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不是过客(秦人从部落到帝国的奋斗史)》
第30节作者:
老铁手 其实,庆郑是个有良知的爱国大臣,只是在性格上有点过于自我,导致在关键时刻感情用事,误了救主的大事。事后,庆郑也非常后悔。在晋惠公回国的路上,庆郑预感到了不祥。庆郑的好友蛾析劝庆郑逃走。庆郑摇摇头说道:“我听说,军队溃败,将领应该死。国君被俘,将领应该死,这两条我都没有做到,又耽误了救君的大事,造成君主被俘,有这三条大罪在身,我还能往哪里跑啊!我早就想好了,如果国君能够回来,我就等待刑罚的降临,以泄君愤。如果国君回不来,我就独自率兵讨伐秦国,如果救不下君主,我也会把命搭上。这就是我几个月来一直等待的原因。如果我私自逃跑,苟且偷生,会惹君主不悦,是为背叛。国君背叛,尚且会失去国家,何况我一个做臣子的呢?”
结果,庆郑安然受捕。
晋惠公行至国都郊外,听说了庆郑被捕的消息,心中大快,命人将庆郑带到面前,问道:“你有罪,为何还留在国都。”
庆郑道:“我怨恨国君,才导致军队战败、国君被俘。战争失利就要追究有罪的人,如果有罪的人不能伏法,还怎么保卫国家疆土。因此我一直在等待就刑,以成全国君的政令。”
晋惠公点点头,对身边的甲士道:“好吧,那就杀了他。”
庆郑又道:“臣下直言劝谏是臣子的准则,君主用刑得当是圣明的表现。君子尽责、国君圣明,国家才能强大。国君即使不杀我,我也会自杀的。”
蛾析不忍心见庆郑被杀,说道:“我认为那些能够主动认错接受惩罚的臣子应该得到赦免。国君何不赦免庆郑,让他向秦国报仇呢?”
大臣梁由靡是韩原之战中冲在最前面的将领,韩原之战时他对秦穆公围攻得最猛,眼看就要擒获秦穆公,却被庆郑搅黄。事后,梁由靡非常痛恨庆郑脱离战斗又不救君主的做法,因此出来说道:“不能这么做。晋国想打,难道秦国就不想打吗?再说,打不过人家,又用不正当的手段去复仇,不算勇武;出战不利,回国后又惹出麻烦,不算明智;已经与秦国讲和,回来后又背弃诺言,重启战端,不能算诚信;失去刑罚败乱国政,不能算威严。如此,则外不能胜敌,内不能治国,太子在秦国也会受到连累,因此庆郑应当死!”
家仆徒不忍心看庆郑认错后又被正法,上前道:“国君不计前嫌,臣子甘愿受死,这样的名声比杀了庆郑更好。”
梁由靡不同意家仆徒的名声说,继续道:“国君的政令是用来治理臣民的。违背命令擅自进退,便是触犯政令;幸灾乐祸看着国君被俘,便是触犯国法。庆郑扰乱国家,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如果大臣犯了错误就自杀,那国君的刑罚何以体现威严,以后又怎么让人作战?”
