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淮西——唐元和英雄传》
第8节

作者: 尘埃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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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西节度府判官杨元卿为吴元济出谋划策劝吴元济给军中高管调薪增加俸禄和红利。他对吴元济说,淮西前两任的府帅出手都不大方,因而众多将领在经济上并不富裕,这是很影响士气的。你现在是新官上任,应该多施恩惠来争取人心,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不过杨元卿也知道淮西的底子,淮西满共就那么大的地方,和中央对垒需要保持一只数量可观的军队,这些军队的士兵要吃、要喝,武器装备要更新,骡子马匹要养着,这些都要花钱。以淮西当前的财政状况拿出的赏钱少了只不过是在水面上打个漂漂,最终是“昨夜闲潭梦落花”无声无息,而想要多拿出些钱却有如八旬老翁看见美女心有余而力不足。在这种情况下杨元卿提出一个解决办法,派出信使带上厚礼到各个藩镇去争取援助,钱贷到了大头分给高级将领,小头给士兵们改善一下。杨元卿对吴元济说等到各位将领得到了实惠,他们就会拥护你,你的地位就会加强,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将要求你担任节度留后的表章上奏给皇上,朝廷想不答应也不行了。

  吴元济同意了这个方案,杨元卿随即动身离开戒备森严的蔡州,前往各处游说。
  很快,吴元济就发现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日期:2011-08-19 22:47:21
  蔡州派出的一些使者如同泥牛入海不见回音,有情报表明这些使者在路途中被忠于朝廷的地方官员扣留。吴元济意识到上了杨元卿的当。
  杨元卿是弘农(今陕西华阴)人,弘农杨氏是一个大姓,自古名人辈出,其中就包括东汉时被誉为“关西孔子杨伯起”的杨震,杨震拒绝贿赂时说的“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成为千古名言。历史上弘农杨氏的知名人士还有三国时期那个因为太聪明而被曹操杀死的杨修,隋朝皇帝杨坚、杨广,隋朝大臣杨素。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氏族的繁衍,人群的徒迁,几百年过去弘农杨氏已经遍布各地,很多人也就是一般而已。杨元卿之家也已经和显赫无关。
  杨元卿的祖父杨子华曾经当过县丞,父亲杨寓在淮西的申州铜山县任县令的时候,年幼的杨元卿随父迁居铜山县。后来他的父亲过早的病故,杨元卿成为孤儿,他开始在汝南一带游荡,经常是居无定所。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游荡生活使他养成了慷慨的性格,不太向往那些寻章摘句的儒生,而是喜好兵法,说起话来声音响亮,言谈话语中颇流露出些江湖狂气。

  吴少诚主政淮西时,杨元卿以一介平民的身份前来拜见,吴少诚早就听人说过汝南一带有一个叫杨元卿的人与众不同,就让他当了节度府巡官。
  元和四年,吴少城去世,做为朝廷悼念吴少诚使团副使的起居舍人裴度来到蔡州,在和淮西节度府众官员见面时,裴度看到在座的杨元卿用眼色示意有事相商。两个人因而在私下进行了会面,杨元卿向裴度表达了对于朝廷的敬意。
  吴少阳主政淮西期间,杨元卿成为节度府判官,多次做为淮西的使者前往京师。在其中一次进京时,他见到了宰相李吉甫,这次会面之后,杨元卿的立场转到了朝廷一方,唐中央政权了解掌握淮西内部情况时又多了一条重要的渠道。裴度在回忆杨元卿和李吉甫那次会面时写到:杨元卿“隐获大旨而归”,就是说杨元卿是带着朝廷宰相的意见回到淮西的。

