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朝圣 ——为征服、支援或光复耶路撒冷而发动的历次十字军东征》
第47节作者:
八重云 开场是两拨贫苦村民捧着水果拎着家禽到卡普特城外吵闹。值班军校上前问话,对方只说要长官主持公道,接着纵情对骂,劝不听,喝不止,鸡飞狗跳,没完没了。军校无奈,打开第一道门,放了十个口水最多的进来。门后就是警卫室,城主在里头下棋下到一半,给吵得屡出昏招,只好撂下棋友去处理公务。群众一见父母官来了立刻七嘴八舌地围上去,一边偷眼观察四周环境:但见警卫室的墙壁上挂满利器,室外直通内廷的第二道门没关严实,门卫也少得可怜——后来才知道军官们正在派对,大都已经醉步蹒跚。
掌握了基本情况的群众互相使个眼色,唰地扔掉手里的鸡鸭瓜果,抽出怀中匕首捅死城主、军校和来不及反应的喽啰,踩着血泊取下墙上的长枪大刀,打开外城门,把埋伏在附近的同伙招呼进来,一鼓作气冲进城堡,杀光了分散在各色岗位上的百来个突厥守兵,解放了王上和兰爵爷。
综合高级教士菲尔谢、阿拉伯史家Kamal al-Din、犹太医师格列高利和“叙利亚人”米夏埃尔的笔录,敢死队除了假扮村民兴风作浪之外还串通了一批当地人:亲法兰克的亚美尼亚镇民聚到城门口参与骂仗、烘托气氛;卡普特内奸则负责用棋局把城主引到警卫室赴劫——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原本不可能的任务就这么轻易得手了。
现如今人质们重见天日,惊也惊过,喜也喜过,哭也哭过,笑也笑过,蓦地有人举手:下一步咋走?
敢死队集体一愣:这……
好吧,假如获救战俘和敢死队一道逃亡,浩浩荡荡几十上百人的队伍跑不多远就得给突厥捕快截住。退一步讲,即使能一再打跑巡逻队,推进到幼发拉底河,能涉水的区段都给重兵把守,硬闯也跟寻死无异。所以现在牢门是倒了,锁链是砸了,城堡是占了,但囚徒依旧是囚徒,高墙外寸步难行。
老刺瘫软在若斯兰怀里:兰,你我没有将来了吗?
陛下别泄气,往好处看,我等坐拥坚城,城外都是笃信基督的友善乡亲;储备丰足,酒肉蔬果取之不竭;还有亚美尼亚壮士和重获自由的法兰克老将协力守城,人手也不算少。您要压力太大,不妨到突厥鬼子的库房里数钱放松;若不介意,敌酋的80个小老婆(谢谢埃城马泰的数据)也可以挨个叫来陪酒。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愁毛。
那也不能坐吃山空哪……老刺咬起了指甲。
若斯兰眼里精光一闪,刺,一起远走高飞吧——即刻动身,也许还来得及。(Kamal al-Din)
不妥。倾巢出动目标太大,分头逃命则怕各个击破。而且——老刺含羞望向数墙之隔的库房——壮士们用性命换来的金银财宝和后宫佳丽怎能说不要就不要了……为兄倒有一计;小兰,附耳过来。(ib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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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卡普特易主当夜,四条黑影溜出城堡,疾行在冷僻小道,心中“恐惧和勇敢一半一半”。月光血红,火辣辣晒着他们的面孔,细看,分明是若斯兰和他的亚美尼亚向导们。不远处人喧马嘶,营火映天——传说巴拉克在城陷当夜梦见若斯兰取了自己的眼珠,猝然惊醒,头一个命令就是“去斩若斯兰!”(菲尔谢);也有人说,巴拉克的三个小妾事发时躲进阁楼,放飞了报警的信鸽(Orderic Vitalis)。无论如何,突厥人已惊觉事变,正从四面八方涌向卡普特,封锁交通,盘查路人,却不知埃德萨伯爵已与其擦肩而过。
突围后若斯兰让随从之一揣上自己的戒指回卡普特告捷,自己和另外两个继续赶路,昼伏夜出,日行n里,一双鞋子走得稀烂,好容易抵达了久违的幼发拉底河,却发觉渡口已经戒严,船只已被管制。若斯兰捶胸顿足:老子奈何没学游泳!亚美尼亚随从嘿嘿笑道,大人何不试试咱们族人的渡河土法?
