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冲见张之言的模样，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又问道：“现在想起来了吗？你再不说，我就把整坛的芥末酱往你鼻子里灌喽。”
　　张之言继续泪如泉涌道：“我是真不知道啊！你就饶了我吧！”只见张之言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分不清是真哭还是假哭。
　　李冲又捧来一罐蜂蜜，蹲在尖瘦脸面前，笑嘻嘻道：“朋友，你好吗？”
　　尖瘦脸想不出李冲拿蜂蜜做什么，恐惧道：“你想怎样？”
　　李冲道：“不想怎样，张之言的记性不太好，不知道你的记性会不会比他好点。”
　　尖瘦脸嘶声道：“你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冲脱下尖瘦脸的鞋袜，用一根从厨房找到鸡毛，沾上蜂蜜瘙痒着尖瘦脸的脚心。周围的蚂蚁嗅到蜂蜜的甜味，纷纷爬到尖瘦脸的脚心。尖瘦脸感觉脚心又痒又麻，不停地笑，笑得连眼泪都出来，脸上的肌肉都酸了，李冲也不罢手。
　　两个人坐一排，张之言被芥末呛得泪流不止，尖瘦脸被瘙痒得狂笑难停。苏一见这番情景，不由“扑哧”笑出声来。
　　李冲看苏一笑了，不禁自己也哈哈大笑，停手道：“看在你能博佳人一笑的份上，饶了你。”

　　尖瘦脸笑得肚子直痛，张之言也好不到哪里去，芥末的味道呛得脑袋直发胀。
　　李冲道：“我再问你们一遍，明慧大师在哪里，上面的人是谁？你们有两个人，先说的那个我就放了他。后说的那个人，我不但要灌他吃芥末酱，还要把蜂蜜灌进他的鼻子里、耳朵里，裤裆里，然后找一大群蚂蚁放在他身上，让蚂蚁顺着蜂蜜爬进去，连眼睛里，脑子里，胯下的命根子里都不放过。我李冲说得出做得到！听到没有？”
　　李冲话音刚落，就听见张之言道：“我说！我说！明慧大师行踪不定，前一段时间……”
　　尖瘦脸插话道：“我也愿意说，让我说！明慧大师……”
　　李冲恼他打断张之言的话，抠了一块芥末在尖瘦脸面前晃了晃，道：“你给我闭嘴，从现在开始，再让我听见你嘴巴多吐出一个字，我就把整坛的芥末全塞到你嘴里去，听到没有？”
　　尖瘦脸哪敢说不，慌忙点头似鸡啄米道：“听到了！听到了！”

　　李冲道：“你还敢说话！我刚说过‘从现在开始’，你摆明了不给我面子，我要惩罚你！”说着掰开尖瘦脸的下颚，欲往他嘴里塞芥末。尖瘦脸高呼救命，欲哭无泪，暗叫倒霉怎么碰上这么个胡搅蛮缠又不讲理的妖怪。
　　苏一笑道：“算了，还是先听张之言把话说完吧。”
　　李冲松开手，瞪了尖瘦脸一眼，道：“好吧，饶了你。张之言，你继续说。”
　　尖瘦脸惊恐地看着李冲手里的芥末酱，屁也不敢放一个。

　　张之言战战兢兢继续道：“明慧大师是一个朝中重臣的亲信，我们都是在明慧大师手下做事的。”
　　李冲道：“这个重臣是谁？”
　　张之言道：“我只知道是个鲜卑大贵族，在朝廷里颇有权势。他才是整个组织的首脑人物。我们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他的真实身份是不会让我们知道的。”
　　李冲道：“明慧大师是什么人，现在什么地方？
　　张之言道：“这我真的不清楚，明慧大师的行踪只有那个朝中重臣一个人知道。”
　　李冲道：“明慧大师长什么样子？你画幅他的画像给我。”
　　张之言道：“明慧大师见我们的时候都蒙着面，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李冲道：“他多大年龄？”
　　张之言道：“不知道。”
　　李冲端起芥末，狠狠道：“胡说！你从他说话的声音判断不出年龄吗？”
　　张之言赶紧道：“明慧大师每隔两年才见我们一次，而且见我们的时候从来不说话。”
　　李冲道：“那他如何向你们下达命令？”
　　张之言道：“平时通常是飞鸽传书，书信里文字也都是用左手写的。见面的时候，他会用自己带来的纸笔把要问的话写下来。我们看完后，他就当场把纸笺烧掉。”
　　李冲道：“他一般都在哪里见你们？”
　　张之言道：“不一定，每次见面的地方都不一样。”
　　李冲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张之言道：“我们三个月前刚见过面，就在洛阳。下次见面的时间要等两年后，大概会在山东。具体位置明慧大师会临时告知，我现在也不清楚。”
　　李冲道：“你身上可有明慧的亲笔书信？”
　　张之言道：“有！有！就在我怀里！”
　　李冲从张之言怀中掏出一封信，信上歪歪斜斜写道：速令李冲离洛，两年后，会于山西！
　　苏一拿过信正要看，却闻到信上有好大一股酸味儿，不禁捏住鼻子道：“这什么味道？好酸呐！”
　　李冲嗅嗅鼻子，道：“是白醋。”
　　苏一皱眉道：“白醋？”
　　李冲点点头，道：“这封信用白醋泡过。”
　　苏一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冲道：“花有香味，糖有甜味。不只是这些东西有气味，人也有，而且每个人的气味都不一样。明慧大师可以隐藏笔迹，却隐藏不了气味。他写信的时候，气味就留在了纸上。所以他才会把信浸到醋里，用醋浓烈的酸味来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
　　苏一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味？为何我闻不到？”
　　李冲道：“因为这种气味很淡，人的嗅觉是很难闻到和分辨的。”

　　苏一道：“既然人闻不到，又何必多此一举把信浸醋呢？”
　　李冲道：“人虽为万灵之首，驾驭天地，却有很多地方比不上动物。拿嗅觉来说，狗的嗅觉就远比人灵敏得多。人体的气味，虽然人自己闻不到，但狗却可以很敏锐地嗅出来。”
　　苏一笑道：“我发现你总是知道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李冲耸肩道：“你总得承认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在很多时候远比那些四书五经有用得多。”
　　苏一指指张之言他们，道：“这些人怎么办？”
　　李冲捡起一根木棍，一人一棍把张之言和尖瘦脸打昏过去。
　　小芸蜷缩在一边，嘶声力竭道：“你别过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拿了他们的钱，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冲看看苏一道：“她怎么办？”
　　苏一走到小芸跟前，道：“我这些年待你如何？”
　　小芸颤抖道：“你待我很好。”
　　苏一道：“李冲和你有仇吗？”
　　小芸道：“无怨无仇。”
　　苏一道：“我不相信你会为了钱背叛我，我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小芸抬头瞧瞧苏一，声音从微如细蚊到嘶声高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从小就一直跟着你，多少年了，我都只不过是你的丫鬟。我不甘心！你只不过比我命好罢了，凭什么你生来便是小姐，我生来就是丫鬟！我要钱，要很多钱！有了钱，我就不用看你的脸色！有了钱，我就能离开你，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再也不用呆在你那里鞍前马后地伺候你！我不要做你的跟班！”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