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淮西——唐元和英雄传》
第7节

作者: 尘埃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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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应该晋见皇帝汇报工作的韩全义借口脚有毛病行走不便没有去拜见唐德宗,只是让自己的行军司马崔放去给皇帝汇报工作。崔放见了唐德宗后免不了要检讨一番,无非是臣等无能没有为朝廷建功立业,辜负了圣上的殷切期望。皇帝就是皇帝,唐德宗针对此次失败高屋建瓴的指出:韩全义作为招讨使,招得吴少诚承认了朝廷的领导地位,这是立了大功的,何必一定要用杀人多少来衡量功过呢!

  不以杀人多少论功过,颇有些知兵非好战的意境,问题是官军伤亡的士兵怎么算?也不知唐德宗是真的不知详情还是在自欺欺人。
  唐元和四年,吴少诚病重,这对于唐王朝中央政权来说是解决淮西问题的一个大好机会,正在致力于削藩的唐宪宗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但他却错失良机。当时唐宪宗只顾着和河北的王承宗较劲儿,给事中李绛等人请求宪宗暂时搁置河北问题,集中军力物力解决淮西。镇守国家重镇的淮南节度使李吉甫也提出建议将淮南节度府驻地由扬州迁移至毗邻淮西的寿州,这样一旦对淮西开战,指挥战斗,调度兵力,转运粮草都会方便的多,同时也会给淮西造成心理上的压力,迫其就范。

  唐宪宗没有采纳这些建言和建议,他过于自信,认为由自己最亲信的人宦官头领神策军中尉吐突承璀亲自率领的大军去讨伐王承宗,胜利是指日可待的。
  事情的发展却是毫无情面的,事实不会顾及皇上的面子,最终的结果是河北、淮西两头落空,唐宪宗不得不再一次妥协,在河北方面恢复王承宗的名誉,在淮西方面任命吴少阳主政。
  吴少阳成为淮西藩镇的新一代掌门人,尽管他的名字和前任掌门吴少诚是按照兄弟辈份排列的,但这两个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吴少阳原来的姓名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他最初在魏博节度府任职,那时候吴少诚的父亲在魏博军中任都虞侯,吴少诚因而结识了吴少阳,两个人的关系还相当铁。等到吴少诚当上淮西节度使后,就想到自己在魏博的小兄弟,特意拨出一笔资金派人到魏博军中把吴少阳挖了过来,并且以堂兄弟相待,吴少阳这个名字就是在这里改的。在淮西军中,人们知道吴少阳和主帅吴少诚的关系很亲密,亲密到了吴少阳可以在吴少诚家中随意进出的程度,这就是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有很多历史事件都证明了这样一个事实,越是标榜“亲密无间”、“牢不可破”就越容易出问题。
  日期:2011-08-16 22:34:01
  吴少诚万万没有想到他把吴少阳挖到淮西的最终结果是引狼入室。
  唐长安城西开远门内的义宁坊有一座佛寺叫化度寺,化度寺是佛教教派三阶教的祖庭。三阶教是由隋代一个僧人开创的,三阶教认为世上的人分为三个等级,贤、愚、中庸。换个大众化的说法所谓贤就是左,愚就是右,中庸是中间派,人分左、中、右。三阶教认为这三种人都应该得到教义的教诲,颇有些儒家有教无类的意思。三阶教的宗旨是精苦忍辱,在街上见到谁都要敬礼,信教者每天只吃一顿饭,有钱也不能多吃而是把钱捐出去,大力提倡捐献布施。作为三阶教的祖庭,化度寺自然是主要的捐献点,经常会有男女信徒用牛车拉着财物送到寺中,有些人甚至连车带财物往寺中一放,连姓名的不留转身就走。化度寺因而积存下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这些财宝多到了引起皇帝重视的地步,武则天在神都洛阳的时候就曾经下令将长安化度寺的财物运到洛阳的福先寺去保管。唐玄宗即位不久就下达了《分散化度寺无尽藏财物诏》,诏书中指出,化度寺中的财物、寺院在京师购买的田地房产以及大大小小的牲畜应该无条件的分散布施给京师长安的其他寺观,对于分拨到各个寺观的财物要做到专款专用,首先用来维修破损的殿堂佛像,余款不得私分。