梁由靡的一番慷慨陈词不但坚定了晋惠公杀庆郑的主张,还为晋惠公提供了如何处死庆郑的方法。庆郑触犯的是国法和政令,因此庆郑不但要死,还要死的热热闹闹,还得具有教育意义。
为了利用好庆郑这个反面典型,晋国两军将士特意集合在了城外,众人站成一个圈将庆郑围在了当中,执法官高声宣读了庆郑的罪状。庆郑面无惧色,视死如归,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晋惠公踏过庆郑的鲜血开进了绛都。
进入绛都后,晋惠公感到意外的惊喜,晋国人民的精神面貌远远好出于他的想象,不用说这是吕甥的功劳。对于股肱,晋惠公只有感激。
回国后的当年,晋国再次遭遇旱灾,秦国好事做到底,虽然自己也才攒了一年的粮食,但还是很大方地帮助了晋国。转过年来,作爰田和作州兵两项国策开始大显神威,晋国人民的生产积极性和战斗积极性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粮食产量和军工品产量急剧增加。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晋惠公珍惜重获君位的第二个表现是重启消灭重耳的事业。此时重耳正在狄国过着不痛不痒的日子,晋惠公再次派勃鞮潜入狄国进行刺杀活动。上次勃鞮只砍掉重耳半条袖子后,也很郁闷,这次立功心切,来得格外迅速,但重耳耳目众多,赶在勃鞮到来之前已经安全转移,勃鞮再次无功而返。为此,晋惠公一颗心总是悬着,但也没有办法。
秦国乘韩原之战胜利之余威,趁热打铁,继续收拾周边的敌人。秦晋边界上的梁国和芮国可就倒了霉,他们老老实实地生活,谁也没惹,就被无声无息地消灭了,没有人为他们主持公道,没有人为他们鸣不平,所有的历史典籍上都只有一句话。
秦国扫清了黄河边缘之后,回过头来开始打量内部,突然发现在瓜州(今陕西武功县)的腹地还留有一支戎族,陆浑之戎是也。
眼睛里岂能容沙子,卧榻旁岂容他人鼻息。秦国现在正处于胜利后的亢奋时刻,发现陆浑之后,首先想到的是武力解决。在武力方面,秦军经过近些年的进化,战斗力和装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当年在戎族丛林中混世界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陆浑之戎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他们没有像阿凡达一样击退入侵者,不得不离开他们的居住地,向西遁去。秦国人为军事上的胜利和领土的扩大而欢欣鼓舞,事实证明,他们的做法一点也不聪明,陆浑之戎终究会成为他们可怕的敌人。
陆浑之戎举族渡过黄河后,来到晋国的南部边界,为了生存,他们做了一些伤害晋国居民的事情。消息传到晋惠公那里,晋惠公及其臣属商量之后,采取了一种更为高明的政策——安抚。与孔子提倡的“既来之,则安之”王道精神不同的是,晋国人用的是利益,具体点讲就是一块土地。
这块土地称“南鄙之田”,在今天的伊川。西周年代,“南鄙之田”可是西周的中心区域,那里人口密集,富庶繁华。但西周末年的兵灾将这里摧残成一片荒芜之地。荆棘、荒草、灌木丛;残垣、断壁、破瓦片,是这里的景物,狼、虫、虎、豹是这里的居民。
尽管陆浑之戎从晋国那里得到的就是这么一块土地,但他们仍是很感激。曾经的繁华可以证明这里适合人类的居住,具有开发的潜力,于是这群陆浑之戎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南泥湾精神在这里搞起了开荒运动,没过多长时间,就将这里建设成了新的家园。
陆浑之戎感念晋惠公的盛德,不但记在心里传之后代,而且落实在行动上,他们的许多子弟加入了晋国的军队,由于他们为报恩、复仇而战,所以绝大多数成长为精锐的战士。后来, 陆浑之戎的战士参与了对秦的各次大战,给秦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总得来说,晋惠公回国后的几年后表现还算乖,这段时间,晋国不但恢复了元气,而且强盛更过以往。晋惠公在当政的第十三个年头上,终于病倒了,这个历经磨难,多成多败,得罪过很多人也结交下很多人的君主终于折腾不起来了。看着一天天日益强大起来的晋国,晋惠公很担心他的事业会后继无人,因为最有继承权的太子圉还被秦国控制在手里,而且秦穆公已经将女儿嫁给了太子圉。不用说,秦穆公将利用女人联姻和政治施压双重手段来控制晋国。
太子圉听说父亲生病后,更是担心,因为除他之外,晋惠公还有好几个其他儿子,如果他无法在父亲咽气之前赶回,就只能永远在晋国做人质。
人君还是人囚,决定命运的关头到了,太子圉决定赌他一把。太子圉的婚姻虽然是政治婚姻,但结婚后,两人感情似乎不错。太子圉临行前仍不忘带着夫人,不过夫人没有同意,而是说了一番大义分明的话,“你是晋国的太子,在秦国受了这么多年委屈,现在想跑回去也无可厚非。君父让我在身边伺候你是想留住你的心,如果我跟着你跑了,便是对不起君父。因此我不会跟你逃走,但也不会泄露消息。”
太子圉恋恋不舍的离开夫人,成功地实施了越狱,返回晋国。第二年的秋天,晋惠公病死,太子圉顺利地接手了君位,是为晋怀公。太子圉私自离秦违背了一个人质的基本操守,秦穆公很愤怒,但考虑到晋国近些年的实力发展,又不好做正面军事攻击。
怎样才能多快好省地教训晋怀公呢?答案是现成的——扶植他的敌人。晋国新老一代公子中,对晋怀公威胁最大的莫过于重耳。于是秦国向各诸侯遍索重耳。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