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懦夫到战神——千古悲喜说韩信》
第39节

作者: o姜狼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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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出了刘邦的疑惑,萧何继续警告:“臣再重复一遍,王欲东还,必须重用韩信,只有此人能帮助我们打败项羽,樊郦之徒皆不足道。如果大王想留下韩信,又不予以重用,韩信还是要逃跑的。欲得其人,必先得其心,愿王勿疑。”说完,萧何伏身长拜。
  刘邦从来没有见过萧何为一个萍水相逢的过客如此用心,为了重用韩信,甚至不惜毁掉和自己几十年的生死交情,刘邦有些感动。再说萧何求自己重用韩信已经不止两三次了, 如果一点面子也不给,实在说不过去,萧何对于自己的重要性,他自己最清楚。
  沉吟片刻,刘邦说话了:“丞相与我为手足,手足之情安可断耶!丞相如此力荐韩信,想必此人必有过人之处。丞相有此言,我当从之,这样吧,就让韩信留在军中吧,做一名将军,等他立了大功之后,不用丞相再来言,我必重用之。”
  萧何几乎使尽了平生的力气,还是没有说服刘邦任韩信为大将,脸上写满了失望。做个普通的将军,根本发挥不出韩信的军事天才,那和做治粟都尉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君臣尊卑,何岂不知,但今日臣还要斗胆指摘大王的短处。大王为人,素来轻薄,待人踞慢无礼,郦食其来时,大王洗脚,又摘儒生帽为壶溺之。争天下之道,在尊贤用能。韩信若非天下才,臣岂敢贸然举荐?今日必用韩信为大将,否则韩信必不留此。韩信再失,东还无望矣!”萧何的声音里已经明显听出了哭腔,萧何是真急了。
  刘邦也有些被感动了,他从来没看到过萧何这么失态过,何况还是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韩信。既然萧何拼掉所有的面子举荐韩信,那自己也不能识抬举,真把萧何逼跑了,自己就要抓瞎了。
  刘邦并不知道韩信的真实才学如何,即使萧何和韩信做过深谈,为韩信才学所惊服,就一定能代表韩信可以战胜项羽?可萧何也说了,不用韩信,还能用谁呢?

  用韩信,至少还可以赌一把,输嬴的机会各占一半。如果不用韩信,我们连这一半的成功率都没有,只能坐死此地,看项羽笑傲天下。一想到鸿门宴上的惊险与屈辱,刘邦被严重刺激到了,鸿门之耻,刘邦永世难忘。要报此仇,没有一位军事上的天才人物出任大将军是办不到的。
  韩信?那就韩信吧!
  看到刘邦点头答应,萧何欣喜若狂,几近失态。萧何担心刘邦会吊儿郎当的对待这件事情,他又给刘邦提出几点要求:一、拜将非儿戏,要选择良辰吉日;二、大王要斋戒沐浴,以示敬贤之道;三、要专门为拜将筑一坛场,以最隆重的仪式拜韩信为大将。如此,韩信必感激大王重用,汉业可定。
  都听丞相的,只要你别卷铺盖跑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刘邦真的很敬贤爱才吗?恐怕也未必,他并不了解韩信,不知道此人是果有才学,还是徒具虚名。这次答应拜韩信为将,完全在还欠萧何的人情债,刘邦出道以来,萧何替刘邦挡了多少风雨?刘邦心里清楚的很。是时候还债了,只要萧何别在成天别在自己面前韩信长、韩信短,让刘邦做什么都成。
  至于韩信本人,刘邦并没有多少兴趣。甚至在答应萧何的要求后,刘邦也懒得见上韩信一面。只是让萧何去通知韩信留下,做好登坛拜将的准备。萧何风一般地冲了出去,他担心韩信没耐心再等下去,而刘邦,则看着萧何的背影发呆。

  萧何把好消息告诉了韩信,韩信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机会,终于来了,天不负我!我必不负人!韩信看着为自己忙得有些憔悴的萧丞相,心头一热,对着萧何,韩信缓缓下拜。
  ……
  其实为拜将而激动的不止韩信一人,听说汉王要在几天后筑台拜将,汉军的所有高级将领们都激动的难以自持。这回汉王终于榆木疙瘩开了窍,要立自己为大将军,早就该如此了。
  将军们的嘴角上都挂着笑容,特别是樊哙,到处张着大嘴招摇,说大将军非我莫属。而郦商、卢绾等人也是自信满满,都开始幻想那一天,自己登坛拜将,万众瞩目,风光无限。
  看到这些将军到处招风耍宝,太仆夏侯婴笑而不语,他当然知道大将军的人选是谁,但现在还不是他公布谜底的时候。
  这一天的上午,南郑外,汉水畔,晴空万里,风和日丽,树上的鸟儿在欢唱,水里的鱼儿在跳跃,地上的人们在骚动。因为站在台下等候拜将的汉军
  将领们看到了不远处,汉王和丞相联袂而来,将士们高声欢呼汉王万岁,现场气氛非常热闹。

