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汉昭帝元凤三年正月,泰山南面突然出了巨响,百姓赶过去看的时候发现,一块四五米高的大石头立在了地上;不光石头自己站起来了,更奇的是还有好几千只白乌鸦落在石头边。
您记住了:大石头自己起来了,边上落着几千只鸦——白的,当年可没地儿去租起重吊车。
同时还有不少的怪事:昌邑的神庙里枯木复活了;皇家猎场上林苑里一棵断倒在地的枯柳树自己又站起来发了芽;而且虫子还在树叶上咬出了字:“公孙病已立”。
这么多的怪事凑到了一起,能不让人想入非非?于是一位儒生就动了念头。
这小子姓眭名弘单字一个孟,从小不务正业,整天价跑马斗鸡、打架赌博;长大以后他知道干这些没什么出息了,就选了个更没出息的事干,干什么?他找了个老师学《春秋》。
《春秋》是本书,据说是孔老二依据鲁国史书编纂的,名列儒学六经之末,是本连脸皮比城墙厚的儒生们都不敢不承认的与史实严重不附的伪书。
伪书也不要紧,如今伪书多了,除了数理化教材(不包括与之配套的各类教辅),其它的书基本都是伪书,但只要让人能看下去,同样可以畅销。
《春秋》跟别的伪书还不一样,不一样在什么地方?我学问洼,说不上来。
既然说到了《春秋》,说不上来也得说,硬着头皮也得说……;既然怎么都得说,那我就说了吧。
依我看,这《春秋》是本四不像,说史书,谈不上史书,因为你看它看不明白一点历史上曾经发生的事件;说志异谈不上志异;文采风韵一概没有,干巴的像棵放了十五、六年的葱。说白了就是一本没有一点可读性的流水账。
光我说不好也不好使,那么多大学问都把它当经典,我非说不怎么样,没半点说服力,我知道我自己有多大份量。但我可以给你摘一段看看,你就明白这是本什么书了:“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小邾射以句绎来奔。夏四月,齐陈忄互执其君,置于舒州。庚戌,叔还卒。五月庚申朔,日有食之。陈宗竖出奔楚。宋向魋入于曹以叛。莒子狂卒。六月,宋向魋自曹出奔卫。宋向巢来奔。齐人弑其君壬于舒州。秋,晋赵鞅帅师伐卫。八月辛丑,仲孙何忌卒。冬,陈宗竖自楚复入于陈,陈人杀之。陈辕买出奔楚。有星孛。饥。”
这段差不多就是《春秋》里字数最多,内容最丰富,文字最生动的一段了;其余的内容什么样,您可以自己查查看;不用买、不用借,网上就能查到,从《十三经》词条去查,有好几家网站专门提供“国学”……,很方便。
为了把这本流水账古捣的生动点,打扮得像本有学问人写的书,于是就冒出来好多老师,专门讲《春秋》,讲《春秋》的依据是什么?不是《春秋》,是附在《春秋》后边的传。
用老师们的话说:“《春秋》太高深了,没有解说的传怕你读不懂。”
要光凭着这么几个破字,只要在规定年限里念完了义务教育的,没有几个看不懂的;要光凭着这么几个破字,想整明白这段历史,想破了头你也不可能明白。于是就出了解释《春秋》的各家学说。什么《左传》、《公羊传》、《谷梁传》、《邹传》、《夹传》。原版《春秋》一万八千字,是一本超不过三十页的小册子;五本传一下子弄了七十四卷,别多说,一卷按五千字算,也得有三十多万字,你说是写书哪?还是写传哪?万数字的一个小册子,后边得加上五大本纠错说明,还美其名曰:春秋笔法。
哎,嘴大了真好,放屁都没人敢说味儿是臭的……。
这么不地道的一本史书当然也有它的好处:什么都不描写,什么都不评论,就是买豆腐一块五、打酱油二块三……。这也省事,省得社会主义的高音喇叭里整天把资本主义说的象座传染病医院;资本主义的电视里把社会主义采访成个立满了铁丝网的大监房。您站在两大阵营的分界线上看看,其实住的都是和你我一样活着的人。
