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狼种——突厥史传(兼记高车薛延陀回纥)》
第49节

作者: 滔滔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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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素闻听大喜,立即按照鱼俱罗指示的方向前进,果然追上了达头。达头不敢住马,只是派人问道:“来将可是史万岁、鱼俱罗?”
  达头这是坐下病了,见面先问有没有史万岁,再问有没有鱼俱罗!
  杨素一生颇为自负,见史、鱼二将的名声可令单于折箭,三军劈易,想着自己的名声更为厉害,于是郑重回道:“大隋越国公、上柱国,领尚书右仆射,兼灵州道行军大总管杨素统军在此!令你家可汗速速来降!”

  突厥使者的耳朵大概被鱼俱罗震坏了, 也可能被杨素的一连串官号给弄懵了,皱着眉头道:“啥素?尿素?没听说过!”
  杨素大怒,见部下正用武钢车结阵,鹿角塞道,立即下令道:“此乃旧法,先取自固,并非取胜之方也,来呀!搬开战车,与突厥人骑兵对骑兵!”
  中原军队是兵骑混编部队,见了游牧骑兵,一般先结阵,然后放箭阻击敌人发起的骑兵冲锋,待敌人冒着枪林箭雨进至阵前,中原步兵再开阵杀出,进行短兵相交的肉搏战,前有战车、鹿角等挡道,下有步兵灵便的穿插,游牧骑兵的优势便很难发挥,必定失败。
  但是,破解这种战法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跑!
  我见你结阵已成,便不再靠近,想打,我就不停地骚扰你,大部队安置在中原军队的射程之外,逼迫你弃阵接受骑兵的冲锋(在没有缓冲的局面下,冷兵器时代的步兵几乎无法阻击骑兵冲锋)。
  不想打,干脆撒丫子走人,从漠南到漠北,从漠北到西域,从西域到中亚,打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所以,双方战斗的结局无外乎三种:
  1、中原部队从容布阵,击败草原骑兵,汉代名将卫青多用此计;
  2、草原骑兵不上套,而以小股游骑引诱中原步兵弃阵前进,在有利地形下突然攻击不及结阵的中原步兵;如果实力不足以抗衡中原军队,干脆放弃作战,大踏步撤退;
  3、中原军队组建能够独立作战的骑兵部队,以骑兵对骑兵,硬性对攻,狭路相逢勇者胜,霍去病多用此战法。
  杨素虽然自负,但心中也有佩服的人,这个偶像就是汉朝冠军侯霍去病,所以断然下令,放弃车阵,以骑对骑。当时的情况,也确有这个必要:达头已成惊弓之鸟,杨素立阵邀战,达头不一定会上当,拍屁股走人的可能性较大。

  果然,达头听报隋军之中没有史万岁、鱼俱罗,只是一个官很大的什么素领兵,心便放了一半,又遥遥望见隋军并没有结阵,而是大摇大摆地前进,当下大喜过望,下马仰天而拜:这是上天赐予我的战机也!于是抖擞精神,率精骑十余万狼烟动地、风尘吸张地向隋军杀来。
日期:2012-05-26 00:59:37

  杨素身边开府将军周罗睺对杨素说:“贼阵未整,末将请击之,以挫其锐气!”杨素许之,周罗睺率轻勇二十骑直冲虏阵。
  从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开砍,到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收工磨刀,周罗睺等二十一名勇士竟然在达头十万骑兵之中十进十出,十荡十决,好像几点油滴进开水锅里,把突厥人搞得一团糟,达头大惊,中原勇士何如此之多也,遂颤声喝问:“莫非你就是那个官很大的什么素?”
  周罗睺边砍边答:老子叫周罗睺!

