时也手忙脚乱,下诏群臣议论是战是守的重大事宜。这时,工科给事中吴时来上疏建议朝廷把知晓用兵之道的两广总督谭纶、总兵俞大猷、戚继光召来,使他们专门监督练习边兵,以此节省诸镇征调的困扰。
  张居正亲自出面奏请,很快得到批准。俞大猷由于年事已高没有北上,谭纶为兵部左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蓟辽、保定军务;戚继光奉令总理蓟州、昌平、保定三镇练兵事务,总兵官以下,都受到他的节制。
  从此,威名远震的戚继光和谭纶从抗倭前线调到北边的蓟辽一带,并和张居正结下深厚友谊。
  大将军文武双全,又能攻善守,张居正慧眼识英才,对他始终呵护备至,将相相得,令人羡慕。
  坐在将台阅兵的戚大将军
  但要知道,明朝跟宋朝一样重文轻武,军人长期处于文官的压制之下,即使是一位卓越的高级将领也无法展布其统筹全局的能力。
  他们的部属在各自的防区内同时接受知府、知县等地方官的指挥,也就是军官受当地县长、市长的摆布,而且不让他们经手供应给养。武将们除了带兵亲身参与战斗外,便无事可做。

  谭纶本是台州知府,长期任职于东南沿海,有丰富的反击倭寇的经验,像他这样通晓战争的文官,在明朝官僚体制中,也是非常罕有的。
  不仅如此,谭纶多才多艺,在工作之余酷爱戏曲,尤其爱好盛行南方的海盐腔。他把个人的爱好还到军中,在军中设置戏班,进行劳军表演。甚至在母丧丁忧回籍时,还将浙江的海盐腔戏班带回江西老家,命艺人传授给本地艺人,并亲临排演现场。
  日期:2012-02-24 11:45:39
  言归正传,对于地方边臣牵制议论、将帅不得展布的情况,谭纶自然了如指掌,他立刻上疏要求练兵和作战,以摆脱地方官的牵制,减少地方官干涉军务的权力。
  这无疑是对大明王朝开国一百五十多年来以文制武传统的挑战,也就不可避免地激起守旧官僚的激烈反对。

  好在,谭戚二人遇到张居正这样的好朋友、大靠山,这些人都不是张阁老的对手。张阁老利用和首辅徐阶的特殊关系以及自己的有利地位,将谭纶的奏疏送交内阁票拟。
  在他的斡旋下,隆庆皇帝听从这位臣子的意见,将兵事委托给谭纶,同时下令:巡抚刘应节,你等边臣不得参与军务,从中阻挠。
  就这样,张居正为谭纶争取的独立的指挥权,开创了有明一代提高地方将领权力和社会地位的先例。
  在戚继光到蓟镇后,明朝军人长期处于文官压制之下、无法展布其统筹全局能力的传统积习,也令坚毅勇猛的戚大将军深感头痛。虽然他得到了谭纶的支持,但因袭的各种成例还是使他失望。戚继光由节制三镇的总理改为一镇总兵,尽管增加了实权,名义上却是降职,处境十分尴尬。
  张居正痛心疾首地对谭纶说:“戚帅以总理改总兵,实在是贬损!”他为自己未能力保戚少保深感遗憾。
  但谭纶看到还有一丝希望:“若是我谭纶能在议疏中为戚帅美言几句,我想情况或许大有转机。太岳,你说呢?”。
  “不管怎样,我下定了决心重用像戚帅这样的良将!”