我知道现如今眼睛雪亮的人民群众都不同意我的观点,因为最正确的观点应该是:资本主义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而社会主义不改变制度永远也……。
我比较傻,跟不上时代前进的步伐,不知道应该与时俱进,不知道应该一切向钱看,不知道人活着最高目标就是吃饱喝足后的骄奢淫逸,我看不明白南非世界杯上为什么南韩后裔、日本生长的郑大世听到朝鲜国歌奏响时会泪流满面;我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全球性经济危机的时候,贫困的西方民众示威游行,要推翻资本主义,实现社会主义。
您是眼睛雪亮的人民群众,千万可别因为我的胡说八道而影响了对事物的正确判断。
《春秋》里除了记着谁生了、谁死了、谁跑了、谁赢了、谁和谁结了盟、谁要了谁的命、谁在哪儿起了一座城、哪儿的庙里摆了供品,哪儿的巫婆神汉们又求了场雨……,再就是记了些稀奇古怪的事,比如日食、星孛、山崩、地震、蝗灾、大水、流星雨、大冰雹、陨霜不杀草、七八个月不下雨、天上往下掉虫子、出门打猎打死只麒麟、耗子替老天爷吃了准备献祭的牛。
《春秋》要光是写的干巴也就算了,谁让作者那时候穷哪,穷得没笔没墨没有纸,用刀往木头上刻字得费多大劲,当然是能省一个字就省一个字。
但关键的可能不光是写书的人穷,我估计他应该跟朱圣贤有一拚,拚什么?第一是没见过多大世面;第二是认不了多少字;第三就是遣词造句的水平太低。
什么?至圣先师没见过多大世面?至圣先师认不了多少字?至圣先师遣词造句水平低?你小子没疯吧?
没疯。
你看:他不会的词就自己瞎编乱造,弄得对圣人五体投地的大学问们到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比如这一句:“十有六年,春,王,正月,雨,木冰。”
每年开头都加上个春,加上个王,话这么说还叫不叫人话?
这是人家儒门的骄傲,是人家儒学的荣耀,咱是小人,看不懂,不评论;咱就说说最后两个字:木冰。
木冰是什么玩艺?没人说得清。有人说是雾淞、树挂;有人说就是先下了雨,雨后又结成冰,冰挂在树上……。并为此发表专文,争过来,吵过去,好像全都学问得不得了。
雾淞也好、树挂也罢、先下雨再结冰也一样,谁没见过?你费劲巴拉的用刀子把它刻下来有个屁用?一本豆腐账,有用的不记,就记这些个?
这你就不懂了,别的可以不记,这些个当然得记。为什么记?因为他没见过;他没见过是他孤陋寡闻、少见多怪,不知道松花江边年年木冰,南方春运的路上,隔三差五的也木一回冰;以为木冰了,天下就要出什么妖蛾子了……。你是个大学问,知道那不过是雾淞、树挂、雨后结了冰,你还跟着添什么乱,起什么哄?
不行,只要是跟圣人沾边的事就有人钻出来掺和,要不怎么能显出他们和圣人挨得紧、靠得近,见贤思齐,学问大哪。于是,一个个学术地位无比崇高的专家、学者在百忙之中写出学术论文来争木冰到底是雾淞?树挂?还是先下了雨又结成冰?争论的结果弄成了白痴对脑残,一对半吊子;再加上他们那位木冰的先人,傻的一个个都鼻涕上边冒大泡。
咱再看看《尚书》,同样是古人写的,同样是自己造的词,“血流漂杵”,生动形象、一目了然、字贴意切、言简意赅,只看这四个字,你就能想像出那场战争真实场景惨烈到了什么程度。这是什么造句水平,怪不得吓得“仁者无敌”的孟圣人要骂它是本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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