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大头自从那次在河房的露台上,看见了窗子中的月生以后就垂涎欲滴。他曾经找过闵老人,想通过闵老人搭桥,但被闵老人拒绝了。他又打听到了枇杷门巷,也曾下过聘。但月生看不惯他那一付猪头猪脑的样子,把聘金给退了。越是得不到的就越金贵,阎大头的欲火被高高的吊了起来。就在阎大头感到毫无希望很无奈的时候,王月生却主动地上门来了。这天月生跨进了阎大头租赁的河房的门槛,阎大头简直是喜出望外,嘴里含了一包口水,巴巴地迎上了前。月生对阎大头说:“我到这儿来可不能说了出去,合卺银子我要二十两。”
这有问题吗?当然一点问题也没有。
当月生把二十两银子交给张岱的时候,张岱没有伸手。
“你是嫌这银子。。。”月生红了脸低下头说。
“不,我是嫌我自己呀。”张岱看着难过的月生,一手把她抱在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月生也流着泪,伸手轻抚着张岱的头发。
日期:2012-04-30 08:58:28
三月十八日是隆平侯二爷勋卫的生日。闵老人和张岱都收到了请柬,月生是先到了桃叶渡与闵老人和张岱一起到了隆平侯府。他们到隆平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宾客满堂了。男客大都是熟识的,女客有南曲十六楼中拔尖儿的几个人物,如才女柳如是、花魁顾眉、侠妓李惠贞、小美女董小宛,还有柳如是的师妹阮红儿。月生不敢与她们照面,回避着。勋卫知道月生羞怯孤僻,见她进了门就过来照应她。闵老人、张岱和月生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可是还没有喝完一盅茶就上戏了。勋卫又过来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好位置,这下离南曲名媛们很近了。月生虽然与她们没有来往,但彼此都是知道的。月生不敢向她们打招呼,倒是柳如是见了月生笑了一下,月生红了脸对她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数。戏,也就开演了。在明朝的时候,特别是中晚期,人们喜爱昆曲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像红白喜事和大一点的宴集没有不叫戏班的。今天隆平侯府叫的是当时金陵城中最火的玉峰班,而玉峰班的当家花旦是当时最红的优伶陈园园。戏演的是《西厢记》,陈园园饰红娘,她一出场体态倾靡,花明月艳,观者无不断魂。顾眉和董小宛也是老票友了,见陈园园是如此可人,早已按耐不住装扮起来,轮流上台与园园搭戏串起角儿来,倒把玉峰班的“张生”凉在了一边。这两人串起角儿来无论是丰婷韵致,扮相神采都在玉峰班原来的小生之上,何况两人的唱念做打功底都很深与园园来了个旗鼓相当,客人们看得过瘾,不停地喝彩打赏。
园园当然也是知道她们的名儿的,有这样风流的艳友搭档表演起来更见趣味,而且顾眉和董小宛无论是唱腔、念白都很入味,是超一流水平。因此园园也放出了全部手段,不要让顾眉和董小宛把自己给压下去了。这场戏由于有了顾眉和董小宛的串角儿到越发有了看头,戏迷们算是过足了瘾,传为一时佳话。
日期:2012-04-30 14:33:52
戏唱完了开宴,照例是要由园园给勋卫敬酒。于是柳如是弹琴,顾眉击筑,月生吹洞箫,惠贞拔琵琶,董小宛敲玉罄奏出了一首送酒歌。园园唱道:“明月清风,良宵同会。金樽酹月,为君斟酒。今夕不饮,何时欢乐?”
