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圣诞:留学新西兰的男生女生们》
第14节作者:
奚蒙蒙 顾宁 “Excuse me(对不起),呵呵。你是Advance Class(高级班)的吧,我是Intermediary Class(中级班)的,叫马天。”他把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目的是博取好感:“麻烦你考试时只要把身子朝那边稍微倾斜那么一点点,完事我请你吃肯德基。”对他这种一向喜欢一毛不拔的人来说,吃肯德基已经是天大的付出了。
考试进行得十分顺利。果果把马天的话牢牢记在脑子因而故意把卷子捂得严严的。考试完了,果果随人群走出教室时,站在门口抽着闷烟等她的马天一副算账架势:“我说小姐你怎么就这么没人性?”
果果不想理他,哪有作弊还要作得这么有理和高调的人。转头欲走,却看见远远一个小人朝着这边笑,小人皮肤黝黑,像个瘦小版本毛利人,走近一看:露露。
“马天!”
露露朝着果果身后走去,果果满脸惊诧望着她拉起马天走到面前。
“你们认识?”马天问。
“我们是好姐妹,那你们认识?”果果说。
“他是Water朋友呢,我认识他有几天了。”露露不好意思地说。
果果被露露拉上马天的车。路上马天问果果你学习那么好怎么跟我们一样考雅思,露露忙拍马屁说果果要进奥大。
“奥大?真是最毒妇人心啊,你都要进奥大了,就不能可怜可怜我这想进MIT (麦努考理工学院)的小小欲望啊。”
“我还想进呢,果果都没说帮我,哪轮到你啊?”露露天真地说。
“是吗,不过我听说这个语言考试每次要用回前面的一些试题。”马天说。
两人聊得起劲。果果望着窗外花花草草,突然在太阳毒晒下发现个步行背着个重量级书包的小人,车子越开越近的时候,认出是Rain,就叫着她也上了车。
几个人去了City,闹到10点多钟才在果果坚持下被送回家。
谢谢你陪我上了两年床(1)
“Thanks for fucking me for two years(谢谢你陪我上了两年床)”
肉是专往胖人身上长的,命里注定是胖子,喝白水也会长膘。
Rain自从Rotorua(鲁多努亚)回来后就猛长肉。原本圆鼓鼓脸现在更像吹起来的气球,青春痘也来凑热闹,密密麻麻分布脸上。她已不敢轻易上磅秤,唯一办法是不停地打工,与其说用劳动燃烧热量,倒不如说让自己找不到时间照镜子面对残酷现实。每天无休止辗转于打工、上学之间,身边女孩幸福笑声更像是对她的讽刺,使她怀疑此生是否还有转机。有时她觉得自己是个众多不幸的承载体,青春、活力、身材和美貌四样,她唯一占一样就是青春。她记得妈妈说过一句最鼓舞的话:一个18岁女孩再丑也丑不到哪去,一个80岁女人再漂亮也漂亮不到哪去。年轻,也许是她的唯一财富?
对于别的女孩的身材、美貌,她甚至连嫉妒的心都不曾有过。在她看来,她们都是尤物,都会拥有幸福未来;而自己,除了想瘦点别无他求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下学期就要和美女果果一起进专业课了,这就不用再面对那么多美女而自卑,又没有完全脱离既往生活轨道。她是那么崇拜她们每一个人,可无论自己多么丑,却从没放弃过努力。她没想过生活会有好的那一天,只要不再继续糟下去,她就会天天在饭前祈祷了。
专业课开学第一天,她跟着人流走进陌生阶梯教室,发现果果正坐在一个运动员身材、方脸、皮肤黝黑外国女孩儿身边,那女孩深棕色长卷发编成辫子垂在背上。人生就是这样,你最要好的朋友,总有一天会有新朋友的,你绝不可因此怪她。
果果对外国女孩说:“你好,我是果果。”
“你是中国人吗?”
“是的,你呢?”
