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月正明----五代十国时期的湖南》
第25节作者:
意与白云间 而江西廖氏则是虔州的大族,唐末廖氏的廖爽被任命为附近的韶州当刺史。由于广东刘隐派兵来攻,为躲避战乱,廖爽被迫举族迁离故土,带着部曲随从一共好几千人向湖南方向转移。消息传到长沙,当时湘北局势正紧张,马殷看到声望显赫的廖氏如此来势浩大,竟害怕难以驾驭,一时吃不准是否应予接纳,幸好有个部下巧谏:“廖者,料也。马得料必肥,这正是国家将要强大的好兆头,为何拒绝呢?”。马殷这才以恩礼相纳,以廖爽为永州刺史。后来果如谏者所言,廖家“世有家法,其子弟多文才”,迁楚后更是人杰倍出,为马楚的强盛作了巨大贡献。廖爽的儿子们可谓才兼文武,长子廖匡图“文学博赡,为时辈人所服。”是马楚天策府十八学士之一。其弟侄廖凝、廖融等亦“皆工诗,有名于代”。次子廖匡齐则有军事才能,武艺超群,都受到重用。廖氏家族后来仍然门庭兴旺,繁荣不绝,成为湖南一个大姓。
彭、廖两族举家迁湘,也是两省历史上著名事件,一直传为佳话。
日期:2011-02-13 22:23:02
蓝色的挑战
梁贞明元年(915)秋八月,马殷派遣二弟马存送女儿前去南汉(当时还称南平)与国主刘岩完婚。
南汉地跨两广,建都广州,在历史上曾自号小南强。七年前为了争夺广西,两家还曾大打出手,一时水火不相容。湘粤失和,引起了朱温的忧虑。对朝廷而言“南海有市舶之利,岁贡珠玑”,大量的海外珍品由南汉输入中原,利于缓和中央的财政困难。因此特派专使调解两国冲突。好在南汉新君刘岩继位后,改弦更张,转而对湖南笑脸相向,主动讨好,甚至厚着脸过来求婚,显得非常迫切。这南汉曾吃过马殷的大亏,如今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呢?其实,还是出在一个钱字上。
广州的对外贸易非常发达,是世界上著名的国际商港。这里外商萃集,熙熙攘攘。仅长期定居的阿拉伯和波斯商人就数以万计。一年之中抵达广州的海外商舶有时竟多达四千余艘,据韩愈的描述,那真是“外国之货日至,珠香象犀玳瑁,稀世之珍,溢于中国,不可胜用。”,这外贸就是南汉的命根子。刘岩深知,要保住广州的商业地位,仅靠广东本身的物产远远不够,急需中原、江南等地的物产,以丰富货源。而湖南不仅控制着南汉通向中原的商道,还是个军力雄厚的强邻,这些年压得他们南汉喘不过气来。打吧,又打不过,不理人家吧,没了进货的渠道你生意咋做?所以刘岩只能软下来上门求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马殷见刘岩比他老兄刘隐乖多了,竟很爽快就收了这个女婿。对马殷而言,广州的海外客商北去中原经商,皆需经过湖南,自然给本地带来不少商机。而且湖南不产盐,与杨吴的关系又紧张,买盐成了问题。百姓们吃不上盐,连走路都没力气。南汉则面靠大海,食盐过剩,正可满足所需。如此一来,两家确是皆大欢喜。也就搁置了广西问题,成了友好邻邦,大体上太平了三四十年。南汉从而“犀象、珠玉、翠玳、果布之富,甲于天下。”还免去了国防困扰,“岭海小康,民不受兵”。而马殷则通过广州外销土产,还做起了北货转口的生意,也发了大财,“利尽南海,公室大富”(《三楚新录》卷1)
这刘岩在早年还算开明。当初刘隐扫平群雄,统一广东就是靠他的智谋.在位之后英明有为,发展教育,选拔人材,凡是唐代好的制度,他全部采用.原本混战不止的岭南出现了“府库充实,政事清明"的好气象,所以明末大思想家王夫之曾称赞他“坐拥百粤,闭关自擅,而不毒民”.在位期间岭南的经济,尤其商业贸易发展迅猛.当时广州号称万商云集,宝货充盈,西区还形成了富人区.这里居住着大量外国商人和本土的富豪,遍地是别墅豪宅,园林名苑,是广州最繁华的地方.据说后来广州土话将富人子女称为“西关大少”、“西关小姐”就是从这里开的头.
