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写历史行吗 之 周公升职记》
第45节作者:
老蔀 日期:2010-11-25 11:42:37
为了让读者还有一点印象,只能马马虎虎打一个蹩脚的比喻——比如汽车的牵引力和速度,要增加汽车的牵引力必须放慢汽车的速度。反之,要增大汽车的速度必须以降低牵引力为代价。总之,要想在一个给定的发动机的前提下同时增加汽车的牵引力和速度是不可能的。
假如这样介绍周公先生:周公辅佐武王灭商建周;武王去世后成王年幼,管叔、蔡叔伙同纣子武庚趁机作乱,周公奉成王命东征平定叛乱;并制礼作乐辅佐成王;这时周公的伟大指数很准。假如不像词典上的词条这样干巴巴地进行介绍,有些人还想看一些细节,周公的伟大指数就不太准,至少是摇摆得厉害(参阅5.1、5.2)。
读者一眼就能够看出,这种情形在形式上符合海森伯原理。这就为笔者把周公和海森伯生拉活扯在一起提供了机会——拿周公来说,若以b(behavior)表示行为,以m(morality)表示品行,则必服从下式:
(Δb)( Δm)≥ b̄
(注意:此处b̄为蔀氏常数。)
若以卑鄙、高尚之指数为0-1的区间(0,1),则彻底的卑鄙为0(十足的坏蛋),无比的高尚为1(完人);以行为被人了解的精准系数为0-1的区间(0,1),则彻底的不精准为0(历史无载),彻底的精准为1(历史把该人的事都记下来了)。
周公的品行和行为不可能同时具有确定的数值,其中一个量越确定,另一个量的不确定程度就越大。换言之,假如周公的行为(历史事实)被人了解得越精确详尽,则周公的品德越难以确定;如果周公的品德足够高尚(越确定),则周公的行为(历史事实)越无法了解到精确详尽。
总之,要想同时得到历史叙事的精准性和周公伟大指数的精准性是不可能的。鉴于这一点,笔者简直要高呼:“伟大的海森伯!”
周公的事既然测不准本篇也没多少可说。
最后顺便说一句,测不准原理对于大多数伟人都适用,前提是他必须足够伟大。
日期:2010-11-26 18:35:54
尾声
周公的确获得了巨大的成就和极高的声誉。在周文王的十个骨干儿子中,周公作为老四通过自身努力脱颖而出,取得成功,他的成就和声誉甚至超过周武王——武王只是完成文王遗愿伐灭商纣建立周朝,别的就没什么。假如周公不作那些努力,他就只能和其他兄弟一样,只是作为周文王的众多儿子之一,当时享一点王室待遇,死后留一点历史名号,如此而已——换言之,咱们在激烈的竞争中,要想捞到点好处名利双收,非得倒腾点什么,并且非把它搞成功不可。
周公先生作为臣下本来被封在鲁国(今山东西部一带),但周公自己一直呆在权力核心的首都及周边区域,没有去封地,而是派他的儿子伯禽去了(参阅6.1)。周公先生去世以后,他的儿子伯禽继续在鲁国当国君,在礼乐祭祀等一些政治活动上享有王(天子)的规格。伯禽死后传位给儿子考公酋,考公酋死后其弟炀公熙继位——到目前为止情况都还算凑合。
炀公死后其子幽公宰继位,幽公当了14年国君,其弟魏公沸却杀了幽公宰,自己当了国君。这就有点不像话了。重孙子辈非但不能克绍箕裘,不好好学习周公先生的规定;也就是半个来世纪就乱了套,真是不替祖爷爷周公先生的规定争气,反倒让先人蒙羞丢脸。再过四五代人,侄子又攻杀了叔父,周王又攻杀了鲁君;不仅是鲁国,整个周王朝都越发混乱不堪。周公先生于九泉之下大概是恨不得钻出墓穴,跳踉一声大吼,光着膀子上阵,再来“摄行政当国”一把,拿治三哥管叔蔡的法子,把这帮颜面丢尽的不肖子孙统统诛灭干净而后快。
周公先生苦心经营的漂亮带子和如意算盘就这样破产告吹。作为写书的人,笔者难免替周公先生鸣不平:利益才是根本,其他都是扯淡。
周公在中华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凡读过点旧文献的人都知道,过去都讲“尧、舜、周、孔”,尧、舜太远,实事不多。近人夏曾佑云:“孔子之前,黄帝之后,于中国有大关系者,周公一人而已。”可惜周公的伟大在历史上没有得到应有的、足够的重视,如今几乎只提孔子,无论周公,推孔子于热炕头,置周公于冷板凳,实在偏颇太过,极不允妥。圣人孔子先生的偶像岂容出现这种局面!虽然也有人称周公为“元圣”,也寥寥有几个应者,但历朝政府并没有清晰而像样的实际行动,普通民众更把周公和占梦甚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联系在一起。现在应该赶紧追补,还来得及。
据说有这么一个犹太作家说过:“敢于承认一个基本的事实,这个事实便是——最坏的、能适应的活下来了;最好的都死去了……”云云。依我看这个话是彻底说反了。这种论调在理论上是错误的,在实践上是有害的。要是让这种话蔓延下去,大伙还得回到原始社会去。这不是开历史的倒车嚜……
周公先生的行为着实应该大力提倡,周公先生的精神着实应该大力宏扬。
这样才能算是一个更光明的尾声;让写书的人更好写点,看书的人也更有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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