  周罗睺是九江浔阳人,生而骁勇,曾在与北齐作战中伤一眼,隋军灭陈之时,周罗睺扼守长江中游,待陈叔宝举国投降后才放弃抵抗,被杨素收为心腹。
  此时杨素见达头的部队已被周罗睺搅得天翻地覆,师老兵疲,当即挥动令旗,纵全军发动攻击,结果很快就出来,达头本人身受重伤,溃围而逃,突厥士兵恐惧四散,杀伤不可胜计,号哭而去。
  仗就这么打完,毫无悬念。
  正如前面分析,达头之乱使突厥上下离心,兄弟争权于上,异族叛离于下,战斗力自然大打折扣,同时,中原统一,渐趋繁荣,中原人的自豪感再度被激发出来,作战无不奋勇争先,两支军队一治一乱,一勇一怯,打起仗了自然云泥相判,高下立现,杨素豪情满怀,赋诗以纪之:

  漠南胡未空。汉将复临戎。
  飞孤出塞北。碣石指辽东。
  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
  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

  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
  兵寝星芒落。戏解月轮空。
  严鐎息夜斗。騂角罢鸣弓。
  北风嘶朔马。胡霜切塞鸿。
  床明大道暨。幽荒日用同。
  方就长安邸。来谒建章宫。
  各路班师,杨坚大喜,加封鱼俱罗为柱国,领丰州总管,周罗睺进位大将军,其余立功人员各有封赏。从此突厥人的噩梦之中,反复念叨三个半人的名字:
  敦煌戍卒史万岁、大嗓门鱼俱罗、一只眼周罗睺,半个人则是“官很大的什么素”!

日期:2012-05-26 01:09:42

  再发一遍:
  废话少说,还是看仗是怎么打的吧。
  达头收拾了泥利可汗,对都蓝、突利也是见谁打谁,根本不管逻辑,拜托,你打的旗号不是调停吗?怎么看着像是裹乱呢,并且越裹越乱。595年-596年的三年间,达头、都蓝、突利就是三角关系,不是三角恋爱,而是三角开战!
  具体形式为:
  达头挑战都蓝,都蓝还击,抽空教训突利。
  突利反击都蓝,用计策拉拢分化都蓝的弟弟都速六,并抽空向隋朝求救。

  达头烦突利吃里扒外,也教训突利,突利受到两面攻击,兄弟子女尽数被杀,与长孙晟等五骑南逃。都蓝的弟弟都速六卧底不成,也吓得匹马南下。
  达头突然加入战端,是超出长孙晟的预算的,所以,在一定意义上,对突厥二次分化之计用得有点老,过火了,搞得狼狈而退。突利可汗染干南逃途中,曾经有过犹豫,私底下打算背着长孙晟,归降达头。达头现在正充大尾巴狼,染干叩头认错,多叫几声爷爷之后,估计仍然不失方面小可汗之位,这样一来,二次分化之计会彻底失败。长孙晟眼光多毒,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于是半是威胁,半是哄骗,把染干挟持到了长安。

  长孙晟的补救措施非常及时,杨坚也对只身来投的染干安抚有加,不仅让他与都蓝的使者辩论,正式声明反对都蓝可汗的领导,又让大臣们与染干、都速六赌博,故意“输以宝物,用归其心。”
  面对突利被挤出、达头崛起的事实,单纯来文的,显然已经不够,于是隋文帝杨坚决定发兵漠北,进行北伐。
  598年,以杨坚儿子蜀王杨秀率军从灵州道出击,当时突利还没有逃到隋朝,又加上隋军大举出兵辽东,攻击高句丽,所以,杨秀这次出击事如其名,就是一次作秀,连打击对象也没确定,故没有什么恶战。
  攻击高句丽的隋军开拔至辽河,断了粮,又遭遇疾疫,已经不堪作战,饶是如此,也把高句丽王高元吓得尿了炕,连忙遣使谢罪,上表称“辽东粪土臣元”云云,隋军于是罢兵,更选生力部队,转进至攻击突厥的战场上来。
  这次作战,大元帅是杨坚另一个汉王杨谅,也是位打酱油的爷,隋军具体战术安排如下:
  左仆射高颎率将军王察、上柱国赵仲卿出朔州道;

  右仆射杨素率柱国李彻、韩僧寿出灵州道;
  上柱国燕荣出幽州。东、中、西三道并出,向压路机一样开赴突厥。
日期:2012-05-26 01:11:59

  幽州一路所当者,乃契丹等突厥仆从部落,虽然早有背叛突厥之心,也不见得乐于接受隋朝统治,因此零星打了些小仗,无事可记。
  中路高颍所当者是都蓝可汗的主力,大敌当前,都蓝派人向达头讲和,共抗隋军,还没收到达头的回复,高颍就杀将过来,都蓝一触即溃,向北逃窜,高颍命隋军追击前进,深入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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