“我来自塔希提。”
这使果果想起毛姆《月亮与六便士》里的查理斯·思特里克兰德,40岁时抛妻弃子去法国学画,多年浪迹最后流落到的地方正是塔希提,也恰是在这个离新西兰并不远的法属太平洋岛屿,他创作出名垂青史的画作……
果果对走进教室坐在前排的Rain招呼了一下,就像发现小说里思特里克兰德其实就是高更时,感到既不可思议又能对号入座,便兴奋地与塔希提女孩儿聊开了。
“你命百(明白)吗?”瘦高个女老师突然冒出一句中文,底下几个中国学生一阵惊叹,果果这才发觉自己无视老师存在,已经在底下嘀咕半天了。
专业课是果果生活一次刷新。现在,她更是除了上学便一个人在家里温习功课。每天除了复习和温习,就是背诵些不熟悉的单词。她努力成为一个超人: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架子上还摆着那些雅思书。风吹得百叶窗咯咯作响,她望了眼窗外草地,想起前几天一个衣着随意的少丨妇丨抱着个沙皮小狗,任凭狗狗在她细软肚皮上踩来踩去,少丨妇丨还把脸凑上去迎合着它,和它快乐地玩耍,觉得她真的把它当成儿子似的。她想着,多少被感动了。几个老人推着小车装着高尔夫用具从她视野里走过。她想起Dillon吹响口哨,把一条一条面包扔向草地喂鸟,而鸟们从四面八方飞来黑压压落到院子里争食着,还有Dillon那兴奋地叙说自己想报考奥大中文和会计系的样子。
“中文可不是好学的呦。”
“不是有你教我吗?”
“连我这中国人中文都不是说得很好的。”
“我相信你。我想学好中文然后去赚钱,很多很多的钱!”他伸手做了个数钱手势。
她害羞地想起那天她正用浴巾裹着身体对着镜子摘隐形眼镜,门被突然推开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只听见一个年轻男声连连说“Sorry(对不起)”,就退了出去,然后一连串“咚咚”跑下楼的声音。自己换上框架镜,抱着脏衣服下楼,却听见楼下传来Vicki劈头盖脑骂声和Leah怪叫声,才猜到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次Dillon临走时候来敲她房门说再见,她正靠在床上看书。他在外头握着门把手,露出一条窄缝,很好看地冲她笑笑,又用舌头舔舔嘴唇,像迅速试了试体温似的撞上房门就走,却被Vicki逮个正着。这时她真觉得对Vicki的厌恶是随着对Dillon那种朦胧好感而递增的。
“Dillon,What are you doing over there?(你在那干吗呢?)”
“要是我儿子总是来找你麻烦,使你无法学习你可以告诉我!” Vicki表情严厉。果果有些失望地点点头。百叶窗咯咯作响。她越来越困惑了。
Vicki不让13岁女儿Leah去学校上学,由她在家里给她上课,定期去参加考试。
Vicki不让18岁儿子Dillon住在家里,却又时常惦记他,抱怨寂寞。
Vicki离婚好几年了,有一个男友,每次来从不吃饭,从不超过两小时。
Vicki时常说她非常喜欢果果,却极敏感看见她跟Dillon谈笑。
Vicki家养了一只猫,还同时养了一只老鼠。
……
和Vicki交往的是一个满脸胡子男人,肤色不像欧洲人那么白,手臂上有被阳光晒后留下的浅褐色斑迹,每次都像在工地干完活直接来这儿,衣服和鞋上满是白灰。喜欢说话前先清清嗓子,像是提醒什么人不要说错话似的。
那天站在他一旁的Vicki的眼睛里闪着光,像房子突然升值了般喜悦。她拉果果进她卧室,关上门。双人床还保持着早上刚睡醒时的样子,被子一角耷拉到地上。Vicki抱歉地拾起地上几件内衣,在手里攒成一团,扔到门背后塑料筐里。顺势靠着门,两只手放在起伏的胸脯上,深吸气,在嗓子里转着声音,用确定她男友听不见的小声说:“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几乎从不请我出去吃饭的,我都不知道穿什么好。”
她的表情让果果想起Leah,这像是初中女生在宿舍里的谈话。
可她情绪也像被卷进Vicki的磁场里回应着。
“他也许会向你求婚?”
“你也这么想吗?可是Leah不太喜欢他。”
“我想她会希望你快乐。”
果果似乎把她所有想听的话都说了。她感动地拥抱果果一下,然后走向壁橱,取出一堆衣服扔在床上,一件件拿起来对着镜子比试。果果从镜子里注视Vicki的眼睛,帮她选择一套带荷叶袖宽松低胸米色上衣,配同质地黑色长裙。
果果像上学时那样趴在书桌上想得好入神,居然忘记这个夜晚好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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