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儒王阳明》
第20节

作者: 豫章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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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阳明摸摸肚皮,说:“不瞒二位尊长,我早都饿过劲儿了。不过,我有个好奇的问题想先问问你们。”
  “先生请讲。”如净方丈说。
  “你们二人一僧一道,并非同门,怎么会聚在一起呢?”

  “哈哈哈哈,”冲虚道长笑着说,“白藕碧荷红莲花,三教原本是一家。我们二人既是道友,相识已经四十多年了。这次不过是贫道云游至此,来蹭老友几顿斋饭吃罢了。”
  ……
  第二天早上,王阳明和如净方丈、冲虚道长来到了山下的驿路上。冲虚道长说:“此路是官府修的驿道,一直往北方去,你顺着它走,很安全,不出半月就能回到杭州。”
  如净方丈拿了一个口袋给王阳明,说:“老衲备了一些干粮,留给阳明先生在路上吃吧。”
  “多谢方丈。”王阳明接过口袋,回头望着冲虚道长,说:“道长,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相见?”
  “行云流水,还是随缘吧。不过,待到阳明子道业大成之际,恐怕贫道已经不在人世了。”冲虚道长淡淡地说。

  王阳明心中漾起一丝伤感,但是没有让它表现出来。他郑重地向二位长者拜了一拜,然后转身,沿着驿道,大步地朝着北方走去。(未完待续)
  日期:2012-03-02 17:02:56
  第十场景:
  时间:半个月后;地点:杭州兴悦客栈。
  王阳明走进了兴悦客栈,问一个伙计,“请问,郭掌柜可在?”

  伙计问:“客官你是哪儿来的?找掌柜的有何事?”
  正在此时,从外面买东西回来的王欢和王喜,正没精打采地走进门来,突然看见了王阳明,喜出望外,王欢高声喊着:“少爷……啊不!老爷,老爷!您可来了。我们原以为等您十天半个月就能到,结果没想到,足足等了四十天。”
  王喜说:“等了四十一天了!再等不着您,我和王欢就准备到灵隐寺出家了,一边修行一边等您。”
  王欢说:“多亏了郭家掌柜和咱们王家是世交,也没要咱房钱,就这么让咱们住着,可是,我们都快没脸白住下去了。”说着,眼泪都流了下来。
  王阳明说:“我这不是来了吗?知道吗?我坐上一艘海船,一直飘到了南海观世音菩萨那里。观音菩萨说:你快回去吧!你的两个家人等你都急哭了,所以我就先回来安慰你们这两个没出息的家伙。”

  “老爷,这些天您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来得这么晚?”王喜高兴地问。
  “回头再跟你们说,先让我回房歇歇脚行吗?”
  “对了,老爷,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我这儿还有几位你想见的贵客呢?”王欢说。
  “什么贵客?”王阳明纳闷地问。
  “您先和王喜上楼休息片刻,我这就去把他们找回来,他们也来了两天了,现在正在春来茶馆里呢,我看见他们了。”王欢说着就往门外跑去。
  ……

  王阳明在房间里已经收拾停当,正在休息,王喜在一旁伺候。忽然,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王阳明一看,愣住了,原来是妹夫徐爱(字曰仁)、年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同乡蔡宗兖(字希颜)、朱节(字守中)三人,后面跟着的是王欢。王阳明和三人人相见,欣喜万分,击掌握手,连称幸会。
  王阳明问:“怎么你们三人一起到杭州来了?”
  徐爱说:“今年我们三人一同中举。应北京国子监司业马大人相约,我们三人一齐租船北上,去北京的太学游学一番,想借此长长见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你。姐夫,你在北京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我们正在为你担心哪。”
  “我这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王阳明笑着说。
  “阳明兄,浙江士子们听说了你的遭遇,都愤慨得不得了。大家佩服你的勇气和胆识,说你才是真正的忠君爱国之臣。”蔡宗兖说。

