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南京之路》
第19节

作者: 魏风华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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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08-02 10:11:08

  在1937年11月12日上海陷落的转天即13日,一支日军部队在江苏太仓境内的长江白茆口登陆,这支部队是以中岛今朝吾为师团长的京都第16师团。
  这一动向发出一个信号:攻占上海后,日军并没有罢手的想法。
  淞沪会战后期,东京一度有这样的决策:控制住上海后,掉过头来继续用兵华北,以华北、华东两线胜利的事态向南京施压,达到战争的初步目的:使包括内蒙古在内的华北地区自治。况且,淞沪会战中日军伤亡人数已超过4万,疲惫至极,如果马上进攻中国首都南京,于后勤补给上没有保证。基于以上因由,1937年11月初,东京的陆军参谋本部向华东前线发出命令:“扫荡败残兵限于苏州、嘉兴线以东。”

  被日本随军记者描述为“推进神速”的第10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率先违抗了这道命令。
  在淞沪会战中,上海派遣军伤亡惨重,会战后期从杭州湾登陆的柳川第10军伤亡却很小,其中第6师团战死500多人,第18师团和第114师团分别战死400多人,国崎支队战死200多人,追击中国败军的战事开展得异常顺利。此时,东京方面画出一条限制线,让第10军的将佐们感到“无法理解”。他们一致认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息兵不前,将错失良机。
  作为一军的最高指挥官,柳川陷入抉择中。柳川曾一度追随荒木贞夫,在永田铁山针对“皇道派”的军内调动中于陆军省次官的位置上失势。在“二二六兵变”中,柳川和山下奉文一起“奉劝”天皇向叛乱军队妥协,兵变平息后被勒令退出现役。1937年7月中日战争全面爆发,8月上海开打,进入秋天后战局仍未明朗,在这种背景下,柳川被重新起用。这让他大感意外。所以,在率军踏上中国的土地后,他时刻提醒自己“必须发挥得出色一些”,以给国内的“统制派”们看看。在杭州湾成功登陆后,柳川率军远线迂回竟一举成功,迫使腹背受敌的中国军队从上海战场上全面撤退。自登陆以来,柳川军团的攻势非常顺利,消息天天出现在日本国内的报纸上,风头甚至压过了由松井大将指挥的上海派遣军。这所有的一切让柳川感到如梦如幻。此时南京在前,旭日军旗进中国首都是丰臣秀吉时代以来日本的迷梦。现在,他很有可能成为这一百年梦想的实现者,怎么能停止追击半途而废?柳川认为,如果受限制线束缚,那他将失去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柳川平助渐渐狂热起来。
  进入11月中旬,柳川连续召开作战会议,征求第10军将佐们的意见,谷寿夫、牛岛贞雄、末松茂治、国崎登等将领一致建议越过东京画出的限制线,全力向南京方向追击。
  第6师团长谷寿夫说:“皇军攻击到中国首都是帝国史之大事件,已争取到伊东、东乡和乃木等光荣的帝国军人也不曾达到的局面,如果停止攻击必将造成重大遗憾!”他认为,占领中国首都,将会给中国军队和民众以完全的打击,让中国的领导层进行反省,给“侮日、排日、抗日”的政策以巨大之震动。谷寿夫,1882年生,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第15期,参加过日俄战争。1928年以,即以第6师团参谋长身份指挥日军在济南登陆,制造惨案。1934年8月,他出任东京要塞司令,转年12月重新回到熊本第6师团,这一次是就任师团长。这位中将身材矮小,体格健壮,一字胡,看上去蛮横而残酷,几乎具有那个时代日本军人所有的特征。

  第18师团长牛岛贞雄和第114师团长末松茂治同意谷寿夫的观点。国崎支队长国崎登亦呼应他们的看法。此时,柳川的参谋长田边盛武的观点十分重要。田边表示,第10军不可以停止进军,在此时更不能坐等上海派遣军司令部的命令。他认为,在此时机下攻取中国首都南京,一举打垮中国政府,挫伤中国人的抵抗意志,对日本非常重要,中日间的一切悬案可由于此举而彻底明朗化。这位参谋长认为,日本军在现地根据实际情况自行作出军事决定是有着传统的,他举了“皇姑屯”和“九一八”的例子。在当月15日的最后一次在作战会议上,柳川平助作出向南京方向追击的决定。

日期:2010-08-02 13:34:52

  在柳川军团进行密谋的同时,东京军部派人来到上海,与松井石根就战事问题进行沟通。后者同样向东京来人表达占领南京势在必行,“有最大价值”。其实,早在离开东京时,松井就已向近卫首相表示:“没有其他的余地,我的作战使命就是攻陷中国首都南京,击垮蒋介石政权。这是一个帝国军人肩负的使命。”在内心深处,松井的想法和柳川一样,认为向中国首都进军将是光耀日本历史的大事件。虽然他已苍老,而且有比较严重的肺病在身,但仍计划享受这一“前无古人”的荣誉。

  1937年11月18日晚,松井获悉柳川的第10军已经抵达东京画出的限制线;19日,他接到第10军突破限制线的消息。松井和他的参谋长饭沼守少将遂命令上海派遣军“决断地扩大战果”。在华东前线的日军决定向南京追击时,东京方面设立了陆军参谋本部和海军军令部联席会议即战时大本营,直接指挥华北和华东的战役。大本营是战争期间日本最高指挥机构,天皇本人亲临。日本第一次设立大本营,是在1894年中日甲午海战爆发的时候;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日本再次设立大本营。此番第三次设立大本营,可视为日本扩大战争的重要信号。

  11月22日,东京接到松井石根来自上海的电报,在电报中,松井表示向南京进军是当前唯一的选择,只有这样才能迫使中国投降,一举解决中日问题,否则中国人将获得喘息的机会,从而恢复并加强战斗意志。
  1937年11月24日,日本陆军参谋本部废止了限制线,追认了前方部队进攻中国首都南京的行动,以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全权指挥,统辖上海派遣军和第10军攻略南京。松井所兼任的上海派遣军司令官一职,则由冷酷、阴郁的昭和天皇之叔朝香宫鸠彦亲王接任。朝香宫,1878年生,陆军士官学校第20期生,陆军大学第26期生,就任上海派遣军司令官之前,曾任近卫师团长、军事参议官,是战争态度上最为强硬的皇族。

  南京之战至此拉开序幕。
  南京之战开始后,日本陆军参谋本部的两名强硬派人物塚田攻和武藤章被派往前线:塚田攻担任华中方面军参谋长、武藤章担任副参谋长,协助松井筹划南京战事。这时候,还需要提及一个人,即昭和天皇裕仁。在1937年初冬,当裕仁得知他的士兵正在向南京进军时,表现出少有的兴奋。这个在公众场合显得紧张、个人兴趣为海洋生物而对军事并不摸门的天皇,在地图前关注起南京来。
  1937年12月1日,在昭和天皇的密切关注下,日军大本营发布命令:令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辖上海派遣军和第10军,在海军第3舰队的配合下攻占中国首都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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