  却说化度寺雇佣了一名清洁工,姓裴名立智。裴立智工作踏实认真,每天洒水扫地清洁庭院一干就是十多年,十多年如一日。寺院中的僧人看到裴立智表现不俗,像是一个修行很高的人,具有其他人不具备的道德品质,足以担当更重要的责任。经过僧人的推荐和寺院组织的考察,裴立智成为寺院金库的总管。
  有一天,僧人们突然发现寺院金库失窃,到底丢失了多少黄金白银翡翠玛瑙僧人们也搞不清楚,这个问题只有去问主管裴立智。
  裴立智失踪了,在他住室的墙壁上留下四句诗:
  “放羊狼颔下,置骨狗头前。自非阿罗汉,焉能免得偷。”
  吴少诚也是“放羊狼颔下,置骨狗头前。”

  元和四年,吴少诚病重,这个消息被封锁起来,吴少诚得家僮鲜于熊儿假传主帅的命令让吴少阳代行节度副使的职权,主持淮西的军政工作。
  都说藩镇俨然是一个小朝廷,此话不假。朝廷中皇帝身边有宦官,藩镇内主帅身边有家僮。朝中的宦官擅自拥立皇帝,左右朝政,藩镇的家僮拥立主帅,干涉府事。淮西藩镇是鲜于熊儿,淄青藩镇是胡惟堪,魏博藩镇是蒋士则。
  事情发展的结果是吴少阳杀了吴少诚的儿子,自立为主。到了元和九年的时候,吴少阳已经当了五年的淮西王。元和九年闰八月,淮西政治中心蔡州城内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很多的官员和将领频频进出子城的帅府,从这些人那匆匆的脚步和严峻的表情上,人们感觉到了某种重大事件的发生。
  日期:2011-08-17 20:44:49
  淮西对于民众言论和行为的控制是及其严厉的。
  淮西禁止人们在道路上偶语,偶语就是两个人在一起说话,违反偶语的禁令是要被杀头的。

  如果让今人讨论这种禁令,最反感的恐怕是电视剧的编导,不让在街上说话这历史剧怎么拍。当然有人会说街上有那么多限制咱们回家去,家里头总该自由一些吧。于是赵甲在一天晚上带着酒菜来到钱乙家中,两个朋友点起灯在一起喝酒。隔壁的阿二发现了钱乙家的动静,悄悄溜出去报了官,赵甲和钱乙被五花大绑押解到人多热闹的地方砍掉了脑袋。因为淮西还有另外两条禁令,一是天黑之后住家不许点灯,二是严禁在家中相互请客喝酒。违反了这两条禁令同样会被砍掉脑袋,正所谓稍不留意就会人头落地。

  隔壁阿二的告发行为固然有不忿的心理作怪,凭什么俺吃糠咽菜你们却在捯小菜喝小酒,但更重要的是连保制度在起作用,这种五家连保规定五家中如果有一家违法而邻居不去举报,五家将会连坐,都会受到惩罚。
  这是一种基于战争背景下的紧急状态,在淮西已经实行了很长时间。但是再严厉的措施也无法控制人们心中对于蔡州当前局面的猜测,这种猜测的焦点是主帅吴少阳的生与死。
  这一次蔡州人的猜测不是杞人无事忧天倾。
  节度使吴少阳确实已经病死,吴少阳的儿子吴元济对外封锁了父亲的死讯,节度府发布的正式消息是主帅病重暂时不能处理军政事宜,在治疗期间由主帅最信任的人吴元济暂时主领军务。吴元济这样做的目的是在争取时间巩固自己的地位,以便迫使朝廷认可既成的事实。这是藩镇主帅更替过程中常用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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