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淮西——唐元和英雄传》
第16节

作者: 尘埃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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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李锜刚刚露出反悔的迹象时,唐宪宗曾经就此征求过宰相的意见,宰相郑絪认为可以同意李锜暂缓入朝的请求,另一位宰相武元衡坚决反对认为同意就是姑息。武元衡对唐宪宗说:“锜自请入朝,诏即许之,即又称疾,是可否在锜。今陛下新临大宝,天下属耳目,若使奸臣得遂其私,则威令从兹去矣!”入朝不是扫街,心情好了就去花银子,心情不好就不去了。

  面对李锜的反叛,唐宪宗决定动用武力解决。这是一场博弈,对于唐王朝来说蜀地的硝烟刚刚散去,那场战役耗费的粮草装备等战略物质还没有得到补充,王朝是否具备连续作战的能力?
  此时曾经率先表明不能姑息李锜的宰相武元衡奉命出镇西川,解决浙西李锜需要李吉甫运筹帷幄。
  当年李吉甫下放的眀州与浙西毗邻,那里的山水风貌风土人情李吉甫都很熟悉,在谋划解决李锜的方略时李吉甫对唐宪宗说,从心理上讲江南的人最畏惧的是徐州一带的兵马,如果朝廷调动徐州的军队充当先锋的话既可以免除徐州军力坐成后患的忧虑,又可以在精神上打击镇海军的信心。同时朝廷还应该调动汴州韩弘的军力,韩弘这个人平日里很有威严,远近的人对他都有几分敬畏。这样就形成了以徐州兵马为先锋以汴州兵马为犄角的态势,镇海军就不足为虑了。况且以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李锜未必就能够指挥动浙西的一些州,也未必能够全力调动镇海军,他这个人其实是个庸才,只不过身边豢养着一批亡命之徒对外号称“挽强”和“藩落”。这些亡命之徒看起来气势喧张,单打独斗能力也很强,但从本质上讲只不过是强盗一类的人物,遇上朝廷正规的军队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

  李吉甫得出的结论是,朝廷讨伐李锜必定会以胜利而告终,而且有可能争取到最好的结果,那就是李锜不战自溃。
  元和二年十月,唐宪宗下诏撤销李锜的官职、爵位以及荣誉称号,剥夺他唐皇室宗亲的属籍,正式发兵征讨。官军从淮南,宣歙,浙东三个方向进兵浙西,在强大的压力之下,浙西内部阵脚自乱,节度府兵马司张子良等人率部活捉李锜。十月十九日,浙西方面向朝廷报告说李锜已经被戴上刑械押往京师听候皇帝发落,其余党已经肃清,浙西全体将士和各州官员宣布效忠皇帝,效忠朝廷。

  十一月一日,李锜被押解到京师长安斩首。
  元和二年十二月。李吉甫因解决浙西问题有功被晋封为赞皇县侯,赞皇是李吉甫的祖籍。元和三年二月,唐宪宗又签署诏令进封李吉甫为赵国公。
  李吉甫看来是春风得意了。
  日期:2011-11-10 20:59:01
  元和三年三月,大明宫宣政殿内一场制科考试正在进行,唐宪宗亲临考试现场。

