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南京之路》
第15节

作者: 魏风华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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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7年8月26日早7点,日本青年东史郎接到出征令,加入第16师团。6天后,他出发了:“母亲和重一来与我告别,我们在旅馆楼上相见。母亲很冷静,重一也很冷静。接着,母亲说:这是一次千金难买的出征。你高高兴兴地去吧!如果不幸被支那兵抓住的话,你就剖腹自杀!我有三个儿子,死你一个没关系。接着,她送给我一把刻有文字的匕首。母亲的话让我多么高兴。我觉得母亲特别伟大。没有比这时更知道母亲的伟大了。于是,我在心中坚定地发誓:我要欣然赴死!”(《东史郎日记》)

  从东京到仙台,从熊本到金泽,日本的很多城市,都出现了狂热的场面。在更早的1937年8月1日,在大分,谷寿夫第6师团第47联队的士兵们列队而行,受到市民狂热欢送,该联队长是长谷川正宪大佐。同年12月13日,他的部队率先从中华门杀入南京。
  当时,所谓出征的场面在日本民众看来是极为壮观的。这些即将踏上侵略之旅的士兵们在城市的主干道上列队而行,两旁是挥舞着旗帜的民众。有的士兵在人群中发现亲人,就上前抱头拥别,然后揣上一片“千针缝”。“千针缝”,即一块小布片,是士兵出征前由他的妻子或母亲在路人的帮助下一针一针缝制的,士兵带上它,被认为能在战场上逢凶化吉。

  欢送出征的人群以妇女为主。在20世纪30年代,日本妇女的军国主义狂热并不比士兵们差:1931年,一名叫千代子的少丨妇丨的死在日本引起轰动。她是陆军第37联队中尉井上清一的新婚妻子。为了鼓励井上“义无反顾”地出征中国东北,在井上离开日本的前一天晚上,千代子自杀了。后来,井上清一任职于关东军抚顺守备队。1932年9月16日,他所属的守备队参与制造了平顶山大屠杀。在这起屠杀中,日军谎称要给中国村民照相,将3000多名村民集中起来,用机枪扫射而死。策划和实施这起屠杀的,除了日军抚顺宪兵队队长小川一郎、抚顺守备队中队长川上岸以外,还有井上清一。

  和井上清一一样“义无反顾”的日军士兵们,在登上开向军港的火车后,都齐刷刷地从车窗里探出头,向人群挥动着手里土黄色的战斗帽。这些普通的日本青年,这些看上去甚至文质彬彬的日本青年,在这一刻,还没有变成狂暴的魔鬼,他们的人情味是那么足。可几天后,当他们踏上中国的土地时,这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站台上,送别的人群像波浪一样起伏着。东史郎的日记里有生动的记载:“野口后备兵的爱妻四处奔跑,寻找她亲爱的丈夫的身影。野口也大喊了好几声,挥过好几次手,但妻子没发现丈夫。妻子深切的离别之情通过这热烈的气氛传给了她的丈夫。‘呜’的一声,汽笛如箭一般划过天空,机车吐着白烟轰隆轰隆地响了起来。列车开动了。人们的叫喊声更加响彻夜空。‘万岁!万岁!’只有这一句话。”

  此时,日本举国上下已经陷入迷狂状态。早在明治维新后的1878年,日本陆军即发布训诫,要求军人发扬武士道精神,誓死效忠天皇,以为天皇战死为最高荣耀。60年极端的军国主义教育,已使它的国民欢呼一切“为了帝国利益”而进行的出征了,已使它的士兵深深地具有为天皇开拓疆土而欣然赴死的“勇气和决心”了。

日期:2010-07-30 17:31:39

  与第3师团相比,在川沙口登陆的日军第11师团比较轻松,在8月23日上午,由于中国阻击部队没有到达阵地,致使该师团的在成功登陆后,随即占领了狮子林炮台、月浦和罗店要塞。23日午后,陈诚派第18军和第54军赶至,与日军接火,此时由于日军第一波登陆兵力单薄,在中国军队的反击下,先前失去的要塞又被夺了回来。到25日,第11师团的后续部队陆续登陆,发起猛烈攻击,中日军队在狮子林、月浦、罗店、浏河一线全线接火,以罗店为中心,开始了反复争夺。

