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一页撕红楼》第35节易读

《一页一页撕红楼》
第35节
作者: 晴雯撕扇2010

　　关于这一段宝、黛之间的小风波，脂评写道：“按理论之，则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若以儿女子之情论之，则是必有之事，必有之理，又系今古小说中不能写到写得，谈情者亦不能说出讲出，情痴之至文也！”又点明：“一段点近日二玉公案，断不可少。”宝、黛之间类似的冲突，已然成了家常便饭。
　　日期：2010-08-18　08:47:46
　　【解读三】妙玉身世
　　关于妙玉的身世，是管家林之孝来回王夫人的：
　　“外有一个带发修行的，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因生了这位姑娘，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生儿，皆不中用。这位姑娘亲自入了空门，方才好了，所以带发修行，今年才十八岁，法名妙玉。”
　　看这段介绍，我突然想起在第三回，林黛玉自述身世：
　　“那一年我才三岁时，听得说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要化我去出家，我父母固是不从。他又说：‘既舍不得他，只怕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疯疯癫癫说了这些不经之谈，也没人理他。”
　　两段相比，我感觉，妙玉是林黛玉的一个影子，那个出家了的黛玉的影子。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性——超凡脱俗，尖酸刻薄，越读到后面，这种感觉越强烈。
　　此时的妙玉，父母双亡，跟随师傅来京城寻找“观音遗迹”和“贝叶遗文”。她师傅“极精演先天神数”，临寂前告诫妙玉“衣食起居，不宜回乡，在此净居，后来自然有你的结果。”

　　那么，这里有妙玉的什么结果呢？贾府败亡之后，妙玉是否会受到牵连？我认为是不会的。因为这一回写得很清楚，妙玉是王夫人下帖子请来的。在贾府抄没时，这个请帖可以作为妙玉的护身符，她不是贾府的人，而是当年贾府为迎接元春省亲才请来的，也算是间接地为圣上当差。在第七十六回，黛玉、妙玉联诗中有这么两句：“钟鸣拢翠寺，鸡唱稻香村”，应当是一个暗笔，暗指贾府败落时，有两处没有收到影响，一是妙玉的“拢翠庵”，一是李纨的“稻香村”。关于李纨前面已经分析过，那么妙玉能够逃避打击，应该就与王夫人下的请帖有关。

　　那么，妙玉能够在“拢翠庵”平静度过余生吗？在第四十一回，靖藏本有一句扑朔迷离的批语，前面引用过：
　　“妙玉偏僻处，此所谓‘过洁世同嫌’也。他日瓜州渡口，红颜屈从枯骨，固不能各示劝惩，岂不哀哉？”
　　很着眼的是“瓜州渡口”、“屈从枯骨”，前面已经分析过很多了，这里不再重复。只再说明一点，妙玉是在返回江南的途中，在长江边的“瓜州渡口”遭遇劫难的，这样看来，她的那位“极精演先天神数”的师傅临寂前告诫她“不宜回乡”，也就不是空穴来风了。
　　通部《红楼梦》写到这里，金陵十二钗正册的人物可以算全部出场了，但另一位正十二钗秦可卿已经亡故。也就是说，正册的十二钗并没有同时出现在贾府，作者是如何考量的，我不得而知。值得注意的是，妙玉的出场，引来脂砚斋对十二钗正册、副册、又副册的一长段批语：
　　“妙卿出现，至此细数十二钗，以贾家四艳，再加薛林二冠有六，去秦可卿有七，再凤有八，李纨有九，今又加妙玉，仅得十人矣。后有史湘云与熙凤之女巧姐儿者，共十二人。雪芹题曰‘金陵十二钗’，盖本宗‘红楼梦十二曲’之义。后宝琴、岫烟、李纹、李绮皆陪客也，‘红楼梦’中所谓‘副十二钗’是也。又有又副册三段词，乃晴雯、袭人、香菱三人而已，余未多及，想为金钏、玉钏、鸳鸯、茜雪、平儿等人无疑矣。观者不待言可知，故不必多费笔墨。”