于是找了个隐蔽的河段,把随身带的一对酒囊倒空了,吹得鼓鼓囊囊,投水里,让爵爷趴上去,拿绳子绑妥,由水性好的随从一边一个拽着泅水。听上去轻松,做起来要命。傻大个儿若斯兰好容易扑腾上岸,气喘吁吁饥肠辘辘,一头栽倒在树下,胡乱扯了些灌木和荆棘掩护住自己,喊了句找点吃的来,睡着了。
(幼发拉底河岸)
若斯兰醒转时吃的果然来了——随从找了个当地的庄稼汉,现正抱着无花果和鲜葡萄怔怔地杵在面前。正要表扬随从得力,庄稼汉果断敬礼:“万岁,若斯兰!”若斯兰心脏骤停,忙不迭说哈哈哈您走眼了严重走眼了。但庄稼汉死不改口:俺认得你,烧成灰都认得。若斯兰叹口气,唉,都怪自己平时太亲民。于是一股脑倒出苦水:潜逃啦,使命啦,诸如此类;最后说,您要是帮我瞒天过海,来日必有重赏。老乡摇摇头,俺才不稀罕什么重赏——你以前如此这般善待我们,今天一定要报这个大恩。
老乡回去筹措了尽可能多的粮食,让若斯兰陪他们举家郊游。为求逼真,伯爵骑上了老乡的小毛驴,抱起了老乡的女娃娃,怎么看都是“我家的表叔”一类的货。美中不足的是小丫头怕生(抑或嫌弃爵爷的僵硬怀抱),动辄哭闹踢打,也不在乎突厥探子的犀利眼神,饶是若斯兰天生沉勇,也不禁提心吊胆,生怕穿帮。所幸此行有惊无险,埃德萨伯爵最终还是噙着热泪回到了久违的杜贝塞——自他逃出卡普特算起,一行人已经历了整整三个礼拜的颠沛流离。
然后他奖赏了老乡,经安条克南下耶路撒冷,上朝廷讲述了十数勇士袭取要塞的传奇和三四逃犯穿越敌阵的历险。但听伟男子若斯兰红肿着眼睛褴褛着衣衫洋溢着汗臭振臂疾呼,我曾发誓不休息,不更衣,不吃肉,不饮酒,直到我亲率大军驰援卡普特北狩之地——诸君,切莫让我的誓言落空啊!
埃德萨伯爵的话掷地有声,是呼吁,也是命令。远征军旋即上路,中途吸收了安条克部队,真十字架下铃铎叮铛军歌嘹亮,十月初抵达了埃德萨伯国的重镇杜贝塞城。
若斯兰正在摩拳擦掌,传来了卡普特城陷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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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7日,巴拉克还在奥龙特斯流域攻城,有人告诉他几百公里之外的老窝给贼子端了。突厥人震怒,拔营,急行军,15天后已站到卡普特门口——此时此刻,若斯兰还在幼发拉底河北哆哆嗦嗦地走着夜路。(Kamal al-Din)
致耶路撒冷王的通牒颇为慈祥:马上滚,放你们生路。可老刺不信他,更不想白白放弃这么座金汤之城。他遥望南国,秋水欲穿:小兰,我等你……
巴拉克对老刺的负隅顽抗嗤之以鼻——那昏王似还不知卡普特脚下只一丘白垩,千尺绝壁论质地拿汤勺都能掏空。没几天,突厥人掘塌了城堡一座高塔;问老刺,还说不降,就把保障水源的主塔也搞垮了。9月16日,灰头土脸的老刺从巴拉克嘴里套来保全众人性命的许诺,开了城。
巴拉克平定监狱暴乱后第一要务就是清算旧账。法兰克人一片尖叫:说话不算话呀!突厥王冷笑——卡普特是他的据点,他的家。越狱犯这么一折腾,他的家(最主要他的后宫)全给玷污了。当然,老刺是国王,不舍得杀。但城里那些法兰克鹰犬和亚美尼亚狗腿子,那些涉嫌通敌的女子、奴隶和当地镇民,肯定都不得好死:这几个,活活剥皮;那几个,一锯两半;剩下的活埋,当箭靶子使,从城墙上往下摔,酷刑用遍,不饶一人——最后仅有耶路撒冷王和另外两个身价高的贵族捡回一命,给押到更难施救的哈兰堡严密监控了起来。
诚然,若斯兰迟了一步;但他的逃脱本身就是一场大捷——圣城的军队南返之后,他继续领导埃德萨和安条克抵抗如日中天的巴拉克,直到战局发生出乎意料的转机。
日期:2011-02-05 15:49:21
【乘火打劫】
暂且撇下北线风云,谈谈耶路撒冷近况。话说二十年前埃及宰相阿夫达尔北伐耶路撒冷,还没瞥见城墙就在阿什凯隆遭了奇袭;如今敌酋蒙尘,自然要一雪前耻。于是这同一个人在老刺入狱一个月内集结了大军,用舰队运到巴勒斯坦,攻略雅法,威胁圣城。王国这边只好忐忐忑忑地把储备干部推上了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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