但刘岩也有善变的一面,到了晚年尤其骄傲自满,把宫殿建得金碧辉煌,拿金子做顶,银子铺地,穷奢极欲.明朝末年曾经有人掘开过他的墓,发现很多金子做的金人和金像,按今天的计量单位折算竟有好几吨重。他的性格还越来越残暴变态,以毒刑杀人为乐,最后搞到“一方之民,若居炉火”。幸亏马殷的女儿为人贤淑知礼,嫁到南汉后,在马氏的劝善之下,刘岩还能约束自己,尚未过份害民,夫妇始终相敬相爱。后来刘岩自称南汉皇帝,封她为皇后。
似乎历史上但凡马姓皇后都以贤慧善良而流芳于世,为后宫楷模,可惜马小姐红颜薄命,嫁到南汉没几年就因病而玉骨冰销了。
五年后,远在浙江的吴越王钱镠也听说了马殷女儿的好名声,也派媒人跑到长沙为其儿子钱传琇求婚。马殷儿子生了一大堆,可惜女儿只有两个,现身边只剩一位掌上明珠,但为了两国友好的大局,只好忍痛许婚。马殷生得相貌堂堂,“龙髯凤目,大人之表”,性格和蔼,为人“仁风素厚”,看来他的女儿全盘继承了父亲的优点,嫁到吴越后与夫君钱传琇非常恩爱。只可惜又是好景不长,这回马小姐没事,丈夫却死了,钱传琇不久便去世,害得马妹妹“奋不欲生”。到后晋天福年间(936年—944年),南汉的刘岩对逝去的马皇后念念不忘,情深意切,特派高官携厚礼千里迢迢到吴越请迎娶马妹妹为继室,但马妹妹誓不再嫁,终其身于吴越。
吴越虽与马楚不交界,但经济上也非常依赖马楚,尤其是向中原进贡与经商。
为了对抗巨大的江淮邻居,吴越在“奉事中国”方面,比马楚还积极,对通贡朝廷格外郑重,贡品之巨甲于列国。
但地理上被杨吴挡着,吴越北上无门,只得“辄绕道为苦”。其使团只能先跑到闽国,经当地的建州(今建瓯)到达汀州(三明)再向西进入江西虔州(今赣州),经此抵达湖南的郴州,然后顺湘江到达长沙,最终由江陵进入中原。且不说行程之长,所经地方之多。光是浙南与闽赣交界的一带就够你受的,这里重峦叠嶂山路崎岖,就是今天交通都不方便,还不要说那时候了。浙江出来的使团和商队一路翻山越岭不说,还要越过当时瘴疠多病的赣南山区,古代医疗手段落后,得了病八成得魂丧异乡,劳苦与艰险非笔墨所能容。但除此之外别无他途,所以一直以来,吴越苦不堪言。这里也许会有人不解了,浙江不是面向浩翰的东海吗?唐代的航海业已经很发达了,为什么不走海路呢?
这还真是个误解。唐代的远洋航海技术确实有了长足进步,当时从广州乘坐大海船不要说去东南亚和中东的阿拉伯国家,甚至去非洲东部都可以通航,可是这些线路是成熟的国际航线,早已被中国人和老外们摸索了几个世纪,一路走来彼此都有经验可徇。而国内的物流商流则多依赖内河航运,像大运河,从南往北反倒少走海路,对这条线上的地理、天文、潮流、季风等情况都不太熟,至于指南针的出现还得等到宋代,因此海路风险巨大,简直是赌命。尤其像吴越,考虑到外交形像,担负出使任务的常是身份显赫、才能出众的一代名流,像为钱镠撰写墓铭的皮光业,就是晚唐大诗人皮日休的儿子,他老兄出使一趟京城那是《资治通鉴》这类正牌史书都要特别报道的。你说吴越怎么可能拿这样的人才和珍宝放到海上打水漂玩呢?当然,也有嫌陆路麻烦的,像闽国的王审知。这位仁兄仗着闽国以海贸立邦,中外航海人才众多,每年都派遣船队浮海去中原进贡,结果“没溺者十四五”。
为这些原因,吴越恨透了杨吴,自打徐温当国后,吴越连连发兵进攻,两家打得鸡飞狗跳,搞得百姓都不安生。前面说了,徐温是位卓越的政治家,对内求稳定、抚百姓,对外则软硬兼施,以打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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