  在吴少阳时期,杨元卿和另一个节度判官苏兆,大将侯惟清是主张和解的一派。他们多次劝说吴少阳入朝拜见天子,缓和同中央政权的对立情绪。这些和解者的存在让继任者吴元济深感厌恶,而掩藏在厌恶背后的实际上是压力,一种感到自己地位存在威胁的压力。
  两年前,魏博节度使田季安死后,他的儿子田怀谏年少赢弱,无法控制内部的局面,而朝廷的任命书又迟迟没有下达,魏博内部遂发生兵变,军士们拥立田兴为主帅,割据一方的魏博因而至少在名义上归顺了朝廷。
  现在,吴元济也面临着身份未定的状况,朝廷不下达正式的任命,吴元济的地位就存在着不可预知的变数,从内部讲类似魏博军士另立主帅的事情有可能在淮西重演。
  吴元济已经有意要消除内部的隐患以稳固阵脚,杨元卿的事促使他加快了行动的步伐,在一轮内部清洗中判官苏兆被杀,大将侯惟清被囚禁。而杨元卿所付出的代价几乎是灭绝性的,他的妻子和四个孩子被吴元济杀死,死者的鲜血被涂抹在官兵练习射箭用的垛子上。
  淮西有一个规矩,文官出使,武将出战,他们的亲属必须做为人质留在蔡州城中,一旦有变这些亲属将会成为惩罚的对象。
  在巩固内部的同时,吴元济向外动手,淮西的军队四面出击攻击朝廷所领的州县,许州舞阳县的军民遭到屠杀,汝州的叶县遭到火焚,淮西的军队还抢掠了许州的襄城和汝州的鲁山等地,这些地方已经逼近了东都洛阳的辖区,一时间中原吃紧,东都吃紧。
  吴元济剑拔弩张的向朝廷施加压力。
  杨元卿此时身在京师长安。
  如同各个藩镇在京师布有耳目一样,朝廷在这些藩镇也有探事查子,淮西封锁吴少阳死讯的手段并不能阻止消息外泄,一直在关注淮西状况的宰相李吉甫很快就得知了吴少阳的死讯,而随后到来的杨元卿则带来了有关淮西内部虚实的第一手资料。在详细的听取了杨元卿的介绍,认真缜密的分析了中央政权与淮西藩镇的力量对比后,李吉甫审时度势决意上奏宪宗皇帝,发兵讨伐淮西。

  日期:2011-08-22 22:55:53
  第二章   宰相李吉甫
  永贞元年(公元805年)八月,唐顺宗李诵退位成为太上皇。
  顺宗李诵曾经创下几项唐朝皇帝的记录,他是在职时间最长的皇太子,从唐代宗大历十四年(公元779年)唐德宗即位之后到贞元二十一年(公元805年)唐德宗去世之前,他一直在等待接班,足足等了二十六年。他是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永贞元年正月登基,八月退位,连头带尾不过八个月。他也是唯一一个整个在位期间都丧失语言表达能力的皇帝。

  继承皇位的是太子李纯,即唐宪宗。
  唐宪宗即位之后,饶州刺史李吉甫接到赴京任职的调令,结束了长期在江、淮一带徘徊的生涯。
  饶州的治所在彭鑫湖(今鄱阳湖)东岸的鄱阳城,如果仅按人口来衡量饶州应该是一个中等的州郡。李吉甫刚到饶州时,位于州城中子城内的州府办公地已经很久没有人烟气了。一间房间如果没有人气很快就会颓废,一座院落也是如此,饶州州府院落内荆棘满庭,草高过人,你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一州之长呼风唤雨的公庭。州中的官员告诉李吉甫说,在此之前本州已经有四位刺史死在任上,人们都说子城内阴气太盛,时常会有鬼怪灵异现象出现,现在根本就没有人敢在里面居住。

  李吉甫不信邪,在他看来“神好正直,守直则神避;妖不胜德,失德则妖兴”,新任刺史李吉甫到任后烧的第一把火就是重返州府办公地,他命令府吏打开闭锁已久的州府大门,剪除荆棘荒草,清扫房屋庭院,然后正式在府中办理公事,吃在那里,住在那里。
  这一点确实很重要,一个刺史如果连自己办公的地点都搞不定还谈什么励精图治,还谈什么改变全州的面貌。刺史率先垂范,下面的官员也逐渐安定下来。饶州数年,李吉甫不但没有被什么怪异所伤,反而接到了到中央任职的升迁诏命,这大概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之前必先折腾一番。
  屈指一算,李吉甫离开京师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年滞留在江、淮,可以说是命运多舛。东汉的王充说过:“操行有常贤,仕宦无常遇。贤不贤,才也。遇不遇,时也。”李吉甫对于这段话的体会应该是很深刻的。
  李吉甫的祖籍是赵郡,赵郡李氏是一个大姓,后来有了三个支房,称为南祖、西祖、东祖。赞皇李氏这三个支房说起来话长,简单的说就是晋朝的司农卿李楷徒居河北常山,李楷有五个儿子,这五个儿子分室而居,其中李辑、李晃二人居平棘南,为南祖房。李劲、李芬居平棘巷西,为西祖房。李睿居平棘巷东为东祖房。这三个支房走出不少名人,仅就元和年间来说南祖一房的李藩,西祖一房的李吉甫,东祖一房的李绛都担任过宰相。

  燕赵之地历来就不乏豪杰之气,李吉甫的爷爷李载就深得这一方水土的陶冶,他每次出去打猎的时候都是胯下骑骏马,肩上架苍鹰,身边携美女,看来也是个有钱人家。这种日子过得很舒坦,当地的官员多次请他去做官,都被他谢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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