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淮西——唐元和英雄传》
第30节

作者: 尘埃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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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愈上书的题目是《论淮西事宜状》,他在文中的开头提出对于淮西问题的看法,韩愈说:“淮西以三小州残辟困剧之余,而当天下之全力,其破败可立而待也。然所未可知者,在陛下断与不断。”就是说皇帝对于淮西之战的决断将会影响到整个战役的成败。战争中可能会有损伤,农夫农妇或者不能安居乐业,遭遇水患旱灾的民众会感到愁苦,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就会出现对于战争的异议,以蒙蔽皇帝的视听。如果陛下不能坚持下去,半途而废,那么造成的伤害将会是很严重的。

  因此,陛下应该先决断于心,详细的衡量事情的本末,这样才可以取得成功。
  韩愈接着谈了平定淮西应该注意的事。
  首先谈到的就是调集军队与召募百姓的问题,这是韩愈在文章中谈到的主要问题。在他给柳公绰的信件中也谈到了这件事,当然了,给皇帝写奏章和给柳公绰写信之间的用词不会相同。
  韩愈说假如能够停止在诸道征兵,将行营配给他们的兵器分给召募的当地百姓,然后让人加以教练,几个月后就可以上阵了。这些百姓来自当地,知道贼人的深浅,又惜护乡里,召募他们可以召之即来,战之能胜,又可以挥之即去。
  韩愈在这里把他在给柳公绰信中的想法更加具体化了。不过他的这个建议并没有得到皇帝的重视,这个问题在征讨淮西的事中只是一个枝节,调集诸道的士兵也罢,召募当地的百姓也罢,都是为着更有效的打击敌人。目前的情况是调集诸道的士兵并没有出现大的问题,当前主要的问题在于用人不利,无法形成有效的打击力量。朝廷并不会在调集士兵还是召募百姓方面有大的改变。

  韩愈还认为环绕淮西州县的堡垒和栅寨都布置了兵马,这样的布局很不合理,这样做的结果是每一个地方的军队太少,又相隔甚远,难以相互救应,所以多有被劫破的。如果把兵马分为四道,每道布置三万人,选择要害的地方聚集,遇上可以进攻的时候一时具发,使敌人首尾难顾;一时不能发动进攻则可以深壁高垒,以逸待劳。至于那些放弃的县,可以交由当地百姓来把守。

  针对淮西的士兵,韩愈认为这些人多是受到吴元济的胁迫,势不得已才与官军交战。我方诸军应该深知此意,如果对方形势已经穷竭不能继续为恶,就不要伤害杀戳。
  这一条讲的是要区别对待,要讲究方法,不要树敌过多,这样一来敌方的普通士兵就会相互转告,弃逆归顺。
  韩愈还谈到了淄青、成德两道的问题。他说淄青和成德两道和淮西气味相同,现在听说要征讨淮西之后必然会出手相救。但是由于他们自保无暇,无非是虚张声势,直接派兵出界相救是不可能的,也不敢这样做。皇帝可以诏告淄青、成德,说吴元济忽然自为狂勃,侵略州县,不受朝命,我不得不下令征讨,这与淄青、成德的状况大不相同。淄青、成德自由祖父传承,年代已久,我不会轻易改动你们的领土。如果你们依然要出手相救,我就停止对淮西的用兵,调转军队征讨你们。

  不过,韩愈没有想到淄青、成德的主帅会采用另一种方式,一种卑鄙的方式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日期:2011-12-03 20:42:40
  第四章 血溅京师
  清晨,当晨鼓在长安城中响起之后,各个坊区沉重的木质坊门缓缓的打开,有时会发出一种刺耳的吱吱声。长安城中有些坊区的木质坊门是很有些时间沉淀的,位于城西北角修真坊南门的门扉原先是北周太庙的门板。
  早在坊门打开之前门内就聚集着很多急于出门的人们,他们会在开门的时候一拥而出,这种情况下那些骑在马上准备上朝的官员是享受优先的,百姓们没事儿不会同官员较劲儿。