勋卫就着园园的手喝干了一大盅美酒,然后让园园坐在自己的身边。这时月生也来准备坐下,园园拉起了月生的手问起了月生的姓名,月生告诉了她。园园一听道:“啊呀,久闻大名了,恨不能早日相见。今日一见果然是叶样婷婷,花样温柔。”
月生被赞得满脸飞霞,傍着园园坐下。
“今天有幸认识了两位茶道高手,闵老人和山阴宗子,我们可是要领教的。”饮宴中柳如是说道。
“请随时到桃叶渡来,包你有好茶喝。”闵老人笑着说。
“有这样的好事,我也是要打秋风的哟。”杨龙友打趣,大家好笑。
“久闻归家楼主长于剑道,却也是要领教的。”张岱说。
“宗子先生看起来一派文弱,难道也会舞枪弄棒?”柳如是笑答。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张岱念着李太白的《侠客行》,以指带剑比划出两个剑式。
“啊,是九华剑。我倒忘了这可是你们书生的本家剑法呢。”柳如是笑着说。原来相传九华剑派为大诗人李白所创,九华山离金陵城不远,李白至少是到过金陵城,不然哪儿来的“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州”,再读一读李白的《侠客行》,就可知传言不虚了。
“难得宗子也尚武,倒是要安排一个让宗子显显身手的机会。”勋卫说。
“何不去牛首山打猎?”柳如是说,一边还飞了勋其一眼。
“好啊,那就明天吧。”勋其马上答应道。
日期:2012-04-30 19:33:28
出中华门南行二十里,遥望两岸争高,如牛首然。在进山的道路上逶迤行来一支三、四十人组成的马队。为首的是隆平侯俩兄弟,赵之龙、杨龙友、蓝田叔、张岱,他们骑在马上挽弓携箭,肩上站立了一只猎鹰。侍姬有王月生、柳如是、顾眉、董小宛、李惠贞,阮红儿她们都作戎装,看起来是英姿飒爽,呈现出另一番美景。隆平府中的二十几个家丁,有的背了铁统簇拥着他们,二三十只黑色的猎犬跑在了马队的前面。队伍进到山里,找了一个旁水的平地,留下一些家丁建筑营盘,男士们就带上一个侍姬和两个家丁分散出去打猎,说好了要比比谁猎的猎物多。
黄昏的时候,营盘里生起了觏火,打猎的人陆续回来了。他们带了很多的猎物回来,有麂子、野兔、野鸡、猫狸,就数张岱的猎物最多,他还猎了一头鹿。烤炙兽肉和美酒的香味在山林中飘荡,人们在几口酒、几块肉下肚以后情绪就高亢了起来。张岱击起了筑,月生吹箫,小宛弹琴,一曲刚起,众人就唱起了时尚的小曲。柳如是和阮红儿拔出剑来对舞,隆平侯俩兄弟看着眼热也抽出佩剑与她们作对舞蹈起来。勋其、勋卫两人的剑术厚重直接、大开大磕,而柳如是和阮红儿的剑术轻灵飘逸,像穿花蝴蝶似的,这一场剑舞煞是好看,人们一片唱彩。剑舞刚完董小宛就弹着琴唱起了一支元曲,田叔和着。顾眉依着小宛和田叔的曲子跳起了独舞,一会儿杨龙友和李惠贞也加入了舞蹈。
音乐停了,舞蹈也完了。
“今天的狩猎状元是宗子呀,大家应该向他敬酒。”勋其说。
“这杯酒应该是金陵之花敬他才对,我们奏起乐来让月生唱一首送酒歌吧。”董小宛有一点儿拈酸的意思,心想你名气不在我们之下,你的才情究竟怎样?她的话说完就拿起了洞箫递了一个音给顾眉,顾眉就弹起了古琴,两人就将送酒歌的音乐奏了起来,这下月生不唱都不行了。
勋卫和张岱有点担心地看着月生,因为他们从没有见月生唱过歌,而且月生又腼腆,这可怎么下台?谁知月生却随着音乐舞蹈起来,她边舞蹈边拿起酒杯,斟满了酒,将酒杯挚在手上一边舞蹈,一边唱道:“今夕,何夕?存耶,没耶。良人去兮天之崖,园数伤心兮三见花。今夕,何夕?是耶,非耶。将进酒兮明月夜,碧云悠然兮樽不空。”
歌声一完,月生舞蹈着把盛满了美酒的酒杯送到了张岱的面前,张岱用双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月生的歌唱得很好听,舞蹈也跳得很美。柳如是说:“想不到月生能歌善舞,而且歌声是这样的清丽,舞姿是这样的绰约,不在我们姐妹之下。” 董小宛也过来拉住月生的手说:“月生姐真是貌美如花,才情似锦呀。” 从此以后,月生与这几位南曲名媛也成了手帕之交。
日期:2012-05-01 11: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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