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后事》
第24节

作者: 非魚亦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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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帝展开来,见是一首五言,只见上面写道:“吁嗟此转蓬,居世何独然!长去本根逝,夙夜无休间。东西经七陌,南北越九阡,卒遇回风起,吹我入云间。自谓终天路,忽焉下沉渊。惊飚接我出,故归彼中田。当南而更北,谓东而反西,宕宕当何依,忽亡而复存。飘飖周八泽,连翩历五山,流转无恒处,谁知吾苦艰?愿为中林草,秋随野火燔,糜灭岂不痛,愿与根荄连。”

  明帝看罢,心中黯然,他默默说道:“皇叔啊,谁叫你生在帝王之家呢?生在帝王之家,就注定了你是这种命运,就注定你要有种种无奈。朕贵为一国之君,你以为就能事事如意吗?还不是照样有许多隐痛,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苦衷?至高的权力地位威严之中,其实有更多的无奈需要去承受,有更多的东西需要去维护,有更多的东西需要去平衡争取。你还可以诉说可以唱可以哭,而朕呢?朕向谁诉说,向谁唱,向谁哭?尊贵的光环外面却是四面高高的围墙!你既然身上流着高贵的鲜血,你就必须周身披上硬甲,独自承受一切,象朕一样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轰动天下的诸王晋见大礼在一种莫名的气氛中终于结束了,二月份,诸侯王们纷纷踏上了归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年年的朝会被明帝作为制度定了下来,这好歹可以算作是一次难得的放风,洛阳城可不在他们封地三十里的范围之内。
  日期:2010-12-25 09:13:13
  继续,东吴的几个主要人物逐渐出场。
  八太子孙登归来
  众王侯刚刚离去,明帝宫中便发生了一件大事,他的爱女曹淑还未满月就不幸在一夜之间夭折了。

  这件事至少对明帝是一件绝对的大事,曹淑是他的宠妃所生,明帝爱屋及乌从她一出生就灌注了所有的深情,因此曹淑之死,顿使他痛苦难抑。
  几日之后,明帝下诏追谥曹淑为平原懿公主,并在洛阳为她建庙,葬之于南陵,还将其与已故甄太后的早亡侄孙甄黄合葬在一起,结为配偶。本来,这对于一个未满月的孩子也算足够了,但是明帝还是觉得欠缺,他甚至想要亲自为曹淑送葬,并打算暂时抛开国事离开洛阳前往许昌散心。
  明帝这种种异常掀起了轩然大波,群臣惶恐之下纷纷上书,司空陈群作为首臣第一个直言相劝道:“八岁以下的孩子死亡,没有丧葬的礼仪,何况还未满月,就以成人之礼为之送葬,加穿丧服,满朝皆着白衣,日夜号哭于棺椁之侧,自古以来没有可以比拟的。而陛下竟还要亲自去察看陵墓,亲自送葬!臣请陛下抑制割舍这种有损无益之举,这实在是普天下臣民的最大愿望。臣还听说陛下打算驾临许昌,并使太后、皇后两宫上下,一齐随驾东行,臣与满朝大小文武官员都无不感到震惊奇怪。有人说这是意欲避灾免祸,还有人说这是打算营缮宫室迁移殿舍,更多的人则觉得无从揣测。微臣认为吉祥凶险全是天命,灾祸福分由人掌握,用移居来祈求平安,实无所裨益。如果必须移居禳灾,修缮整治金庸城西宫及孟津别宫,都可暂时分住,何必要举宫上下都暴露在旷野之中?此行公私花费巨大,难以计算清楚,这也不可不思。况且贤人吉士还不轻易迁居搬家,以便使乡里安宁,乡人没有恐惧之心,陛下身为天下之主,一举一动莫不关系重大,行止动静,怎能不加以慎重呢?”