  上朝官员的目标是东内大明宫,那些住所离大明宫比较远的官员出门要早一些,路上还不敢耽搁,即便是风雨交加如果没有停止上朝的通知也照样得赶路,迟到了是会被扣罚俸禄的,这和现代社会上班打卡是一个道理。而那些住所离大明宫很近的官员就完全不用着急可以卡着时间出门,比如光宅坊这个坊区离大明宫建福门外的百官侍漏院只有一街之隔,住在这里的官员就显得很从容,当他们出了坊门后往往会遇见大老远骑马赶来的同僚,这位住在光宅坊的官员就会和同僚打个招呼:王二十六兄辛苦,“鸡既鸣矣,朝既盈矣。”

  俺已经听见公鸡在高叫,去上朝的人肯定很多了——这是《诗经》《齐风》中的诗句,齐国的一位妻子推着身边留恋床第的丈夫催促他赶快起床上朝。
  王二十六也是把《诗经》背的滚瓜烂熟的人,知道对方是在调侃自己,谁让咱住的远呢?不过他嘴上不甘示弱,也是一段《诗经》脱口而出:
  “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
  ——有的人整天喝酒玩乐沉醉,
  有的人担心若祸谨小慎微。

  有的人说东道西满口胡言,
  有的人为国操劳事事争先。
  清晨的街道上王二十六的声音显得很洪亮,那些行走在路上的官员听到之后会有各种反映,有哈哈大笑的,有事不关己的,有暗自琢磨这是说谁满口胡言,有对号入座满心不高兴嘟囔着俺不就是喝了些酒吗。
  元和十年六月三日清晨,各位上朝的官员照例在晨鼓擂响之后走出坊门,居住在静安坊的宰相武元衡也是其中之一。
  武元衡是太原文水县武氏家族的一员,这个家族在隋末唐初时兴起于木材商武士彠,全盛于大周皇帝大唐皇后武则天。

  武氏家族的祖墓在太原府文水县。文水县这个县名在武则天时期一度改名为武兴县,以纪念武氏的兴起,武兴县这个名称用了十五年,将它重新该回文水县是武则天被迫推位之后唐中宗恢复李唐的措施之一,也叫拨乱反正。
  元和十年初,文水县给太原府报上一份公文,公文中说位于本县的武士彠墓前的石碑遭到了损坏。
  这座石碑的正式名称叫《大周无上孝明高皇帝碑》,是武则天为她的父亲武士彠树立的。武则天当上皇帝之后按照皇帝的祖上也应该成为皇帝的惯例,把她的父亲、爷爷、曾祖等都封为皇帝。并且还按照历史形成的规矩立上牌位祭祀,古时候叫做天子七庙,就是说皇帝要在祖庙中供奉七代先祖。这种规格对于有些当上皇帝是人来说是有些困难,往上捯个一两代尚可,再想往上追溯恐怕连他本人也说不清楚,即使能说清楚也不见得能拿出手,尽管他们没当上皇帝的时候会把“帝王将相宁有种乎”挂在嘴边,可一旦当上皇帝之后就觉得那些穷祖宗有些栽面子,于是天子七庙就会成为拉郎配,找一些同姓的历史名人来撑门面。

  武则天所立的七代祖先位于第一位的是西周的周文王,就是据说在被拘押期间演绎出八八六十四卦的那位文王。位于第二位的是东周周平王的小儿子武,据说这就是武氏家族的源头,源远流长啊!饮水思源拉上西周、东周的名人当祖先扯得太远,主要目的是为了证明武家也是系出名门,这也是中国历史上的惯例,有不少人当上皇帝之后都会这样攀亲,人家都这么干你不这么干就是反常,皇帝忌讳反常。

  作为武则天的父亲,武士彠被追立为孝明高皇帝。既然是一级皇帝了墓前的石碑就不能等同于普通官员,武则天长安元年十二月,有关方面在武士彠墓前隆重树立起这通石碑,碑高5丈,宽9尺,厚3尺。石碑又叫《攀龙台碑》,既然有龙就必然有凤,龙凤相逢才会产生新的龙凤。在陕西咸阳底张有一座陵墓叫顺陵,顺陵前也立着一通石碑叫《大周无上孝明高皇后碑》,这个孝明高皇后就是武则天的生母杨氏,这座碑就是《望凤台碑》,攀龙台,望凤台,说是意义深远实际上是图个吉利。

  文水县在写给太原府的公文中列举了《攀龙台碑》被损坏的状况,驼碑的龟砆被砸损部分部位缺失,石碑上有十一个“武”字被凿坏。
  具体的情况吗,有关方面正在调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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