  “唉,奸臣当道,不知何时才能拨云见日?”朱节忧愤地说。
  “无往不复,会有否极泰来之时的”。王阳明问:“曰仁,我想问一下,我离开京城已经有些时间了,不知戴铣大人现在如何?他的案子怎么定的罪?你们可曾听说?”
  徐爱眉头一皱,低沉着声音说:“我们听说,戴铣大人被押解到京师后,在朝堂上也被廷杖四十,然后被罢官革职。抬回去以后,因为伤太重,没有挺过来,……已经去世了。”
  “啊?!”王阳明听罢大惊,两行热泪滚落了下来。“宝之兄,你死得好惨啊。”说罢,掩面而泣。
  蔡宗兖忿忿地说:“豺狼当道,难道我们寒窗苦读,就是为了这样的朝廷和奸臣效忠卖命吗?”

  朱节说:“希颜,你小点声!当心锦衣卫。”
  王阳明止住悲啼,抬起头来说,“希颜,孔夫子说过:‘上不怨天,下不尤人’,虽然朝廷内现在邪气占了上风,但是这一天终究会过去的。到那时,安邦定国,造福苍生,还是离不开你我这些读书人哪。”
  徐爱说:“姐夫说得对。希颜,阳明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尚且能够通达无碍。何况我们几个刚刚中举的士子呢?姐夫,你真的准备去龙场驿那个地方吗?”
  “是的。我这次出海遇了险,可是也遇到了世外高人。通过他的指点,我好像明白了一个人应该如何面对困境。实话说,这次贬官去龙场,将来结局如何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要面对着奸佞小人的迫害,顽强而乐观地活着。哪怕到我的身体到下的前一刻,我也要让他们看看,他们不可能打倒我,不可能使我屈服。”
  朱节说:“阳明兄,你真的让我们读书人感到钦佩。”

  日期:2012-03-02 17:05:35
  徐爱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说:“姐夫,原先我就有一个想法,这次会议见到你之后这个想法更强烈了。能否容许我说出来?”
  “有话尽管讲。”
  “我想拜您为师,跟您学习八股文和科考书籍中所没有的天人性命之理。”
  “岂有此理?天人性命之理我自己还没参透呢,哪有资格教导你们?再说,咱们俩是亲戚……”
  “《大明律》上哪条规定了不许拜亲戚为师,学习圣人之学呢?”徐爱故意抬起杠来,“希颜,守中,你们今天在茶馆里不是也说只有阳明兄言行一致,堪为人师吗?”
  “是的,阳明兄。”蔡宗兖认真地说,“过去,我们只是佩服你学问渊博、才智过人。经过这次变难,我们发现你是天下读书人中少有的真诚践履圣人之道的士人。我们不拜你为师,还拜谁为师呢?你说呢?守中。”

  “没错,阳明兄,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我们三人的心愿是真诚的,请不要让我们带着失望去北京。”朱节也真诚地说道。
  “这不合适,不合适。“王阳明还是摇头。
  徐爱又有点顽皮地说:“姐夫,听说前年你在北京就已经开始授徒讲学了。怎么今天反倒推托起来?难道是嫌我们资质愚钝,看不上我们几个?”
  听徐爱这么一说,王阳明便认真起来,说:“你们几个都中了举人,还会资质愚钝?其实,在北京讲学,只是我的一次初步尝试罢了。我希望求学者能够立下必为圣人之志,可惜一年多来,听讲者不下百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出身承当,以传承圣人之学为己任的,所以你们三人提出拜师,我不敢随便接受。如果你们真的愿意立下必为圣人之志,那么,我们今后不妨以亦师亦友的关系相处。”

  “风闻了这次朝廷的变故,我们对姐夫已是发自内心的佩服。我个人当然愿意按您说的去做。也许我不见得能做好,但是我情愿困知勉行,择善而固执之。希颜、守中,你们二人呢?”徐爱说。
  “悉听老师教诲,愿立必为圣人之志。”蔡宗兖、朱节异口同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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