　　批语中有一个地方有误，即香菱属于副册，而不是又副册。当然也有这样的可能，曹雪芹对香菱的安排有两个版本，先是又副册，后来改成副册，这条批语所批的《红楼梦》可能是第一个版本。关于香菱的地位，前面已经详细分析过，或许在曹雪芹心中也有一个反复考量的过程。
　　日期：2010-08-18　12:31:34
　　【解读四】情榜谜案
　　关于金陵十二钗，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在畸笏叟的一条批语：
　　“前处引十二钗，总未的确，皆系漫拟也。至末回‘警幻情榜’，方知正、副、再副，及三、四副芳讳。”

　　这条批语太重要了，首先是提到了全书之末有一个“警幻情榜”，关于这个“情榜”，其他的脂评也提到过。比如第八回脂评写道：“按警幻情榜，宝玉系‘情不情’”，第十九回脂评写道：“后观情榜评曰：‘宝玉情不情，黛玉情情’”，第二十二回脂评写道：宝玉“始终跳不出警幻幻榜中”。
　　这条批语最为关键也是最为独特的，是提到了所有文字和批语都没有提到过的金陵十二钗三副册、四副册。这里涉及一个问题：金陵十二钗这个大系列，到底包括多少人？
　　第一种说法是三十六人。依据在第五回，宝玉看到一个橱上封条写着“金陵十二钗正册”，后面警幻告诉宝玉：“省省女子固多，不过择其紧要者录之。下边二橱，则又次之。余者庸常之辈，则无册可录矣。”也就是说，金陵十二钗这个系列，总共只有正册、副册、又副册，每册十二人，共计三十六人。
　　第二种说法是六十人。依据就是刚才这条批语。正册、副册、又副册，加上批语提到的三副册、四副册，一共是五册，每册十二人，共计六十人。
　　第三种说法以周汝昌老先生为代表，周老先生认为曹雪芹所作的“警幻情榜”即为“脂粉英雄榜”，与《水浒传》中的“绿林好汉榜”相对应。因此应从“金陵十二钗”正册、副册、又副册一直到八副册，一共是九册，每册十二人，共计一百单八人。
　　周老先生的说法暂且不论。先说前两种说法，在同样一部《红楼梦》中，正文与批语有明显的矛盾，第五回说余者“无册可录”，第十七、十八合回批语则又提及三副册、四副册。我觉得这个矛盾同样只能从《红楼梦》版本的变化过程来解释。
　　这条批语所署的时间是“壬午季春”，而在第一回就有一条批语写道：
　　“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尝哭芹，泪亦待尽。”

　　也就是说，畸笏叟在留下这条批语时，距离曹雪芹逝世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而曹雪芹为了写作《红楼梦》，“披阅十载，增删五次”。从时间上的比较来看，六十人的情榜应该是从以前三十六人的情榜更改过来的，但是作者或许没有发现第五回里埋下的三十六人的伏笔。
　　顺便说一下，《红楼梦》在创作过程中，修改工作是极为繁琐的。当时《红楼梦》全是靠手抄，一回或者几回订在一起。如果修改一处，当然不可能全书从头到尾重抄一遍。甚至对某回中的一些情节进行删改，都要将订好的书拆散换页，重新装订，工作量是非常大的。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每回的最前面或者最后面进行增删，这样不需要拆散原书，只补订几页就可以了。特别是到了后期的更改，大多采用这样的方法。另外，由于曹雪芹早逝，尚缺乏对全书的最终统稿修订。因此，在回目中的某些情节出现矛盾在所难免，所引发的争论至今依然是红学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

　　日期：2010-08-18　14:59:49
　　【解读五】唯有泪千行
　　元春省亲，对贾府而言，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非常喜事”，而对元春而言，就是一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的哭戏。我数了一下，此次省亲，贾元春一哭就是四场。
　　第一场，贾元春来到贾母正室，“满眼垂泪”，元妃一手搀贾母，一手搀王夫人，“三个人满心里皆有许多话，只是俱说不出，只管呜咽对泣”，邢夫人、王熙凤、迎、探、惜等都“围绕垂泪”，真如柳耆卿的《雨霖铃》：“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这样“无言半日”后，元春“忍悲强笑”，安慰贾母、王夫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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