  宣政殿是唐朝皇帝日常处理国事的宫殿,它在各个宫殿中的地位仅次于含元殿,而名列第一的含元殿平日是不会使用的,含元殿更多的是象征着国家的地位逢到主要节庆日或重大国事活动才会启用。
  能够在宣政殿内参加考试是一种荣誉。
  王建的一首《宫词》写到:“延英引对碧衣郎,江砚宣毫各别床。天子下帘亲考试,宫人手里过茶汤。”在皇宫中进行考试,每位考生的几案上摆放着国家提供的笔墨砚台,皇帝在竹帘后面监考,答题过程中还有宫女端茶倒水,这种考试的待遇明显高于进士考试。
  制举考试是选拔人材的一种方式,参加考试的人有很多已经通过了进士考试并且在政府部门中担任职务。上一次制举考试是在元和元年三月进行的,那一次考试选拔出校书郎元稹、白居易,监察御史独孤郁,进士萧俛和沈传师等人材,这五个人后来相继担任过翰林学士,成为享誉一时的人物。
  宪宗在宣政殿主持殿试的具体情况没有留下记载,但唐大历六年四月唐代宗主持制举考试的情况可以作为参考,“时方炎暑,帝具朝衣,永日危坐,读太宗《贞观政要》。”炎热的天气,唐代宗身穿全套礼服头戴冠冕端端正正的坐在宣政殿上,对于考生来说白天的时间恨短,而对于监考的唐代宗来说正襟危坐在那里可以说是漫长的一天,为了不影响考生答题唐代宗默默的看着《贞观政要》这本治世名书,一方面要向祖宗学习重在领会精神,另一方面也是在消磨时间。

  元和三年三月宣政殿中这场考试的一项内容是直言极谏,就是放开胆子提意见,大鸣大放。既然是皇帝出题就是组织上的号召,不用担心会被揪辫子、扣帽子、打棍子。参加考试的考生牛僧孺、李宗闵、皇甫湜三人的答卷因为敢于直言不讳的直接抨击国家时政得失大胆揭露阴暗面,被主考官吏部侍郎杨于陵和吏部员外郎韦贯之评定为上等。负责复核的翰林承旨学士裴垍和翰林学士王涯对这三份上等试卷也没有表示什么不同意见。

  至于唐宪宗有没有看过这些试卷他的态度如何已经说不清楚了,中国历史上有很多事情在关键的问题上都说不清楚,这也很简单,因为历史是由人记载下来的也可以由人去更改涂抹。
  按照常理这种制举考试的优秀试卷是要经过皇帝本人审阅的,这毕竟是皇帝主持的考试,在唐人的记载中可以找到唐德宗亲自批改试卷的情节,“上试制科于宣政殿,或有词理乖缪者,即浓笔抹之至尾,如辄称旨意者,必翘足朗吟。”唐宪宗本人在元和元年那次制举考试时也表示各位考生“当酌古而参今,使文约而意备,朕将亲览,择善而行。”元和元年制举考试的时候唐宪宗虽然已经当上了皇帝,但是并没有亲自主持考试,这里面有一些原因。这次考试是在顺宗时期就开始准备的,考生也是在那个时候选拔的,唐宪宗有意回避了。提前接班已经有人议论了,不能再让人说连父皇的政绩都要据为己有,还是回避一下的好。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唐顺宗将要入土为安,作为一个以孝顺姿态出现的儿子唐宪宗有许多事情要做。

  元和三年这次制举考试是唐宪宗主持的第一次制举考试,审阅考生的试卷也是顺理成章的,而且当时他也没有提出什么不同意见,还指示有关部门尽快的给几位录取的考生安排工作。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顺理成章,几位人材又将脱颖而出了。
  然而,十几天后事情急转直下,负责这次考试试卷复查的翰林学士裴垍被免去学士一职改任户部侍郎,翰林学士王涯也被免去学士职务调离中央到虢州去担任有职无权的司马。而后,具体主持考试并负责评定试卷的吏部侍郎杨于陵调离中央出任岭南节度使,吏部员外郎韦贯之被下放到巴州去当刺史。考生牛僧孺、李宗闵、皇甫湜被命令不准进入京师工作。

  调离的调离,处分的处分,这些大臣受到处理的原因是因为牛僧孺等三位考生试卷中的观点引起宦官们的极大不满,他们向唐宪宗施加了压力,说是这些考生所说的话太过激与事实严重不符,实质上是借此来否定当前的大好形势。
  事隔二十二年,这次事件的主要当事人杨于陵去世,李翱为他撰写的墓志中说:“令考制举人,奖直言策为第一,中贵人大怒,宰相有欲因而出之者,由是为岭南节度使”。这里的中贵人就是宦官。
  元和三年四月的一系列事件很有些内在的联系。
  日期:2011-11-12 20: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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