  打开1937年的上海战区地图可以发现,有多条公路通过罗店,这些公路连接着上海市区、嘉定、松江等地,其战略交通作用十分重要。可以这样说,一旦被占领,即意味着切断了上海与后方江苏之间的交通联系。日军第11师团在登陆之前即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师团长山室宗武下令,要求其下属的天谷直次郎少将的步兵第10旅团和黑岩义胜少将的步兵第22旅团迅速攻取罗店。罗店第一次失守是在8月23日午后。中国的前敌总指挥陈诚命令罗卓英的第18军必须倾力反扑,夺回罗店。24日,该军第67师201旅旅长蔡炳炎率部抵达罗店,随即进行部署,抓住日军不善夜战的弱点,于当天夜间即对罗店的日军第11师团发起反攻。罗店之夜,第一次出现中日上千士兵对阵的刺刀战!日军震惊于中国军队的凶猛反击,伤亡无算,溃阵而去。蔡炳炎将军一鼓作气,随后又向盘踞陆家宅的日军发起攻击,一度占领其阵地。但日军很快组织重兵增援,中国军队处境顿时危险起来。为了便于指挥,蔡炳炎将旅部一再向前方跟进。此时,日军增援部队越来越多。第201旅一线部队又开始了与日军的刺刀战,蔡炳炎亦率特务排向日军冲击,途中中弹殉国。

  。
  在第18军血战罗店的8月下旬,又有两支中央军精锐抵达上海前线,他们分别是俞济时的第58师和王耀武的第51师。随后两支部队合并为第74军(即后来张灵甫的整编第74师,此时张为第51师师长王耀武的上校主任参谋,淞沪之战末期转任该师第305团团长),俞济时出任军长。这支抗战期间最富于传奇色彩、参与对日作战最多、作战成绩最佳的国民政府部队由此诞生。第74师进入战斗序列后,其中第51师直接开赴罗店一线,接替第18军的阵地。这时候,罗店已再次被日军攻陷。8月29日,率先抵达罗店的第51师第306团(团长邱维达)夜袭日军第11师团,歼敌近500人,以漂亮的序幕揭开了第74军的抗日战史。罗店一线的战斗从8月下旬打到10月初,中日军队展开反复争夺战。在整个罗店攻坚战中,日军伤亡8000多人,而中国军队更是付出伤亡55000多人的代价。

  在罗店处于激战的时候,8月29日,日军第3师团第5旅团第6联队开始了对吴淞炮台的猛烈进攻。
  守卫炮台的中国教导总队第2团全力抗击,以轻重机枪组成交叉火力网,阻击强敌。日军的战术依旧是先期以野战重炮狂轰,大约半小时后,步兵在挥舞着战刀的各小队长和中队长的带领下跟进冲击。
  教导总队为国民政府之精锐部队,士兵均为百里挑一,武器装备和战斗素养亦超过其他中央军部队,其任务本是环卫首都南京,上海开战后抽出一部即第2团开赴上海战场支援友军。日军在这支部队面前进攻不力,进攻多次被打下来,一时伤亡数百人。第6联队在名古屋编成,是名古屋第3师团的本部主力。作为第一支在上海登陆的日本陆军部队,一度受阻,令联队长仓永辰治大佐很是懊恼。他带着副官出了指挥所,戴上钢盔,手挥战刀,率领士兵冲锋。对于日本军来说,在军事行动中,其独立作战单位是界于大队和小队之间的中队(中队长往往被士兵称为“父亲”,拥有至高的权威)。所以在激战中中队长率部冲锋是平常现象。而在吴淞之战中,大佐军阶的联队长亲自带队冲锋,可谓少见。于是,日军士兵一起号叫起来,亡命冲锋,中国教导总队的阵地渐渐出现豁口。但与此同时,中国阵地上的一名重机枪手发现了冲在前面的仓永。锁定目标后,教导总队的重机枪手一顿扫射,仓永胸部多处中弹倒地。仓永于是成为中日全面开战以来被毙杀的第一个高级指挥官。仓永战死后,日本陆军通信学校教育部长川并密大佐被从国内紧急调遣而来,接任第6联队联队长职务,继续率部猛攻吴淞炮台。9月2日,炮台终于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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