  以忠正敢言著称的少府杨阜更是不留情面,他跟着说道:“文皇帝,武宣皇后去世,陛下尚以国家利益为重,以防不测,为何却要为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送葬呢?”
  群臣纷纷反对,然而明帝一概置之不理,丧事之后,他立即就率领两宫,摆起仪仗,浩浩荡荡地直奔许昌而去。东巡途中,明帝一路考察民情,并慰问那些高龄鳏寡孤独之人,赐给他们衣帛谷粮,所以直延拓到四月初六才到达了许昌。
  日期:2010-12-25 10:59:12
  在许昌,明帝大大松了口气,他终于可以暂时避开那沉闷阴暗的宫殿,远离那积案叠耸的公文,松散一下紧张苦闷的心情了。听信卜者之言,避祸禳灾,同时借机为爱妃摆脱一时的苦境,这里面都有,但这些却不是最主要的。
  五月份,新生的皇子曹殷又相继亡去,明帝已痛得有点麻木。他在许昌一直待到九月,一面在这里治理政事,一面下令在许昌修筑了景福殿和承光殿后,这才不得不启程返回。

  生死祸福之事人人不能避免,皇帝们所能掌控的大约也只是那些人力可及的事情,魏国皇帝无可奈何,吴国皇帝也是如此,所以这一年正月吴国皇子孙虑的去世,孙权同样也只能以悲痛自苦。
  日期:2010-12-25 16: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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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虑是太子孙登的弟弟,少年时就表现出非凡的才智,孙权对他不仅是宠爱,还有特殊的器重,指望他将来可以成为王室的擎天柱梁。孙虑仅在十八岁的时候,吴国丞相顾雍等大臣就连续上奏,认为孙虑秉性聪敏,才兼文武,应该封他为镇军大将军,使其镇守一方。起初,在群臣提出应将孙虑进爵为王的时候,孙权出于种种考虑,一时没有答应,但这一次群臣的提议显然符合了他的心意,他很快就下达了诏令,命孙虑以镇军大将军的名义,假节,开府治事于半州。

  孙权的诏书,明白显示了他对于孙虑的真正期望,他在那里面说道:“时逢战乱,凶邪肆虐,征讨不断,干戈不息。建昌侯孙虑气质美好志向远大,武略显著,必能为国佐定大业,故授以上将之位,显以殊荣,宠以兵马之势,委以一方重任。外要决胜千里,威震敌寇,内要镇抚远近,慰劳抚恤将士,这实是孙虑建功立业竭忠效命之时。孙虑内修文德,外经武略,持有旺盛的精力,且能满而不溢,甚合寡意,望无愧所负使命。”

  孙权对孙虑寄予厚望,而孙虑以皇子之尊,富冠春秋,也是众目所瞩,孙虑不负众望,以十八岁的年纪处理事务井井有条,且又尊奉法度,尊师重友,很快就打开了局面。
  可就是这样一个出类拔萃富有人望的皇子竟天不假年,仅仅在赴任两年之后,二十岁时就离世而去,这怎不使吴国举国上下痛惜不已?
  一时之间,孙权沉浸于无边的悲痛之中不能自已,以致荒废了政事,饮食难进,太子孙登本得上将军陆逊辅佐镇守武昌,闻听消息,大为忧虑,立刻日夜兼程,赶赴建业,奔入宫中求见。
  日期:2010-12-25 18:26:40
  谢谢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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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权一见到孙登立刻就悲泣不止,孙登看着孙权消瘦憔悴的样子,再加思念痛惜弟弟早亡,也不禁垂下泪来。可是自己如果一味放泄,未免失去了此来的初衷,适得其反,因此他强忍悲痛,上前劝道:“虑儿重病不起,这是天命,方今北方还未统一,民心景仰归向,上天拥戴陛下,若果只念父子私情,减少饮食,损伤龙体,超乎常礼,儿臣私下里极为忧虑惶恐。”

  一再以种种言词哄劝之下,吴帝孙权渐渐心情好转,郁结化开,终于开始进食理事。孙登在宫中陪伴孙权一连住了十余日,见孙权至少在外表上已经没了什么大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孙权作为一代帝王,却是从征战杀伐中一步步走过来的,他的心胸志向,谋略胆魄,毅力见识,本就超过常人,不会长久地沉溺于无益的情绪之中,此时一旦从亡子的悲痛中走出,立刻就意识到孙登已经在宫中待得太久,因此他在某一日忽然对孙登说道:“武昌事关重大,你应当回去了。”
  孙登早就不想再留在武昌,当下跪倒乞求道:“请准许臣儿多留几日,以全为子之道!陛下与臣父子相隔,久未问安,臣日日挂念,实不忍就此离去。况且武昌有上将军陆逊,陆逊将军忠心勤恳,智略超群,无可顾忧,臣在那里反使他有许多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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