  为了复戚继光总理之职,张居正甚至倾诉心机,专门修书一封给内阁中李春芳、陈以勤二位前辈阁臣及兵部尚书杨博、霍冀,在他们之间极力赞美、支持戚大将军。
  张居正本就因对戚继光的破例安排遭到不少指责和怀疑,谭纶又公然上疏:蓟州文官不得干预军事训练,等三年训练有成,那时再派遣官吏阅兵视察。
  这样更激起文官集团的反对。张居正坚定不移,经过一番周旋,借用皇帝的名义告诉文官,告诉他们要明白练兵的重要,和衷共济,对谭纶和戚继光应当宽文法以伸将权,这才渐渐平息这场风波。
  然而在北方将领眼中,戚继光仍不成气候,他们口出不逊:“你是南国英雄,未必就是北国好帅。我看你带的都是南方的士兵,南方人身体比较赢弱,不知道打仗起来怎么样?军令执行起来不知道怎么样?”
  话还没说完,戚继光的脸色猛然沉下来。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闷雷不早不晚响了起来。戚继光抬头一看,只见西北方向乌云滚滚,乌云压城城欲催。结果戚继光掉头看着这几位突然来火了:“要知军令如何,且看这三千将士”。
  说完扭过身子就走。戚将军发火了,正巧当时咔碴一声,霹雷暴雨哗哗而下。北方的将士看到下雨了,也不等军令哗一下作鸟兽散,撒腿跑回家收衣被。他们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戚继光带来的三千浙兵就站在雨里纹丝不动,雨越下越大,持续到傍晚才停止。
  整整一天,这三千人都像雕塑一样站在雨中纹丝不动。北方将领看到此情此景无不折服,从此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军令如山。
  为了让戚继光更好地在蓟州展布才能,张居正将工作做到细处,还通过私交,请出与自己有同年之谊的凌云翼参政调适众情,消弭浮议。

  凌云翼勇猛威武,在武将中素有威望,一度平息舆论对戚大将军的质疑。
  张相爷还将蓟州辖内的一些将领调往他镇,以免遇事掣肘,尤其是故意与戚帅为难的文官都被不动声色地陆续迁调。
  将才戚继光在相才张居正的坚持和斡旋下,得以在北方再展雄风,建功立业。
  日期:2012-02-24 11:47:25
  将相齐心筑敌台
  戚继光也没有辜负张居正的厚望,上任后经常深入边塞了解边情。实地考察中,他获得许多有用信息。他深深地体会到,北方的情况与南方截然不同:
  他面前的不再是惊涛骇浪、楼船帆影的海上风光,也不再是河湖遍地、道路曲折的江南水乡景色;而是黄沙盖地、荒草雄关的塞外景色。

  当年在南方抗击的是海上入侵的倭寇;而北方要抵御强悍的蒙古骑兵。他们以游牧为生,擅长骑马射箭,动辄就是数万、十几万,来如风,去如云,飘忽不定。南方是河湖密布的水网沼泽地,不利于大兵团作战;而北方多是开阔地带,利于骑兵作战。
  戚继光意识到情况不同了,应该创造新的战略战术。他首先想到的是建立车兵。
  戚继光的老战友——余大猷就很有这方面的经验,想当年俞大猷到大同创建兵车营,并以兵车百辆,步兵、骑兵三千余人,在安银堡挫败十万蒙古铁骑,一时成为威名远震的车战家。
  戚继光同样认为车战优点很多,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创建一支车兵、骑兵、步兵三军联合作战的大军。他认为今后作战,应当车、骑、兵三军配合。车兵为正兵,战斗时可代替甲胄,抵御敌军的冲击;步兵以车为掩护,出击保卫战车;骑兵平常在车营保护之下,必要时包抄突袭。
  平原广阔的地方用车战,半险半易的地方用马战,山高水深的地方用步兵。骑兵靠车兵保护,车兵依靠骑兵冲锋。如果敌人忽然进攻,应先以骑兵列阵出击游击埋伏的敌人;敌人败退时,再用骑兵追击。宿营时,车就是营垒。

  这套军事思想高瞻远瞩,戚继光不愧为明代最伟大的军事家。
  然而,令这位激情澎湃的大将军失望的是,他从军营巡视回来,发现蓟州守军并不少,但成分比较复杂:有外地调入的士兵;有京城派来的禁军;还有当地招募的军兵。
  不论什么兵,都存在相同的弊病,那就是纪律松弛,战斗力不强。
  许多士兵连最基本的号令都不知道。有的兵看见将官到来,依旧我行我素,漫无军纪,甚至聚在一块赌博。他们练武,喜欢练没有用的花架子,对杀敌本领却不感兴趣。靠这样一支队伍,是很难完成防御任务的。
  戚大将军愤而上疏,请求政府允许他练兵。
  张相爷也深知强兵之道在于训练,自然是大力支持戚继光展开整军、练兵活动。

  隆庆二年(1568年)那个冬天,戚继光把蓟州镇的全部防区划分为十二路,每路设一位将领,上面又设协守(和主将同守一城称为协守),东路副总兵和协守西路副总兵,分管东西各路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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