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赖到皇帝——汉高祖刘邦的发迹史》
第22节

作者: 战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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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他的个人安危都替他想到了,这可见陛下是何等在意他!于是满朝文武都跑来向他道喜:“哎呀相国大人,你可是陛下的第一红人哪!除了陛下,整个朝廷也就你有卫兵了,陛下这是把你跟他放在同样的地位。从古到今,哪一个朝臣享受过这等荣耀哪!恭喜恭喜,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哟!”
  萧何则一脸的谦逊:“哪里哪里!都是当今陛下圣明。跟着陛下有肉吃,大家努力吧,相信你们也会得到陛下恩宠的。”
  萧何很开心,他位列功臣第一位,如今又得到陛下特殊的封赐,强烈的幸福感在他心头一阵阵荡漾开,他眯着眼睛,几乎要沉醉了。一想到陛下,他又泫然欲涕,这可真是万世难遇的明君哪!苍天有眼,让他萧何逢上好时代。
  种瓜的召平也来了,他带了一车西瓜作为礼物送给萧何,萧何喜滋滋地看着召平,等着他的恭维话。但是召平却指指西瓜,说:“都说相爷您聪明,我看您简直就跟我的这车礼物一样,傻瓜一个。”这简直如当头一棒,让萧何瞪大眼睛傻了。

  召平不理睬那些怒气冲冲的侍卫,继续说道:“您的灾难现在就开始了。”
  萧何不相信,怒道:“胡说,我不是刚刚得到皇帝的恩宠吗?你看看满朝文武,哪个能像我这样被陛下尊崇?”召平不慌不忙地说:“有理不在高声,您何必如此大声?相爷您也不想想,陛下去讨伐叛逆,暴师在外,您守在京城,没有攻城野战之尺寸功,而陛下却给你一队卫兵,这不是不合情理吗?”
  “怎么不合情理?我们哥俩好,就就就…..”萧何心里着急,可是还要强辩,嘴巴却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召平还是一副心静神闲的样子,说:“您也就别自欺欺人了,您心里明白,这是陛下怀疑您了,给您卫兵,不是要保卫您,而是要监视您。”
  “这…..这……我可怎么办呢?”萧何着急了,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他当然很容易就能想明白,但是他同样对此没有办法。他还愿意把亲人们送到战场去,可是陛下出征的时候,亲人们已经去了,再没什么送了,要不——我亲自去?萧何低头看看自己瘦弱的身子,花白的胡子,有些不自信。
  “这倒不用。”召平说,“以我的意思,您不如不要接受陛下的封赐,作为臣子,您本来就有替陛下分忧的责任。然后把您的家财都送去给陛下作为军资。”没办法,萧何只好听从召平的意见,将家底掏了个干净,派人送到邯郸。这次,刘邦又高兴了。萧何穷得连裤子都穿不起了,还怎么叛乱?叛乱也是要大量资本的。刘邦有什么理由不高兴!

  这次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萧何也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但是他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只要有机会,刘邦总忘不了派人慰问他。
  公元前195年9月,九江王英布发兵反,刘邦一怒之下,御驾亲征。他一离开京城,就又开始挂念萧何了,派人来问萧何:“您老在家里干什么呢?”萧何老老实实地说:“陛下在前线站岗值班,我在家里监督百姓耕种农田,跟上次陛下去平叛时一样。”当然他没想着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这次不用别人提醒,萧何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算是刘邦的智囊,但是智囊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得有他的智囊,于是智囊萧何召集他的智囊,商量看事情该怎么办。

  “相爷,糟了,您离灭族不远了。”智囊们马上分析出来了。
  “什么?这——”萧何惊得魂飞魄散,第一次是不放心我,第二次是离灾祸不远,这次是要夷族,怎么忠心没少表,后果却越来越严重?
  “现在该怎么办?送亲人上战场我用过了,家产也送光了,大家帮我想想辙吧。”萧何已经黔驴技穷,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智囊们的身上。
  智囊们紧急商量一阵,马上就有了办法,一个代表说:“看来,只好使出最厉害的一招了,自污吧。”
  自污?萧何一哆嗦,他以为自己年老耳背听错了,还以为智囊们让他自刎以谢君王呢!这可有说法?

  这名代表说道:“您用过了亲人,用光了财产,现在就剩您了,只能在您身上想办法了。您身处相位,功劳第一,已经无法再封赏了。再说,您这十几年来一直镇守关中,从来没有离开过,关中的百姓都肯归附您,这正是陛下不放心您的原因。”
  萧何想一想,也对,百姓是够拥戴自己的,但是这却导致了陛下对他的不信任,看来有时候得民心也不好受啊。自污就自污吧,只要不是自宫,怎么着都行。可是,怎么自污呢?萧何心里没谱。他素来只对制定政策方针感兴趣,对这些邪门歪道一窍不通。
  这个当然难不倒智囊们,代表马上胸有成竹地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您故意得罪百姓,得罪得越严重越好,最好让他们把您告到陛下那里去,这样陛下就不担心百姓跟您跑了。”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萧何叹口气,只好照做。依他的心理,他愿意跟百姓打成一片,不分你我,但是这样不好,陛下不愿意看他跟百姓走得太近,不愿意他受百姓爱戴。陛下愿意看的是百姓对他唾骂,那就好吧,满足陛下吧。为了消除陛下的误解,萧何一个几十岁的老人了,愿意将自己搞臭,越臭越好,越臭有人越高兴。
  日期:2011-03-12 17:49:01

  很快,陛下的使者不再来了,萧何也松了一口气,看来陛下已经得知这些事情了,既然这样,夷族应该不用担心了。只是萧何心里难受,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他这十几年来一直爱民如子,百姓们也把他当作亲人一般,可是现在,百姓们明显疏远了他,有时出去走在大街上,他甚至能觉察出百姓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这让他内心无比的悲痛,但是没办法,不这样做他就没法向陛下交待。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一辈子清高,临到老来却晚节不保,这对他这样的儒人来说,是最大的耻辱。刘邦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蚕食着萧何的自尊。

  英布灭亡,刘邦班师回朝,萧何前去拜谒,刘邦一见到萧何就笑着说:“好哇!真是我们大汉的贤相!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子民吗?”让侍卫抬出一箩筐的竹简。
  这是他在回师的路上得到的,数千百姓沿途遮道告御状,说是萧相国强行贱卖民宅民田,让他们都没了活路。这是刘邦最希望看到的,现在百姓对萧何充满反感,他不用再担心关中生变了。所以,当萧何承认错误之后,他也不再深究。
  事后不久,萧何向刘邦建议,上林苑中有许多空地闲置不用,不如让百姓去耕种好了,还可以提高粮食产量。这次刘邦勃然大怒,说:“这个老家伙受了商人们的财物,居然替他们要我的林苑。”二话不说,将萧何打入天牢。
  其实刘邦心中再清楚不过了,以萧何的性格,他怎么会接受商人们的贿赂?他并不是一个爱钱的人。十几年前当他们一般铁哥们儿打进关中推翻秦朝的时候,面对数不清的宝贝,萧何都无动于衷,更何况以他现在的地位,他会在乎商人的几个臭钱?这不过是刘邦的借口,他真实的想法是,这个老家伙又要取媚于民了,这不是跟寡人争民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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