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激荡的盛世——惊才绝艳时,荡气回肠事》
第48节

作者: 木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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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通鉴》所载,此战隋军仅余2700人生还辽东,而所有军资器械则损失殆尽。
  日期:2011-04-18 15:46:00
  ★★★(连载 48 )

  对于2700人这个统计数字,在下其实一直在怀疑它的准确性,后来察看《隋书》及《北史》中关于此段历史的记载,及当时隋军各将领的传记,还有《通鉴》中对于此战描述的矛盾之处,确信隋军的损失并没有这么惨重,损失惨重的只是宇文述所部。
  那么真相到底如何呢?
  《通鉴》中曾有这么一句话,是隋军统帅部闹意见时,有人讽刺宇文述的一句话:将军拥十万之众……
  也许,这个2700人的数字只是对宇文述所部生还人员所作的统计。
  但即便如此,大业天子这个跟头栽得也够大的。
  所以,为了消气,他把亲家宇文述大人本兼各职一掳到底,并关了起来,但没过两天又把他放了出来,并官复原职。
  毕竟是亲家大人嘛,再说他也离不开宇文述这样的体己人。

  此战隋军虽然损失惨重,但就总体表现来看,还是值得肯定的。他们之中多有勇敢善战,不怕牺牲之辈,也不乏任劳任怨或深通韬略之人,他们的失利要怪也只能怪一个人:最高统帅大业天子。
  按说大业天子也算尽力了,那他又为什么败得这么惨呢?
  关于这个话题要分析起来,至少能写一篇大论文,比如天时地利人和呀,比如战争规律的探讨呀等等,在下就不这么罗嗦了,只提最关键的一点吧。
  都是亲征惹得祸。
  这也算一个历史教训吧。关于这一点,我们后面讲到唐朝对高丽用兵时,还会有所提及。

  大业天子这次真的栽了,这是事实。
  威服四方的梦想被浇了一盆冷水,这也是事实。
  经历挫折以后,有人会变得清醒,有人会韬光养晦,忍辱负重,但也有一种人,则会气急败坏,两眼发红。
  不幸的是,大业天子正是这后一种人。
  这种人便是我们通常所谓的那类“输不起的人”。
  你还别说人家的不是,想想人家当年北巡和西征的风光,再想想这次亲征高丽的灰头土脸,你叫人家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你叫人家如何能输得起?
  所以,接下来他有再征高丽的疯狂之举也就不足为奇了。
  然而,此时的大隋帝国已然经不起他这样的折腾了。

  因为大隋的老百姓实在过不下去了!
  日期:2011-04-18 20:04:26
  ★★★(连载 49 )
  大业中不能承受之重
  事实上,老百姓早就过不下去了。

  除去天灾之类不可抗拒的因素以外,一般而言,在中国的封建社会里,不管哪朝哪代,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们最怕四件事情:赋税、徭役、战争、严刑峻法。可以说,只要摊上其中任何一项,很多老百姓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但不幸的是,大业时代的人们生来命苦,他们一个都没躲过。
  赋税和徭役自不必提了。比如营造东都,开挖运河,大造宫殿,大修长城,到处巡幸,官员换服,侍卫置装,对外援助,接待各国使团和商团,打造龙舟战舰兵器铠甲等等,哪一项不是大把大把地烧钱?钱从哪里来?最后还不是老百姓买单?于是为了完成税收任务,官员们就开始巧立名目,并趁机中饱私囊,就开始频繁地提前预收明年后年甚至大后年的赋税。另据本人粗略统计,仅是营造东都一项,每月役丁二百万人,按工期十个月计算,用工就高达二千万之多,加上其它各类项目,突破三千万丝毫不成问题,这个数字和隋朝当时总人口四千六百万一比,大家就知道,其用工量是何等的惊人。

  用工多点也不怕,关键是生命没有保障。据记载,当年在打造龙舟和各类南巡船只时,由于时间紧,任务重,责任大,也由于主管大臣和各级监工都想在新领导面前露一手,他们全都玩命似的奋战在造船现场,逼着大伙加班加点,结果导致役丁大批死亡,一路上拉尸体的车辆络绎不绝。而后为了攻打高丽,在东莱海口基地大造战船,役丁们更是苦不堪言,由于没明没黑地天天泡在水中,一刻也不得休息,很多人从腰部以下都生蛆了,但只要你不死,你就还得在水里泡着,泡到死为止。这期间,为了往前线运送粮草马匹军资器械,江淮及河南河北一带运河沿线的民夫又被大量征调,由于此前的各种徭役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了,结果很多人就此累死在半道上,然而这次比不得先前了,战争期间嘛,你累死就累死了,政府是没工夫给你收尸的,至于死了多少人,政府也没工夫搞这些无谓的统计,但就史书中描述的“死者相枕,臭秽盈路”一句来看,恐怕仅次于死在高丽前线的士兵们。

  据此,我们完全可以想像到,在那个如火如荼狂飙突进的大业时代里,老百姓们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据此,我们也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在大业天子那些亢奋、急切和疯狂的炙烤下,大隋官员们是如何玩命地工作,玩命地赶工期,玩命地鞭笞呵斥役丁们。而那些负担着沉重徭役的役丁和民夫们又是如何饥寒交迫,水深火热,如何长时间的超负荷的在烈日下,寒风中,海水里耗尽生命能量,如何在宏大壮阔的工地上和漫长艰辛的路途中喘息,挣扎,并死去。把这些带给他们的大业天子拥有无数珍馐、美酒、佳人、骏马和吟诗作赋的风月情怀,而他们卑微如蚁的生命里,却没有任何休息、没有最基本的医疗,也没有最起码的人道主义关怀,他们只有无休无止的辛劳、虐待和无休无止的黑暗。

  这情景,怎一个惨字了得!
  总而言之,只要是上了工地,只要被派上了徭役,你就准备好把命卖给政府吧。
  总而言之,大业天子的辉煌创业史就是大隋老百姓的一部斑斑血泪史。
  这是普通老百姓的日子,那么士兵们又是什么情况呢?
  毫无疑问,士兵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

  由于大隋三军统帅穷兵黩武,好大喜功,这些年来,广大隋军指战员们也是吃尽了苦头。比如当年征讨林邑时,虽然战果辉煌,一路势如破竹,但由于不适应林邑的丛林地形和潮湿闷热的气候,很多人都患病死去,甚至连主将也未能幸免。再比如西征吐谷浑时,隋军在祁连山大斗拔谷一带遭遇暴风雪,死亡率之高更是前所未有,而后到三征高丽,那就不必提了。

  此外,大业天子连年出巡,动辄数十万人,这也让大伙苦不堪言。大业天子有龙舟、銮驾、青鬃马、北巡专车,隋军精锐至少也能坐船骑马,而普通士兵有什么?只有两条腿。按大业天子巡幸里程计算,这两条腿少说也跑了几万里路。对于他们来说,战死沙场那也算死得其所,但这样成天跑来跑去算什么?
  另据史书记载,当大业天子决定亲征高丽时,隋军高级将领都面有难色。为什么?不为别的,侍候这样一位活祖宗太受罪了。
  老百姓和士兵们朝不保夕,那么有钱人的光景是不是好点呢?他们有钱,自然不怕赋税,他们有钱,也可以出钱来代替徭役,是不是啥都能用钱来摆平呢?
  话是不错,但有一样不行。
  战争。

  战争一起,那就是贵贱同命,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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