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帝国的崩溃》
第5节

作者: 布克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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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髦短暂的一生,对历史贡献良多:成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发明者;不愿坐而待毙,宁死一搏的血性皇帝;中国历史上被下属当街刺杀的皇帝第一人。历史上皇帝死于非命者屡见不鲜,然而都是发生于宫墙之内,暗室之中。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公然杀害当朝皇帝,闻所未闻。于是乎,这是必须有人负责。直接指使者贾充安然无恙,行刺者成济罪无可赦,夷灭三族。可怜成济的家人。

  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关键时刻的表现使司马昭更加倚重贾充。他不仅是司马昭的心腹之臣,更把大女儿贾荃嫁给司马昭的儿子司马攸。权位更加牢固。
  日期:2011-02-23 12:01:37
  司马昭曾经在司马炎与司马攸之间犹豫,立谁为继承人。贾充力挺司马炎,使其世子之位转危为安。所以,司马昭临终之时,嘱咐司马炎:“知你心者,贾公闾也。”司马炎即位后,投桃报李,对贾充宠信异常,加官进爵,众多朝臣为之侧目,真是又羡慕又嫉恨:好事都让他一个人占去了。
  见时机成熟,贾充等人紧锣密鼓四处张罗,逼魏帝曹奂逊位。曹魏以禅让始,以禅让终,可谓善始善终。
  就这样,贾充由曹魏旧臣,自然而然地转换为新朝勋贵,完成了一次华丽转身,帮助司马炎平稳过渡,代魏兴晋。

  日期:2011-02-23 17:22:27
  皇太子的婚姻问题,不仅是家庭私事,更关乎朝臣势力的消长,经过一番明争暗斗,胜利者自然又属于贾充。
  卫瓘有平蜀宁胡之功,解除了来自西方北方的威胁,使得晋朝再无后顾之忧,在朝野声名卓著,在加上自家女儿先天条件好,应该说是很有竞争力的。无奈卫瓘不好此道,积极性不高。以前儿子娶繁吕公主时,他就推辞过。
  日期:2011-02-23 19:26:41
  贾充则不同,贾充不但是晋朝大臣,更是司马氏的家臣,个人感情上就更亲密一些。更何况贾充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平日广植党羽,深明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经过一番运作,上至皇后下至朝廷重臣纷纷为其摇旗呐喊。在此情形之下,晋武帝司马炎心中的天平开始向贾家倾斜。
  贾家硬件条件不行,自家痴儿与之旗鼓相当。

  当时贾充有二个适婚之女:大女儿十五岁的贾南风,小女儿十二岁的贾午。皇太子司马衷十三岁。当时决定娶妹妹贾午。结婚那天,试穿嫁衣,贾家女儿果然短小,连嫁衣都撑不起来,像个未成年的幼童,无奈只好临时变卦,改娶姐姐贾南风。其实娶谁都一样,西晋王朝短暂而悲惨的命运也不可改变。
  日期:2011-02-24 19:26:46
  不见贾南风有何收敛之处,倒是上至皇后,下至众臣纷纷游说劝说晋武帝,皇后杨芷摆出几条理由来说服司马炎:一、女人善妒是正常的。二、贾充是开国功臣,陛下岂能忘之?终于劝服了皇帝宽恕了贾南风。
  皇后杨芷此人,只能在皇宫享享清福,时而发发妇人之仁,不识大体。不见她对惨死的宫女有半丝恻隐之心,而且做事不识大体,背后不遗余力地为贾南风说项,当面却又多次以皇后兼婆婆的身份斥责她。结果贾南风反而认为杨芷在背后搬弄是非,差点让她大祸临头,于是怀恨在心,恨之入骨,必欲杀之而后快。后来贾南风在一次宫廷政变中先囚后杀杨皇后,暂且按下不表。

  日期:2011-02-25 09:46:31
  作为皇太子的老师,卫瓘有机会亲眼目睹司马衷的愚钝,而不是像大多数朝臣,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他在听说读写的教学过程中,越来越深刻清晰地了解自己的这个学生,确实不是一个栋梁之才,承担不起统驭江山的重任,司马衷只是一个有着基本生理欲求,稍能辨别好坏,粗通文理的人。各方面的能力都在幼儿水平上下,离一个正常成年人的水平相去甚远。作为一个巨大帝国的继承人,一个正常男子的能力都将勉为其难,将来登上皇位,也必将是庸碌之才,更何况司马衷这样的可怜人。

