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淮西——唐元和英雄传》
第6节

作者: 尘埃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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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少诚的军队夜以继日的攻城,许州城的城墙多处损坏,防御能力大为削弱。刘昌裔一方面招募了一千多敢死队员准备出城突袭敌军,另一方面打造了一批木栅战棚以备修补损坏的城墙。准备工作完成之后,城中的一千多名勇士凿开城墙突然出击,突击行动完全出乎攻城敌军的预料,他们措手不及损失惨重,不得不暂时停止进攻进行休整。守城的官军乘着这个喘息之机将准备好的木栅战棚固定在城墙损坏的部位。

  许州城渡过了一个艰难时段。
  但是表面上暂时的平静之下却有一股汹涌的暗流在涌动。许州兵马使安宁国与节度使上官涚不和,这种不和甚至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安宁国图谋在城中起事投降吴少诚。这种内部的背叛是最可怕的,刘昌裔得知这个消息后设计斩杀了安宁国。对于那些和安宁国一起起事的将士,刘昌裔分而处之,他将这些人召集在一起会餐,会餐完毕后赏给每人二匹缣绢。这看起来是一种胡萝卜政策,但随之而来的惩处远比大棒要严厉的多,在这些参加反叛的兵士领取奖赏的时候,忠于朝廷的兵士们已经在会场周围的街巷埋伏,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凡是见到拿着缣绢的人格杀勿论!

  这次镇压是残酷的,有数百名士兵被斩杀。战争就是这样充满血腥,这里没有怜悯,也容不得怜悯。
  前任陈、许观察使曲环的病故是一个偶然因素,这个偶然因素使得吴少诚得以实施他的扩张计划。而另一个偶然的因素则使得吴少诚的野心受到打击。
  这后一个偶然因素就是宣武节度使刘全琼的病死。
  吴少诚原本与刘全琼定有密约,双方合力进攻陈、许,得手之后陈州归刘全琼所有,许州归吴少诚所有。就在刘全琼病死的时候,吴少诚派来联络协同的使者还居住在宣武节度府所在的汴州城中。
  刘全琼突然病亡之后,节度府都知兵马使韩弘接替了节度使的职务。此时的韩弘刚刚升任一方节度使,他的主要目标还不是向朝廷讨价还价而是要向朝廷证明自己的能力,因此当韩弘得知吴少诚的使者还住在汴州的官舍后,立即派兵包围了官舍,将这些使者抓捕处死,随即又精选三千军将前往许州前线增援官军。

  吴少诚丧失了援手后不得不采取回缩的措施。
  当许州之战还在进行中时,唐德宗下诏发兵讨伐吴少诚。
  贞元十五年这次讨伐淮西是四面围攻,西面由山南东道节度使于頔负责,南面由安、黄节度使伊慎负责,北面由宣武节度使韩弘和陈许节度使上官涚负责,东面官军的负责人级别低一些,是知寿州州事的王宗。这四面大军对淮西申、光、蔡三州形成合围之势。
  战役刚开始时,官军的锋芒还很锐利,多有小胜。如果真是小胜不断也不错,至少可以积小胜为大胜,一口一口吃掉淮西。但随着战役的深入进行官军的弱点就暴露无疑了,四面的军队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那边正在激战,我这边暂歇一时,你那边发起进攻,我这里退兵三舍。战争是一件很严谨的事情,而官军这种混乱无序的状况终于受到了战争规律的惩罚,小溵水一战,官军竟然全线自行溃败,军械、辎重、粮草也顾不上带走,随地丢弃,吴少诚的军队捡了大便宜。

  贞元十六年正月,唐德宗终于下决心任命了淮、蔡招讨处置使,统一指挥十七路进讨的官军,新任招讨处置使是夏、绥节度使韩全义。
  然而,战事的局面并没有因为韩全义的上任而得到改观。
  日期:2011-08-13 22:52:32
  设置招讨处置使这个决策并没有错误,错就错在人选上面。
  韩全义并不具备统领大军的才能,他既没有武将通常具备的勇猛,也没有指挥作战的谋略,更谈不上审时度势,驾驭三军。当然,韩全义能够当上这个招讨使还是有他自己的特长的,这个特长就是敢于并善于贿赂宦官,这种投资获得的收益就是和宦官窦文场建立了密切的关系。窦文场是神策军中尉,宦官中的头面人物,他亲自向唐德宗推荐韩全义出任招讨使。