  樊哙有些等不及了,他差点就冲上前去,嬉皮笑脸的拜谢汉王封他为大将军。其实在汉军将领,能有资历当大将军的,还真非樊哙莫属。刘邦闯荡江
  湖以来,樊哙参加了所有战役,杀敌不计其数,立下赫赫战功。如果刘邦立樊哙为大将,卢绾等人也是心服口服,汉军麾下,也只有樊哙能服众。
  樊哙正四处接受同僚们的道贺,却意外地发现在人群的远角,站着一个他熟悉的身影——韩信。樊哙有些犯疑,韩信怎么也来了,听说他犯了事差点被斩,幸亏夏侯婴保了他,当上了治粟都尉,今天也来瞧热闹?
  好容易把时间交给刘邦,众人伸头掂脚挤作一团,等待着那个让人激动的名字的出现。
  在这种场合下,一般来说要由文官来主持,最高领袖轻易不会主持,所以应该由丞相萧何来宣读大将军的委任状。萧何站了出来,看了一眼众人,看樊哙抓耳挠腮的猴急模样,萧何差点没笑出声来。

  萧何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角落里的韩信,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然后高声宣读了这个最终雀屏中选的名字:治粟都尉韩信。
  ……
  萧何话音刚落,下面一片哗然,同在下面伸头掂脚瞧热闹的韩王信几乎激动的叫出声,樊哙差点当场爆粗口。韩信?确定没念错名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是韩信!
  一个人见人骂的胯下辱夫,一个不入流的治粟都尉,有什么资格做大将军?众人已经出离愤怒,纷纷上前指责这一不公正的人事安排。用樊哙我们没意见,用韩信,凭什么?!
  还在樊哙等人大呼小叫的时候,韩信已经从角落里走出来,大踏步地从樊哙身边经过,他似乎也在微笑。樊哙怒极,要不是众人死死拉着,这个狗肉贩子早就窜到韩信面前,揪住韩信大骂了。
  刘邦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紧皱眉头,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横扫了一下萧何,都是你这老家伙没事找事,立不知道从哪个洞里钻出来的韩信。不过立韩信为大将军是刘邦亲自下的命令,他不能砸自己的招牌,刘邦含笑执韩信之手,并肩升阶,萧何随后,樊哙在台下面吹胡子瞪眼。

  唐人杜甫有诗云:“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此时的韩信,已经成功登上了汉国军界的最高峰,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汉国万众瞩目的大将军了,汉国所有成员的生死荣辱,将系于韩信一人。什么是成功?当一个人可以世间左右无数人的生死荣辱时,这就是成功!
  韩信眼望东方,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千里之外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亭长夫人、漂母、恶少,他似乎还看到了冥冥中母亲慈爱的面容。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韩信手微微发颤,他昂首望长天,碧空如洗,男儿胸怀,不过如此!韩信经常羡慕白起、吴起、李牧等名将,经常哀叹自己生不逢时,未遇伯乐而不能抖鬣奋蹄。现在伯乐终于出现了,萧何就站在他身边,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韩信感受到了内心深处从没有过的激动。
  韩信当然不会因为做了大将军就得意忘形,现在还不是韩信骄傲的时候这只是他开启辉煌人生的第一步。以后能把事业做成什么样子,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当然韩信有的是信心,他既然敢接过大将军的印绶,就敢承担这样的历史责任。
  拜将台上,铜鼎含烟,香溢四方,太仆夏侯婴按礼,持弓一,矢一,敬于前,已经身着大将军甲服的韩信威武挺立,恭身接弓矢。汉王立其侧,丞相
  居其右,然后由内侍读拜将诏:

  大汉元年仲秋戊寅朔丙子日,汉王邦,敢昭告于皇天上帝后土神元曰:臣邦仰赖天地之德,百神之威,肃清海宇,镇抚万姓,为国求贤,礼敦三荐;故古人云:虽强兵苦无智将,安得坐收人心,风行八表也哉?是以拜韩信为大将,并专征伐之权,实为生民之计;荡天下之妖氛,扶乾坤之正气;效黄帝拜风后,颛顼用武告,高辛拜祝融,大舜拜皋陶,殷汤拜伊尹、周武拜吕望。自古国乱浸夷,无不拜将兴师以伐不道。今项籍乃亡秦之续,横暴西楚,乘鸱张之势,踵崩壤之余,大肆凶恶,恣意狂悖,背约为王,弑君独霸,劫墓取财,开宫恋女,屠戮咸阳而百里火飞,焚烧阿房而万民恐怖,真为强横,实乃独夫!天厌神怒,死有余辜。臣邦欲建义旗,拜信为将,授弓矢以定四方,执铁钺而专杀伐;有鬼神不测之机,抱沧海难度之志,国士无双,人中豪杰,用以为将,允孚公议。自天申之,保佑命之。尚飨

  读毕,侍人奉虎节剑印于汉王,王取之,然后转身交给已经跪地举手的韩信,拜将仪式算是正式完成。仿佛身处梦境之中,刘邦也觉得眼前发生的一
  切不可思议。从今以后,大将有人,天下将有变,是非福祸,已非汉王所逆知。
  看到台下面樊哙等人还在议论纷纷,脸上写着各种不服,刘邦轻轻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汉王按剑而立,厉声语台下诸将:“是后军中有事,皆听大将军处置,敢不服者,斩!”
  樊哙小声嘟囔了一句,好像在骂人,刘邦没有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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