  日期:2011-02-25 18:08:12
  卫瓘出于对晋室的忠诚,对天下的平稳过渡的考虑,很想劝说司马炎废弃司马衷,另外择贤而立。但是不管从这件事的严重性来说,还是从卫瓘的性格来说,他都不会贸然进谏。犹豫再三,为了晋室,为了社稷,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在他认为一个合适的宫廷酒筵上,装作醉酒的样子(卫瓘演戏的天分很高,这次想必也装得天衣无缝),对武帝说:“臣有话要对您说。”武帝答道:“公想要说什么?”卫瓘跪到晋武帝司马炎的坐床边,欲言又止,抚摸再三,最后叹了口气,说:“此床可惜!”司马炎知道他的意思,尴尬地说:“你真是喝酒了。”不了了之。

  日期:2011-02-25 20:19:17
  虽然不少大臣也认为司马衷愚钝暗昧,不堪重任,所谓有“淳古之风”,但是想要进谏者寥寥无几:这与我何干。至于敢于进谏者更为鲜见。
  和峤就是少见的一位。和峤也是太子司马衷的老师之一,深知太子司马衷不堪重任。晋武帝司马炎在废立皇太子的问题上一直左右为难,可能面对愚钝的长子,舐犊之情油然而生,心生怜悯,总希望他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智力会有所改善,再加上司马衷的儿子聪明伶俐,惹人怜爱,就是所谓的隔代亲。所以有一次,晋武帝司马炎就特意安排几位重臣再去东宫考察考察太子,希望重臣们能美言几句,以求得心理安慰。

  日期:2011-02-26 08:15:34
  考察归来,众臣赞不绝口,尤其是贾充的亲信更是认为皇太子司马衷大有改善。因为太子被废,贾南风自然失势,贾充受损,自己也跟着受损,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和峤实话实说:太子“圣质如初“,惹得晋武帝司马炎很是气堵。
  和峤据实禀告,于己有何益处?对晋武帝,暗示晋武帝择人不当,有失圣明;对太子,如果今后太子即位,岂有好事?再碰上一个记仇之人,丢官事小,保不定连命都丢了。然而,和峤还是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日期:2011-02-26 20:13:49
  消息传到贾南风耳中,她又是十分忌恨。不知怎么回事,凡有坏消息,贾南风总能及时知晓;凡是好事,她总不知道。上次卫瓘抚床而谏,她忌恨;杨皇后斥责她,其实是为她好,她不领情,也忌恨;杨皇后背后为她说项,免她牢狱之灾,被废之厄运,她倒好像一无所知,也许是知道却不放在心上。总之,贾南风在皇宫中耳目众多。

  贾南风不但喜欢忌恨得罪她的人,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而且永世不忘。“一饭之恩必报”未尝闻,睚眦之仇必报常有。
  日期:2011-02-27 13:38:04
  后来司马衷即位,贾南风指使皇帝质问和峤:“卿昔谓我不了家事,今日定云何?”和峤倒也镇定,从容答道:“臣昔事先帝,曾有斯言。(和峤是真汉子,也真聪明)言之不效,国之福也(轻拍一掌),臣敢逃其罪乎!(以勇于担责而自救)”
  这次贾南风居然没有报复,和峤后来终老于家,得到善终,殊为不易。
  日期:2011-02-27 17:51:02

  卫瓘就没有这般幸运了。杨骏被诛,汝南王司马亮与卫瓘共辅朝政,本身就触犯了贾南风的利益,她当然必欲除之而后快,只是无论汝南王司马亮,还是卫瓘,都没有在意贾南风,女人干政,那都是古代的事了,古书上有记载,然而现实中,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谁会把贾南风当回事呢?两位辅政大臣万万没有想到,杨骏被诛杀仅仅三个月之后,另一场更大规模的杀戮即将开始,酷热的京师洛阳的空气中即将弥漫着血雨腥风。这一切的祸根由晋武帝司马炎亲手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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