  这已经是窦文场第二次推荐韩全义了,头一次推荐发生在贞元十四年四月,所任职务是夏、绥节度使。不过那次韩全义还没有上任就遇上了兵乱,差一点就无法再见京师父老。
  贞元十四年四月,朝廷任命韩全义出任夏、绥节度使时,要求他率领神策军长武军营的本部士兵赴任。长武军的士兵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不愿意到朝廷最需要的地方去,也就是不愿意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士兵们说夏州那个地方周围全是沙漠,我们到了那里既不能耕田又不能养蚕,多种经营搞不成家属没饭吃。他们还说现在天气开始热了,让我们冒着这么热的天气长途跋涉那是在整人。光是说说倒不太要紧,讲讲道理做做思想工作有可能解决问题,可长武军的士兵们不仅是动口而且还动了手。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长武军的一些士兵们鼓噪着闹起事来,杀了军中的大将,韩全义一看形势逼人赶紧翻过城墙逃到城外才免遭劫难。最后还是长武军都虞侯高崇义诛杀了带头闹事的士兵,才制止了这次兵乱。

  高崇义在长武军兵乱事件中崭露头角,后来成为继任的夏、绥节度使,唐宪宗元和初年他奉命率军平蜀,这是后话。
  正是因为韩全义靠宦官起家,因此他在担任招讨使后十分重视监军宦官的作用,每次作战之前都要经过监军宦官的充分讨论才会作出决定。偏偏这些宦官们很认真负责,个个都认为自己是专家,几十个宦官坐在军帐中各抒己见,争论不休,今天没有得出结论明天接着议。对于一纵即逝的战机来说充分的民主和自由讨论是十分荒谬的。议而不决是兵家的大忌。

  此时的天气已经进入夏季,一方面官军驻扎在潮湿的营地饱受疾病的困扰,另一方面皇帝着急太监不急在那里开展战役如何进行的大讨论,这些都搞的各地汇集而来的官军士兵人心涣散,都想早点离开前线打道回府。这年五月,在今日河南商水县的广利原,韩全义指挥的官军和淮西军正面交锋,官军早泄,一触即溃。七月,韩全义所在的五楼行营遭到吴少诚的袭击,官军再次溃败,韩全义和监军使贾秀英、贾固良乘着夜色逃出重围,吴少诚的大军进逼溵水县城,联营五、六里。

  韩全义被迫再退陈州。
  陈州城下,韩全义让人叫门要求进入城中,那里毕竟保险一些。此时已经是陈州刺史的刘昌裔登上城墙向韩全义喊话,刘昌裔说圣上命令韩将军率领大军进讨蔡州,现在你却退到了陈州,昌裔在没有接到朝廷的命令之前不敢擅自开门接纳,只好请将军在城外安营扎寨。
  尽管刘昌裔将韩全义拒之城外,但作为一个地方长官他还是按照规矩履行了劳军的职责。刘昌裔在千余名骑兵的护卫下带着牛肉和酒出城慰劳韩全义的军队,面对有理有利有节的刘昌裔,韩全义除了叹服之外,再无它话可说。
  吴少诚连续作战之后也需要休整,便率领队伍退回了蔡州境内。官军此役进讨达十个月之久,从春干到夏从夏干到秋,结果是颗粒无收。唐德宗不得不下令给吴少诚平反昭雪恢复名誉和原有的职务爵位,让吴少诚呆在蔡州境内就是胜利。
  吴少诚以武力坐大。

  韩全义“班师”回朝,那些宦官们忙着为韩全义也是为自己遮掩败迹。宦官们和韩全义已经栓在一条绳子上,荣则俱荣,辱则俱辱。至于说辞当然很多也很周全,原因就在于有些人专门在这方面下功夫,如果需要把元宵说成黑色的他们会认真的告诉你说这元霄粉中黑芝麻粉的比例已经占到百分之多少。而韩全义此次有败无胜的征讨也可以笼统而高度的概括为,官军给了淮西吴少诚以沉重的打击,使得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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